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盘热气腾腾的四季豆。
“来了,趁热吃吧!”易杨将四季豆朝林香面前轻轻推了推。
“哇,看着就不错!”看着油亮亮的四季豆,林香拿了筷子夹起一个塞进嘴里细细咀嚼着。
易杨却没有动筷子。
“你,怎么不吃?挺好吃的,尝尝。”林香建议道。
“我,”易杨露出羞涩的神情,一边的耳朵红了,“我不吃豆类。”
“不吃豆类?!”林香忽而想起一个人来,她记得小时候那个经常和自己一起玩的小伙伴也是不吃豆类,“好巧啊,跟我小时候一个朋友很像,他也是不沾豆类。”
“是吗?这么巧,好好奇你的这个朋友。”
“有什么好好奇的,我都忘记他了。又好哭,跟个女孩子似的,而且他搬家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在他家门口一直等啊等。后来才知道他和他家人搬家去了外地。”
“怎么会?我明明留了一个金发娃娃给你啊!你哥哥没给你吗?”易杨一着急,便破口而出。
林香愣住了,“你——”她上下打量着易杨,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我有去找过你,当时你不在。我买了个金发娃娃,在你家门口的小路边等你。一直没等到你,爸爸妈妈又过来叫我,我就只好把金发娃娃交给你哥,让他帮我转交给你。他没有给你吗?”易杨急急忙忙解释道。
“你,是邓杨?”林香呆住了,花了好大力气才说出这几个字。
“对,我就是邓杨,以前跟我妈姓,后来改回跟我爸姓了。你呀,可真叫我失望,难道一点都没认出我来吗?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你了。”易杨看着林香,面露些许遗憾。
“你以前没这么白啊!”林香放下筷子,“而且也没这么瘦,你的变化太大了,和小时候完全八竿子打不着。”
服务员又端上来两碗菜,一碗玉米排骨,一碗凤爪。
“那我长成这样,是不是你的菜?”易杨夹了一个凤爪到林香碗里,打趣道。
林香“切”了一声,笑着摇摇头,夹起碗里的凤爪。“这才是我的菜!”她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说,“原来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我说怎么你这么会点菜,点的都是我喜欢吃的。”
“原来你的口味一直没变。喜欢就多吃点儿。”易杨随即夹了一块排骨,愉快地啃食着。
吃完饭,二人走出酒店。
“你哥哥的电话多少?”易杨问。
“你干嘛?”林香笑了笑,“你不会是想要问那个金发娃娃的下落吧?”
“是啊,那可是花了我所有的零钱给你买的,你难道不想知道那娃娃究竟去了哪里。”易杨笑道。
“还是我问吧!”林香说着间拨通了哥哥林立文的电话。兄妹俩简单聊了几句便挂断了。
“怎样?”易杨看着林香,期待她的答案。
“是这样的,我哥说你当时把那娃娃给他。他当时急着上厕所,还没进屋,就带着娃娃去了厕所。谁知上完厕所擦屁股的时候不小心把娃娃掉到粪缸里了。怕跟我说了我闹别扭,所以干脆就当做没有收到你给的娃娃。”林香解释道。
“看吧,我不是不告而别。哎!只是可惜了我那金发娃娃,还以为它可以代替我一直陪着你。”易杨感叹道。
“易哥哥!”一个甜美的声音传来。
易杨扭头一看,原来是郭晓和郭文晗兄妹。
“林编辑!你们——”执行主编郭晓手指着林香和易杨。
“噢,昨天易编辑为了帮我,受了伤,我过来看看他。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回家了。祝你们国庆节愉快!”林香说完扭头就走。
“哎——”易杨都没来得及拦住她,只有望着她的背影,欢喜又遗憾。他好想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过的,为何至今还是单身。
武汉某郊区,林香的父亲林汉城早早就在家炖好了排骨藕汤等着林香回来。林香在车上一直心事重重,她能预想到回家后坐在餐桌前,父亲林汉城又会像祥林嫂一样述说林立文是怎样地不为他这个父亲着想,是怎样地不让他这个父亲在镇上抬头做人。
想起哥哥林立文在部队里身不由已,一切只能听从命令行事,又面临养孩子,买房子等各种问题,经济压力上确实比较大,但是父亲林汉城要维系个人的亲戚关系群,要维系他做人的颜面,人情分子钱,特别是关系非常亲的亲友们,几乎是少不了的。但是林立文已经告之近几年没有钱往家里寄,也就是说如果要维系父亲的基本生活和做人的基本包括颜面等,那些钱要么林香出,要么父亲出去打工挣。但是林汉城年轻时为了供两个孩子读书,各种劳累,落下高血压颈椎病腰椎间盘等各种疾病,还有脑梗的风险,常年头昏脑胀,别说是出外打工了,就是整天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做,也总是喊着头晕脑胀腰酸背痛各种不舒服。
人老了,总是各种问题层出不穷。最怕的是除了各种问题层出不穷之外,还没有什么经济来源,本就脆弱的人就会变得更加脆弱。于是,当林香回到家里,待了整整三天,听完了父亲林汉城的牢骚,给了800块生活费到林汉城手里,收拾了包裹说还有工作要做要回武汉时,林汉城满脸不舍地说,就不能玩到7号再走啊?
“还有很多事要多,现在很忙很忙。”林香如此回答道。
“那下次什么回来?”说这话时的林汉城像足了一个害怕没有依靠的小孩子。
“看吧,有时间了就回来。”林香敷衍道。
林汉城还是拗不过林香,他不知道林香心里装着事,毕竟从此以后的几年里甚至更长的时间里,她都可能要一个人承担起赡养父亲的责任和义务。尽管她也可以通过歇斯底里的方式让林立文妥协每个月拿出一些钱出来给父亲,但是她觉得前几年都是林立文在养父亲,现在也该是自己养的时候了。所以她无法说服自己替父亲开口找林立文,更何况,林立文已经成家立业,有了养小家的重担。于是,林香猛吸一口气,打消了去找林立文的念头,决定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