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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仙姑指迷津

正在教众们鼾声大作时,忽闻枪炮喊杀声震天响起,还没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凶神恶煞的官兵已杀到眼前,只见手起刀落寒光四起,一个个便都丢了性命。

琼花会总坛遭到官府大军突袭,待反应过来,早已大势已去再无回天之力,新郎官窦昆为掩护教主和爱妻寇莹脱困,与教众兄弟一起浴血奋战,不幸的是,关键时刻却被昔日朝夕相伴的大师兄一剑刺穿胸膛坠落火海深渊,他到死也没明白,平日亲如手足的了因师兄,怎么就成了在背后捅刀子的叛徒,可谓死不瞑目、惨烈至极。

本为琼花会总坛堂主之一的了因,在关键时刻突然调过头来帮着官府屠杀同门之举,刚好被新娘子寇寇莹遥遥看在眼里,可为救教主脱逃,也只得含泪暂且记下这笔不共戴天之仇匆匆逃去了。

与此同时,两江当地各州城府县也都出洞了数万人马,以雷霆之势分头出击,官兵所到之处,可谓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那那晚开始,还不到数日光景,便全部捣毁了琼花会在两江一带的所有分舵据点,真可谓风卷残云一般。

承汉王爷这边大获全胜,琼花会那头可倒了大霉。他们的教众本来就不是很多,那些分散在各地分舵的人也就几十到几百不等,总坛也不过数千人而已。他们平时多藏匿于乡村街巷、深山密林当中,以士农工商三教九流的身份掩人耳目,可不想如此隐秘的据点,却早被两重身份的了因全部泄露了底细,因此,可不是一打一个准么!

琼花会的教众多是来自最底层的穷苦百姓,少数堂主、香主、精英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兵将,他们原本还打算用重金收买了当地巡抚、总督后,再联合起兵一起来对抗朝廷,却不想早被贤亲王玩弄于股掌当中。

可怜年逾五旬的琼花会教主华璧薇,手下的教众死的死、伤的伤,极少逃走的残兵败将也是分崩离散、消声觅迹,好多年都不敢说自己是琼花会的教徒。她的七大弟子,反叛的反叛、战死的战死,身边除了还剩下寇寇莹一人外,再无旁人跟随,当真是失魂落魄到了极点。

夕阳西沉,烟云弥散,朔风过处,枯树寒鸦,到处一派荒芜的景象。在一座荒废破败的庙宇前,互相搀扶缓步走来一老一少两个女子。

年老的应有五旬上下,虽两鬓新添了许多霜白,却仍能看出年轻时定是个绝世美人。年少的大约二十五、六的年纪,生得柳眉凤目、面容姣好、体态婀娜、曲线分明,一袭明艳如火的长裙加上一头罕见的赤发显得甚是扎眼,发髻上插着一支虞美人型的花簪闪闪发亮。

此二人,正是琼花会教主华璧薇和她最小的弟子赤炎剑寇寇莹,此时她们均是满脸的颓废与倦容,从衣袍上的血迹来看,定是才经过连日的厮杀与逃亡。

见寇莹扶着师父坐到破庙前一块大石上,将随身携带的水囊和干粮递给师父,后颓然坐了一边,心有不甘地愤然说道:“师父!咱们琼花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拜那个叛徒了因和承汉王爷所赐,我们眼下再要光复大华江山显然是没指望了,可徒儿定要杀了他们,方解我心头之恨。”

华璧薇轻叹一声,似乎已经心灰意冷。

寇莹想到丈夫惨死,“腾”地一下站起来,毅然决然道:“我这就去找他们,便是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他揪出来碎尸万段!”

华璧薇本想劝她不要意气用事,可寇莹那火爆的性子,下定决心去做的事儿,哪儿还拦得住,见她早已纵身跃去,转眼,便消失在了旷野里。

华璧薇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叹息一声,抬头仰望着苍凉天际,心道:想我贵为皇室公主,自幼生长在帝王之家,本应乐享一生荣华富贵,却因外族虎狼入侵,夺去了我的家园,可怜当时正值花样年华的我,亲眼目睹了国破家亡的人间惨剧,大半生凄苦辗转,原以为创立了琼花会,就可以乾坤逆转,不想操劳了二十余年,今日终究是一败涂地。一切皆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如今我该何去何从?是百折不挠重整旗鼓以图它日东山再起呢,还是就此放下世俗隐匿于山林之中呢?

华璧薇想到这里,扭头看了看破庙里的泥像菩萨,忽然灵机一动,心道:“与其在这儿冥思苦想,到不如进庙去求求菩萨来为我指点迷津,岂不是更好!”

她打定主意起身走进庙里,虔诚地跪在菩萨神像前双膝跪下,心里想着自己的困惑,认真地拜了又拜,一抬头,看见一个仙童正从神像后面转了出来,到自己跟前,浅施一礼后,说道:“女施主好,我们仙姑请您到后殿一见,请随我来吧!”言罢,转身而去。

华璧薇觉得好生奇怪,心道:这荒郊野外的废弃破庙里,怎么还住着什么仙姑,不及多想,连忙应身起身跟随而去。

待转出前殿来到后院,居然已是月朗星稀的夜晚了。公主见到一位身穿百衲衣道姑打扮的年轻女子,正笑吟吟地等在那里。华璧薇漫步靠近,只觉得她满身的花香不说,连发髻和衣衫上也都满是百花的纹饰,既不像菩萨罗汉,更不是城隍土地,也不知是哪路尊神,忙上前施礼请教仙驾大名。

那道姑将拂尘一搭,举掌自称是百花仙姑,路遇凡尘公主心生困惑,特来为此排忧解难的。

华璧薇闻听大喜,愧然说自己早不是什么公主了,后将自己的烦恼困惑如实告诉了仙姑,望得到指引。

百花仙姑含笑说道:“如今朝代更替已定,紫微星正盛,你如再逆天行事,落败必定是在意料之中的!你一心只怪夏族人抢了你的如意家园,怎不知数百年前,你华族人不也是抢了别人的么!纵观历朝历代,哪一个不是你推翻了我江山,我抢了你的天下,如此因果往复周而复始,就像是日月更替,不过都是凡尘俗世的常态罢了,我劝你与其苦苦抓住心中仇恨耿耿于怀,莫不如遁入空门修身养性,早日脱离苦海求取善果才是正途啊!”

公主闻仙姑所言,真如醍醐灌顶,顿时茅塞顿开大彻大悟道:“多承仙姑指点迷津,璧薇愿这就追随仙姑遁入空门,请仙姑莫要推辞。”

仙姑笑道:“如此甚好,在你出家之前,仍有缘和你大仇家四王爷见上一面,望你那时要放下杀戮之心,那便是过了第一道修仙得道的门槛。还有一事,你那时可见到一个叫郎墨梅的小姑娘,你要收她徒弟,传她毕生所学,此人干系重大,或许来日可帮你迂回完成光复大华族人统治江山的夙愿呢。待完成这两件事,我再来渡你升仙不迟。”

华璧薇听罢大喜,待还要再多问几句,忽见一阵极大的怪风卷着枯叶沙尘迎面袭来,遂忙抬起手臂用袍袖掩面躲避,可还是站立不稳,跌倒在地,过后再睁眼看时,发现自己原来正匍匐躺在泥像前的蒲团上,眼见天光大亮,不知不觉已是次日黎明了。

华璧薇揉了揉酸疼的身子,苦苦一笑道,原来方才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偶然一梦而已。可当她再抬头细看那尊塑像时,不禁大吃一惊,发现泥菩萨的面容,不知何时已变成了那仙姑的模样,这才知道并非只是幻梦一场,遂忙向她连拜了几拜。

正在这时,忽听庙门外野草小径上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华璧薇头也不回便知是徒儿寇莹已折返归来。

寇莹看见师父还在庙里,兴奋地说道:“师父,弟子已于昨晚打探到了叛徒了因和四王爷的行踪了,如今他正在松阳县的瑞香山庄里大搞庆功宴呢,我们正好可以前去将其一网打尽,亲手杀了两个大仇家,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报仇!”华璧薇重复了一句,似乎对此已不大感兴趣,顿了顿,边站起身来边道:“为师昨晚在梦中得到百花仙姑点化,如今已定下遁入空门之心,既然你说了因和那位王爷就在离此不远处,那为师便去会会他也好,我正有几句话想当面问问他们呢。”

寇莹一时没明弄明白师父所说的话,问什么百花仙姑?在哪儿见到的?华璧薇边向外走,边尽力与她解释,可寇莹却越听越糊涂,最后只当是师父心灰意冷之后,偶得一怪梦突发奇想罢了,也许过段时日就恢复常态了,因此也没往心里去,师徒二人并肩朝瑞香山庄而去。

松阳是位于江南一处偏僻的小县,地方不大,却也算得上是人杰地灵,譬如:宋代四大女词人之一,与李清照齐名的张玉娘便出自这里,此才女虽已作古多年,可她所做的《采莲曲》至今仍在当地广为流传着,听,这便是呢:

“女儿采莲拽画船,船拽水动波摇天。春风笑隔荷花面,面对荷花更可怜……”

随着陶埙悠扬的韵律和少女动听的歌声,一叶小舟正轻轻荡漾于莲花湖面上,船中坐着两个江南小姊妹,都是纱衫罩体,一粉一黄颜色恬淡分明,肌肤细嫩胜雪,芙蓉妆容下一副清丽姣好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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