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翘着二郎腿有些骄傲的靠在木壁上,嘴里哼哼唧唧的唱着北欧民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念咒语。流火不骄傲不行,毕竟一个人在这棵十几人才能围抱过来的树里面造了间房间。对于自己的手艺,流火还是很满意的。不过显然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想。巨树的肚子里面,也就是流火挖的房间内,兰琪蹙着眉头。
看着兰琪眉头紧锁的样子,流火一个激灵,从还散发着树木清香的地板上像个弹簧跳了起来,屁颠屁颠的跑到兰琪面前,谄媚道,“兰老大,还有什么不满的,你吩咐,我改。”
“也没什么,就是这房间的四壁才粗糙了,还有毛刺,你都弄干净了。”兰琪淡淡道。
看着光滑如镜的四壁,流火有些无语,这女人是处女座的吧,这么龟毛。
“再打通一条道,开个烟囱,我等会要吃烤肉。”
流火,“好勒。”
看着流火小二般狗腿的样子,我心里偷乐。
兰琪转过头瞥了我一眼,道,“你出门去打几只野兔,野鸡,野猪什么的,记得要肥。”
我,“好嘞。”
我推开厚厚的树皮房门,朝下面看了一下,足有十几米。我叹了口气,原本问兰琪,为什么一定要把房间建在巨树的十几米处的肚子中呢?搞的每次出门都跟跳崖似的。
兰琪淡淡的瞥了我一眼,淡淡道,“我恐低。”
呵呵哒!那你怎么不在天上飞呢!
等我回来的时候,流火已经在房间的顶部打通了一条十几米长,直径半米的管道,管道最顶端的通风口是在巨树表面挖的一个小窗户,位置很隐蔽,刚好有一片蒲扇大的树叶挡着。
我叹了口气,一般人从这里走过,也不会想到这棵巨树里面竟然藏着一间房间吧。
我拍了拍手,道,“真真是极好的。”
“嘭。”下一秒,我就像一只壁虎一样趴在墙上。
兰琪收起腿,道,“烤你的肉去。”
“哦··”
茂密的森林,巨大的光柱似乎都不能穿透,让这里显得有些幽暗。一棵大树粗壮的枝条上,有几条藤蔓垂落。藤蔓的底端,吊着九只粽子,就像鱼钩上的鱼儿。
“大人,你看。”一个脸上涂着几抹绿色颜料的男子突然对他面前的男子说道。
殷银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心在次猛的下沉。
昨天接到凤轩大人的旨意,说要他们去铲除几只老鼠。作为黄金龙的首领,殷银河对这样的任务嗤之以鼻。黄金龙,鹿鸣大人座下的精锐部队,屠龙般的存在,怎么可能像一只猫一样去逗老鼠呢?不过作为下属,林银河还是很忠实的实行了上面传递的命令。
在进入这片区域的第一时间,殷银河就把七十二人分成了八组,每组九人。他这么做,不是出于谨慎,只不过是怕老鼠跑了而已。
现在,殷银河知道自己错了。他发现,不知不觉间,他嗤之以鼻的老鼠,化身为神出鬼没的死神,收割着他们的性命。
“已经是第五组了。”殷银河看着像被粽子一样吊起来的黄金龙成员,无力的叹息道。算上面前的九人,他们已经损失了四十五位成员。如今,只剩下他和另外两组了。
“有谁知道我们的对手是什么人么?”殷银河问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在意过对手是谁。
因为死人,是不需要名字的。
看来,这几年他们沉醉在黄金龙战无不胜的神话里,已经糜烂了。
“名望,真是杯让人穿肠破肚的慢性毒酒啊。”殷银河微嘲道,“躺在过往的光辉里,终究是要腐朽的。”
“不过,想让我臣服,可没那么简单。”殷银河眼底闪动着白光,就像有几把森然的匕首在转动,“即便你是猛虎,也要让我看到你的獠牙。”
殷银河的几句话,让原本沉闷的气氛一扫而光,剩下的人都重新散发着虎狼的光芒。是啊,他们是黄金龙,屠龙般的存在,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认输呢。
殷银河很满意属下现在的表现,他目光一瞥,而后皱了下眉头,因为他发现有一个人表情很是掉队。
“李子,你怎么回事?表情跟发丧似的。”殷银河道。
那个叫做李子的人,就是先前脸上涂着绿色颜料的男子。
李子张了张嘴,虎目中透着某种未知的惊悸,“老大,我想起出发前情报部的张大嘴跟我说的话。”
殷银河皱了皱眉,张大嘴他是知道的,李子的铁杆兄弟,不过这跟这次任务有什么关系?
李子嘴唇有些发白,嘴里像塞满了一只只跳跃的虫子,不住的颤抖,道,“张大嘴说,少主··可能回来了。”
听到少主两个字,殷银河觉得自己的头上炸起了一个惊雷,脑子瞬间空白。在暗夜帝国,只有一个人被称为少主,那就是他们曾经的王,弑风!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着整个黄金龙小队。
树肚子内,流火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像一个肥的流油的老财主,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道,“撑死爹了。”
我冷笑,整只猪,外加两只烤鸭三只鸡都让你吃了,你要说饿我都不好意思了。
地板的另一边,兰琪打了个饱嗝,像一个刚糟蹋完黄花闺女的女流氓,一脚踩着树桩矮凳,一手剔着牙,冲着我道,“泥地,哒哒地不错。”
我冷笑,两只猪,外加三只烤鸭四只兔都让你吃了,你要说饿,我地,就哒哒地从这里跳下去算了。
“要是再来只烤猪就好了。”兰琪淡淡道。
巨树的肚子里面,突然射出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什么病?那可有十几米啊。”流火看着我跳了下去,疑惑道。
“吃饱了撑的。”兰琪道。
“恩。”流火赞同的点了点头。
“不对,他似乎还没吃饭。”流火突然道。
等我再次爬回到树肚子,我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兰琪和流火,心里暗道,这么能吃,这两个还是人么?
同时,兰琪和流火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心里暗道,这丫的有病吧,没吃饭也不用跳楼啊。
就这样,树肚子内,我们三个都用一种近乎同情,怜悯的目光看着对方,沉默无语。
许久,流火打破沉默,翘起二郎腿,大大咧咧道,“刘风,外面还有三波小虫子,你说我们是不是继续把他们像粽子一样包起来挂在树上?”
“还黄金龙呢,我看黄金虫还差不多。”流火撇了撇嘴。
对于流火的话,我不置可否,不是他们不够强,只是遇错了人。
“不如我们玩个游戏,一人选择一波,看谁先把他们抓回来。”流火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动,然后一拍大腿,整个人都冲了出去,“我先出发啦。”
“幼稚。”我不屑道。
兰琪站在门口,风从十几米高的高空吹过,她长长的马尾夜风飘起,就像散开的一幅泼墨山水画。
“就当做是饭后运动吧。”
兰琪的话还在空中飘荡,人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哎哎··好歹也等我吃了饭再说啊?”我嚷嚷道,两人显然已经走远,没有回应。
我垂头丧气的拿起仅剩的一只兔腿,追了上去。
月光洒落,被茂密的树叶挡住,仍不能照个通透,殷银河九人,还在森林里走着。
“大人,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李子忽然说道。
殷银河朝四周扫视了一眼,目之所及,都是一棵棵粗壮的大树,厚厚的落叶腐朽,散发着糜烂的味道。在上面行走,一种踩着粘稠血液前进的心悸。
一股寒风吹过,殷银河打了一个寒颤。他感到背后似乎有东西飘过。
“谁。”殷银河猛然转身,剩下的人顿时警惕的围绕在他的身边,然后背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殷银河松了口气,刚想说几句话调侃下气氛。突然,他感觉心脏像被一只黏糊糊的手抓住,整个人一片冰冷。因为他发现,他们忽然少了一个人。
“七号去哪了。”殷银河问道,声音因为恐惧变得有些尖锐,像一只独脚的夜枭。
一组九人。一至九编号。
“大人,七号去小解了。”说话的是六号。
“这个时候去什么小解。他怎么不去找小姐?”殷银河怒骂了一声,“你赶快去叫他回来。”
“是。”六号领命,朝远处走去,消失在一棵大树后面。
一片阴暗笼罩的地方,六号看到前面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看背影,应该是七号。
“喂,你好了没有。”六号上去拍了拍七号的肩膀。
在接触七号肩膀的一刹那,一股寒意从六号脚底冒起。因为他的指间,传来一股冰冷的寒意,不论他怎么拍他,七号都一动不动,感觉,就像是··尸体。
尸体!六号陡然被这个念头吓得魂飞魄散,他强压住内心的恐惧,缓缓的走到七号的面前。
一张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倒映在他面前。
六号恐惧的想叫出声来,可叫声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就像有一只魔鬼的手掐住了他。
他突然浑身僵冷,感觉后面有一个东西,冷冷的,冷冷的··看着他。
六号整个后背的毫毛都倒竖起来,血管内的鲜血仿佛的冻结了一般。
他缓缓的,缓缓的··转过身··
恐惧,彷徨,无助,茫然,可怕,不可置信··充斥着六号的眼睛,他整个人仿佛失去灵魂般,像一个木偶呆呆的站在那里。
因为他看见,他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