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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择偶决策,试错、挖井还是马屁股?

管理学认为,决策的本质是选择,任何选择都是多因素作用的结果。相貌、身材、年龄、身份、地位、财富、权力、性格等,均是影响因素。并非每一对男女,都可以获得融洽协调的境界,如何觅得一个合适的对象,需要人类启动智慧的钥匙。

的确,择偶决策是项复杂的工程,难度很大,风险很大。每个人都会试图降低决策风险,提高决策成功率。由此,产生了管理学和经济学。深谋远虑的决策科学,试图减轻决策的痛苦,提高决策的正确性。理性的经济学,也在试图降低决策成本,提高决策的成本效益比……千百万年积累的择偶智慧,善于运用的人,事半功倍;懵懂的人,仍在重复历史的错误。

择偶决策,是理性和感性的完美融合。

《巴黎圣母院》和信息不对称:

爬树摘果,还是试错挖井?

表面现象,往往是骗人的。

看上去腰缠万贯,可能负债累累;看上去才华横溢,可能是酒囊饭袋;看上去清新单纯,可能藏污纳垢;看上去忠厚老实,可能阴险歹毒;看上去身体康健,可能病入膏肓;看上去正义凛然,可能邪心滋生;看上去时髦前卫,可能井底之蛙;看上去貌不惊人,可能犹龙若虎;看上去土得掉渣,可能留洋多年;看上去一贫如洗,可能身家亿万……

信息不对称,在经济学中,就是交易双方信息占有程度不同,买家不了解产品信息,商家却了如指掌。价值50元,开价500元,卖你250元,你还以为自己很会讲价。人类历史上,所有的交易和契约行为,均存在信息不对称,因此才有专家和内行……情感世界的信息不对称,不仅会竹篮打水,甚至人财两空。

1482年的巴黎圣母院,居住着一主一仆,道貌岸然的副主教克洛德和钟楼怪人卡西莫多。道貌岸然的克洛德,对街头卖艺的吉卜赛女郎动了淫念,指使钟楼怪人夜间劫持,没想到被英俊的卫队长弗比斯救出。美丽的姑娘,爱上了弗比斯,阴险的克洛德,趁二人幽会之际刺伤弗比斯,并嫁祸给她。可怜的姑娘,被判处死刑,风流的卫队长,置若罔闻,临刑之际,钟楼怪人出手相救……

人类决策,一定是在信息不对称中作出的,雨果的《巴黎圣母院》中,至少存在三个信息不对称:

一是吉卜赛女郎和卫队长。善良的吉卜赛女郎,没认识到他的卑鄙自私,深深地爱着这个浪荡子,他却为了公主的陪嫁和领地,眼睁睁看着她被送上绞刑架;

二是钟楼怪人和副主教。钟楼怪人被他抚养成人,却没有认识到其伪善面具下的丑陋、邪恶和狠毒,还为他去劫持吉卜赛姑娘;

三是钟楼怪人和吉卜赛女郎。不谙世事的卡西莫多,不懂得青春少女的爱情偏好,虽然抱着她殉情,却也没有得到姑娘的爱情。

为了避免成为第二个吉卜赛姑娘或钟楼怪人,人们建立了相遇、相识、相知、相爱、携手白头的恋爱过程,并征求父母亲朋意见。然而,信息是可以伪装的,为了在竞争中获取优势,人们也在利用这种信息不对称,像上市公司一样,进行信息披露:

男人,用英雄救美披露护花能力,用山盟海誓和落寞眼神,披露专一情感,用法国大餐和美元大钞点雪茄,披露增值潜力和社会能力,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自己是大款、领导或博士……女人,也并不示弱,用肢体语言和暧昧眼神,披露柔情蜜意,用温柔体贴和勤俭贤惠,披露女性温柔和持家能力,用挺胸提臀披露生殖能力,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自己的傲人三围。

屡屡被骗之后,发现信息披露不靠谱,总在错误时间,买到错误“股票”,人财两空还以为是爱情犯的错,于是决定亲自调查研究。这时,又面临另一个问题——爬树摘果会带来巨大的机会成本!

爬上A树,发现上面的果子并非所爱,这时,可以选择忍耐一生,也可以退下来重新选择。但B树已经被别人占据了,剩下的树,不是有窟窿洞,就是被别人占据了。想回头时,A树也被乘虚而入了,于是没有一棵树可以栖息……爬得越高,观望越久,机会成本就越高。当然,如果腿够长,也可以脚踩两棵树,但心力成本绝不会低,还要承担“既失去A树,又失去B树”的风险。

不爬树,就无法知道果实的味道。爬第一棵树就满意的概率太低了,前面的所有失败,就属于“试错”。但是,苦短人生,不可能将所有果子逐一试验,况且,频繁变换伴侣,只能带来伤害,终其一生也无法知道哪个更适合自己,因此,试错并非随性而为的借口,“挖井理论”更适合人类择偶:

挖井,更强调方向,方向不正确,再多试错都是徒劳的。

挖井,更强调智慧,不懂分析,总是南辕北辙,见微知著,很快就能试错成功;

挖井,更强调毅力,如果每次挖几米就放弃,遇到石头就掉头,那么永远也挖不到水;

挖井,要懂得“及时止蚀”。如果发现出水概率是零,就要及时另选新井。不能因为已经挖了几米就留恋不舍,就像你不能因为和混蛋睡觉了就嫁给混蛋……一旦地点错误,一辈子也挖不出水。

路径依赖:两个马屁股和网恋

美国铁路铁轨间标准距离是4英尺8.5英寸,该标准源于英国的铁路标准,英国铁路标准源于电车轨道标准,电车铁轨标准源于马车的轮距标准,马车的轮距标准源于古罗马军队的战车宽度,古罗马的轮距宽度源于“两个马屁股”的宽度!

两个马屁股,不仅决定了铁轨宽度,还影响了隧道宽度,进而影响了诸多依靠铁路运输的大型机器设备的宽度,最终影响了机器能量和产品规格!这就是路径依赖,源于心理学的“先入为主”,类似物理学的“惯性原理”,即一旦选择进入某一路径,无论好或坏,就会对该路径产生依赖。

人生的宽度,也往往只有两个马屁股的距离。

帅哥,大多花心;靓女,大多给老公戴绿帽子;大款,大多坑蒙拐骗;女强人,大多不顾家;网恋,大多是骗人的……在管理学看来,路径依赖源于信息的不对称,双方均难以获知对方的真实面目,由此带来诸多推测和猜想,在先入为主的心理作用下,也为保证安全,避免失望,猜想就演变成路径依赖,沿袭“过来人”的路径前进,重复着千年不变的故事。

两个马屁股,这个距离也许不是最优的,建立在推测和猜度之上的判断,也缺乏科学依据和实践检验,因此经常偏离实际,我们也常常不满意。但是,如果想予以突破,就要付出太高的违逆成本。人会摔跤,车轮寿命会大大降低,种种非议和怪异目光也会扑面而来。历经沧桑的人类,大多选择放弃尝试,沿着惯性的轨迹,心甘情愿踏着被历史验证过的脚印。

女孩阿尔维娅,她不愿受家庭约束,反对传统的价值观念,拒绝和有钱人结婚,甘心嫁给一个从意大利到英国巡回演出的低级剧团演员西西欧。两人历经许多波折,期间他们曾一度分开,一位苏格兰医生还向阿尔维娅求过婚,但遭到拒绝,两人最后终于在意大利的一个偏僻荒凉的地方定居。

劳伦斯笔下的这位“误入歧途的女人”,极富反抗精神,摒弃传统择偶观,宁愿过艰苦生活,也不愿被困在“体面”的牢笼里。但能如此者,世上能有几人?农业社会,以嫁给地主或官僚为荣;工业社会,以嫁给资本家或企业高管为傲;网络社会,以嫁给信息宠儿为荣……社会价值观和家庭价值观,都是突破路径的巨大障碍!

转念一想,阿尔维娅也不一定是真英雄,她这种具有明显指向性的逆反,会不会是另一种路径依赖?价值观是理性的,而人是有限理性的,成长环境中的各种随机因素,也会带来路径依赖……如果你认为“缘分天注定”,那么缘分就是你依赖的路径,浪漫的邂逅,很可能就是你的“两个马屁股”!

这时,也许会有人说,网恋,既存在信息不对称,又在“两个马屁股”之外,为何如此繁荣?

没错,网络两头的男女处于严重的信息不对称之中,无论是家庭还是社会,都抱着不敢苟同的看法。但是,“两个马屁股”,似乎无法阻挡网恋的发展,少男少女在偷尝禁果,成年男女也在集体意淫。大家不仅不怕见光死,还趋之若鹜,网恋终于枝繁叶茂……有三个原因,浇灌了网恋这棵大树:

一是交易半径的极大拓展,降低男女的交易成本。就像工业社会突破家族和媒婆的社会关系半径,报刊和电视突破了人际交往半径。一根小小的网线,彻底颠覆了传统恋情的区域限制,大大降低了交易成本,一夜之间悄然进入了千家万户。

二是信息不对称带来的无限遐想空间。没人能够保证网络那头的他不是一个畜生,但畜生可能被幻想为谦谦君子,混蛋能被幻想为正义卫士,女骗子能被幻想为清纯玉女……远距离接触带来的安全感,反而使双方更加放心地袒露心扉,比传统恋情更加真实和直奔主题。

三是网络带来了最小的机会成本和最低的试错成本。你可以同时和几个人发生网恋,不需承担任何责任和道德谴责。一旦有丝毫小小不情愿,都可以一关QQ了之,或者换个网名另觅新欢。

其实,网恋并没有真正突破“两个马屁股”的制约,视频技术的普遍,大大降低了信息不对称。从网络视频,到网友见面,再到吃饭看电影……恋爱的每一个环节,都没有少,网络不过是两性交往的媒介而已。美女不会因为聊得来就嫁给你,帅哥不会因为头像够可爱就娶了你,“两个马屁股”始终在发挥作用。

正确的路径,产生正反馈,在惯性和冲力下出现飞轮效应,在良性循环中奔驰如飞;错误的路径,产生负反馈,在恶性循环中自我毁灭。

保证金:杜十娘、茶花女和一见钟情

杜十娘,明代名妓,京城六院名姝。童年被卖,十三岁破瓜,七年内无数公子王孙为其情迷意荡。而十娘偏爱公子李甲,托付终身于他。岂料,返乡途中,行至瓜州古渡,薄情郎竟以千金之价,将十娘卖给商人孙富。十娘闻知,五雷轰顶,怒沉百宝箱,跃入滚滚波涛。三魂渺渺归水府,七魄悠悠入冥途。

可怜十娘,历经风尘,也算是阅人无数,选择李甲,无非看他温存忠厚,不似浪荡纨绔子弟,自觉颇有安全感,未曾料想,居然被他卖了!此事,令天下女子,无不心寒,终日惶恐,担心所托非人。其实,造化弄人,就算是你慧眼识英雄,也未必就能有好下场:

乡下姑娘玛格丽特,花容月貌,被巴黎贵族公子争相追逐,成为红极一时的“社交明星”,被称为茶花女。痴心的阿尔芒,疯狂地爱上了她,两人以心相许。然而,阿尔芒的父亲迪瓦尔先生,粗暴干预,逼迫玛格丽特写下绝交信。不知真相的阿尔芒,骂她是无情无义的娼妇,玛格丽特一病不起……

与杜十娘不同,茶花女并未走眼,阿尔芒始终爱她。然而,天公不作美,比遇人不淑更可怕。宝玉和黛玉,梁山伯和祝英台,安娜·卡列尼娜和沃伦斯基,都没选错对象,却留下了千古遗憾。

选错人,完蛋;选对人,也可能完蛋,怎能不让人深感恐惧?

凄美的故事,就这样一代代传了下来,不是因为感人,而是为了折射择偶决策风险的恐惧和警醒。“天知道这个甜言蜜语的家伙,能不能带来那个叫作 幸福的东西”。理性的风险预测,感性的安全感揣测,都无法确保安全,忐忑不安的人们,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保证金制度。

无论是情交易,还是性交易,双方都必须事先支付保证金,一旦交易失败,恕不退还。如此一来,无论是所托非人,还是天公不作美,投入的成本,都不会全部沉没!

浪漫的爱情,有精神保证金。情书誓言、短信调情、电话问候、接送服务、海边追逐、鲜花传递……现实的交易,有物质保证金。聘礼嫁妆、法国大餐、钻石戒指、车子、房子、盛大婚礼、华丽婚纱……这样还不算完,还要拍照存证!

日后,即使这个没良心的拂袖而去,房契上也写有自己的名字……女人在心里窃笑。其实,保证金只能让心里踏实,并不能让爱情持久,更无法验明情感真假,不然就没有这么多花花公子骗人故事了。保证金,无法降低择偶决策的高风险,因为——没有人因为不想浪费鱼饵而养一辈子鱼!

所以,无论我们如何努力,择偶决策永远具有高风险性,我们不禁奇怪,既然如此,为何还有那么多人敢于一见钟情?

的确,这种即时决策,没有经过系统分析,决策失误概率较高,安全系数较低。但是,一见钟情属于意向性决策,而非最终性择偶决策。仅是伸出橄榄枝,相互暗示。是否“二见倾心,三见献身”,还需要缴纳保证金、综合评估各项指标、爱情考验……一见钟情,无非是“先感性,后理性”而已。

人类行为学,也表示首肯。一见钟情,与视觉所造成的神经反应并无直接关系,而是文化教育的结果。为生育健康后代,会有选择地钟情于健康的异性,如健美、性感、肤发光泽、大胸围、眼睛明亮、情绪稳定、生育力旺盛。为提高成功率,会有自知之明地在同档次中挑选最可能匹配的对象。所以,一见钟情,并非想象中那么浪漫,而是有“预谋”的感性决策。

规避决策风险,提高择偶安全系数,是人类本能。但是,太过刻意,也会使人变得功利和愚蠢。试想,如果什么都要交保证金,美丽的爱情,就会变得世俗、物欲、丑陋和鄙俗。如果什么都要考虑安全,女人可能因此排斥俊男富男,男人可能因此拒绝美女才女,人类的后代基因,岂不是开始退化?

江湖语录

1.人类复杂到自己都难以认识自己,他人穷尽一生亦难彻底了解。因此,择偶的男人和女人之间,一定存在着严重的信息不对称。秦香莲哪里知道陈世美会抛妻弃子,杜十娘哪里想到李甲会因一千两白银将她卖掉,阿尔芒哪里知道茶花女真心真意地爱着他……

2.环境和心态都在不断变化,以人类有限的时间精力和理性认知,根本无法完全获知,即使两小无猜也无能为力。因此,所有的择偶决策,无论是口头契约关系的男女朋友,还是书面契约关系的夫妻,都是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作出的。这种不对称,能带来好奇、幻想、崇拜、喜爱和迷恋,也能带来了误解、嫉恨,甚至造成分手、离婚和形同陌路。

3.信息不对称,是无法根除的。提高了决策成本,带来了决策风险。对择偶过程中的资源配置,比如和谁吃饭,和谁看电影,和谁约会,都有着重大影响。只有客观、理性、细腻、见微知著、明察秋毫的人,懂得自我保护和付出的人,才能够在凛冽的北风中屹立不倒。

4.再完整的恋爱过程,也无法做到信息对称。我们之所以乐此不疲地践行相遇、相识、相知、相爱的过程,无非是尽可能减轻信息不对称的程度,降低决策风险,并带来一种叫作爱情的情感经历。万一决策失误,就用所谓的爱情,告慰受伤的心灵。

5.帅哥不一定就花心,丑男也不一定忠诚,大款不一定骗人,穷人也不一定老实,美女不一定给你戴绿帽子,丑女也不一定就不出墙,女强人也可能很顾家,网恋也能缔造真正的爱情。如果你不愿承担失败的成本,那注定和帅哥无缘,这就是“两个马屁股”的必然结果。

6.就算你知道帅哥不一定花心,也要有提防之心。因为我们总是抨击着曾经的路径,多么不合理,当新路径来临时,却不敢尝试,所以我们总在做不喜欢的事情,即使曾经突破“两个马屁股”,尝试了另类情感,最终还是回到“两个马屁股”之中。

7.“两个马屁股”的距离,如果是科学的,路径依赖就有利发展;如果是错误的,就会把人生锁定在低层次状态中。

8.太聪明的人,总是晚婚,因为理性的风险评估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风险永远存在,太多理性分析,只会孤老一生,这是管理学中的过度优化。即付出的成本,超过取得的收益。

9.邂逅飘零的浪子,女人会努力克制不发生关系,因为缺乏安全感。可见,安全感是一种可靠、依赖和踏实的感觉。既能清晰感觉到,亦能通过理性分析找到根据。可惜,那并不准确。今年爱你到骨子里的人,明年可能弃你而去。最忠实的情人,也可能在物欲、权力和地位的刺激下变得伪善,否则就不会有秦香莲状告陈世美、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等悲惨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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