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风,你起来啦。”雪姐端着杯咖啡向我走来。
“雪姐,早啊。”我微扬嘴角。
“给你。”雪姐吧咖啡递给我。乳白色的杯底,升腾起隐隐的雾气,显然,这咖啡刚刚泡好。
我接过咖啡,把杯子抵到嘴边,轻轻的吹了口气。
“啊??累死我了。”慵懒的声音,在这个明媚的早晨,竟有别样的诱惑。
我抬起头,刚好看见雪姐舒展着娇柔的腰肢,晨曦透过咖啡小屋干净的玻璃,打在雪姐窈窕的曲线上,令人微微的目眩。
“你这臭小子,好不容易回店里一趟,就倒在我的床上睡了一整晚。一大清早的,还要老娘给你泡好咖啡,真搞不懂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我只是站着,并不言语。
对我好的人,我一定会铭记心底,记取守护的誓言,倾尽一生,将其维护。
“怎么了,突然不说话?”雪姐如藕的小臂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微微一笑,问道,“雪姐,那个我妈??”
“就知道你会问这个。放心吧,昨晚我已经去过你家了,对你妈说,由于你快高考了,学习负担比较重,就暂时不回去了。这几天,你就留在这里好好养伤,你妈我会每天去照顾的。学校那边,我也替你请过假了。”
尽管知道结果还会是这样,内心还是涌起感动。每次我受伤,都是来雪姐这里修养。而我妈那边,雪姐总是会每天去照顾。
雪姬看着面前长相精致的少年,长长的睫毛上,微微闪着晶莹。,内心就没来由的一阵心痛。自从第一次认识这个少年,他总是一副安安静静的样子。不论受了多重的伤,留了多少的血,他总是默默承受。他用他那精致的外表,把自己牢牢包裹,不愿或是不敢泄露一丝情绪。害怕任何的感情留白,就会让他所有的防备都土崩瓦解。然而雪姬知道,少年那颗被层层防备包裹的心,其实如所有年华里的少年般,渴望阳光,渴望温暖。
其实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拒绝阳光的人,只是太多的黑暗,将他们吞噬。而他们只能默默的忍受一切,在灰色的角落,枯槁成灰。
“雪姐,我想去趟沙城高中。”我说道。
“沙城高中?”雪姐一愣,没有预料到我会在这个时候提出去沙城高中。
“是去找刘云?”
“嗯。”我点了点头。
雪姐犹豫了片刻,道,“那你小心点。”
“嗯。”我推开木质的扇形釉色门,离开咖啡屋。
看到我远去,雪姐看了看还趴在桌上的风岚,无奈的摇了摇头,把她横抱起,朝房间走去。
“这小猫,看不出来还挺重的么。”
我看着校门口四个方方正正的大字,“沙城高中”,略微的失效。与洛川高中相反,沙城高中,是本市最末流的学校。这种末流,不仅体现在学习上,更突出的表现在混乱的秩序。打架斗殴,是这所学校的最大特色。要想在这个学校生存,要么拳头过硬,要么关系过大。否则,你注定被人踩在脚下,践踏尊严。所以的自尊自傲,都会被踩得支离破碎。
我一进校门,一群女生突然把目光转向我。暴露的衣服,把她们青春的肉体,横摆得忘乎所以。原本青涩的脸,却又不合时宜的成熟。
“哎,你们快看哪,那里来了个帅哥。”
“哪啊哪啊?”
“就是那啊。”
“啊??”
没理会远处一群女生的尖叫声,我继续走在林**上,细碎的光斑,把我的身影扯得千疮百孔。阳光下的我,有些恍惚,让我险些看不清自己。
不远处,几个穿得痞里痞气的男生,神色谄媚的簇拥着一个女子。女子面色清冷,脸上画着精致的装,流杨般的长发,一副大姐大样子。
“璐姐,斌哥还真厉害,昨天一个人就撂倒了四个。”
“是啊,我决定了,以后就跟斌哥混了,还请璐姐多多关照。”
“那还不是我们白璐姐魅力无限。”
“是啊是啊??”几男连声道。
女子冰冷无言,只是看着前方。见女子不说话,那几个男的讪笑,心中却冷笑。
臭婊子,在我们面前装什么装,要不是斌哥挺你,早把你干死了。
突然,白璐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前方。看到白璐这个样子,那几个男的疑惑的抬起头,看向我。
那几个男的走到我面前,停了下来,目光不善的看着我。我嘴角不经意的笑了笑
“小子,你狗眼怎么看路的。”
“哪个班的,是不是蛋疼的慌,要不要我给你松松骨。”
“长得挺漂亮的么,不过我最看不惯比我长得帅的人,我看你是纯粹的欠揍。”
“璐姐,要不要我们帮你教训教训这小子,敢挡你的路。”
话落,五六个男的就把我围了起来,只待璐姐一声令下。
“刘??刘风?!”白璐微张着小嘴,言语间,有一丝颤抖。
我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此刻瞪大了双眼的白璐。
看到白璐此刻似乎有些惊恐的模样,几个男的也楞在那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笑了笑,没在意他们的表情,径直往前走。那几个原本挡在我面前的男的,纷纷退到一边。
看着我终于走远,一男的终于忍不住问道,“璐姐,他是谁啊?貌似你挺退让他的样子。”
白璐看向林**的尽头,那里,少年略显单薄的背影渐渐隐没。
“退让?我是畏惧。”白璐喃喃道。
“畏惧?”那几个痞子男目目相觑,在这个学校,有沈斌挺着的白璐,还有畏惧的人?那少年,到底是谁?
在绕过了几幢教学楼,我来到女生宿舍。我知道,在这个时候,沙城高中的大多数人都在睡觉,哪怕已经到了上课时间。
我抬脚走进宿舍,一楼看门的阿姨抬头看了看我,继续看手中的报纸。预料之中的反应。在沙城高中,如何的校规校级形同虚设。哪怕你睡在女生宿舍,也没人会来管。
楼道上,阴暗不见日光。刺鼻难闻的怪味,戳痛着神经。肮脏的瓷砖,已经看不出当初的白。对于如此不堪的环境,我已经习惯了。绝望的黑灰,刺目的血红,惨无人道的白色,还有什么,是我生活的色调呢?又有多少人,多少事,一如瓷砖,由白便黑。
“咚咚??”手敲在斑驳的门上,片片铁屑凌乱的剥落。
许久,441寝室才有反应。
“那个狗娘生的,一大早就来敲门?”
“靠,是哪个男仔,欠扁啊。”
“??”
各种咒骂,喋喋不休。
“别吵了。”一个声音骤然响起,寝室瞬间安静下来,“去看看是你们谁的马仔,告诉他以后找你们晚点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内心莫名的复杂。
“吱呀。”门被打开,一个女生走出来,刚欲张口开骂,看到我,登时瞪大了双眼,瞬间被惊艳。
“你好,我找刘云。”
“你??你好。”女生盯着我,一时间说不出话。
“你好,我找刘云。”我重复了一遍。
“哦哦?”女生反应过来,朝着里面喊道,“大姐,有人找你。”
“是赵凡么?叫他晚点再来,我现在要睡觉。”刘云不耐烦的说。
“不是赵哥,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男生。”女生解释。
寝室突然一阵沉默,而后,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一个染着栗色头发的女生冲出门外。
看到我,栗色女生那双美丽的眸子浮现浓浓的惊喜和不可置信。
“刘风,你怎么来了?”
“小云,好久不见。”看着这个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我思绪万千。
听了我的话,刘云脸上浮现的喜悦,渐渐淡去。
“好久不见?好礼貌的话啊。”干净的脸上,有一抹凄然,“刘风,从小到大,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对我礼貌而生疏,什么时候,你才能放下你的伪装。”
“小云,过几天就是妈妈的生日了,这次来,我是希望你能回家看看她。”
“生日?要不是妈妈的生日,你是不是不会来找我了。”刘云分贝骤然提高,质问的目光,直视着我。
“小云,你知道不是这样的。”我叹了口气。
“不是这样,那是怎样?”刘云瞪大了眼睛。
看着刘云眸子雾气隐约迷蒙,我心中一痛。小云,自从八岁那年,妈妈把我从垃圾堆里捡回家,自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把手中唯一的半块烧饼给了我,你和妈妈,就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一直小心翼翼的爱着你们,却不敢说出口。因为我怕爱一说出口,就被现实的残酷风化。这个社会很冷,冷得不敢拥抱,怕冻伤了彼此。
此刻走廊上,由于刘云的动静,已经汇聚了不少女生,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我只是看着刘云,并不说话。
寝室走廊上,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我们,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滚开滚开。”楼梯口传来粗暴的骂声。那个被吼的女生,恼怒的转过头,看到几个人后,连忙收起了所有的不满。
“凡哥。”
“凡哥。”“??”
走廊上的女生向为首的男的打着招呼,声音中,有着隐隐的畏惧。
“喂,哪来的小子,看到我们凡哥也不问好。”一个顶着莫西干头痞子男跳到我面前,叫嚣道。
“你和云姐是什么关系,不知道云姐是凡哥的人么?”
“龊,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找打么?”
看到莫西干几个堵在我面前。其他人连忙避让开来,生怕殃及自己。
我斜眯着莫西干几个,淡淡一笑。现在的沙城,还真是越来越张狂了。
“小云,妈妈生日那天,记得早点回家。”说完,我转身朝另一个过道口走去。
“妈的,我看你是找死。”莫西干看我鸟都不鸟他,顿时觉得脸上无光,抄起旁边的一块木板,就朝我后背砸来。
“啪。”清脆的掌声,自莫西干男的脸上响起。
“凡哥?”莫西干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斌,他不明白,沈斌为什么会一巴掌扇向他。
没有理会莫西干,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沈斌走到我面前,道,“风哥你好,小弟赵凡,是小云的男朋友,请多光照。”
听到赵凡如此恭谨的态度,所有人都傻眼了,愣在那里硬是没反应过来。
我看向赵凡,长得还算英俊。
“好好照顾小云,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放心吧,风哥,我一定会对小云好的。”赵凡认真道。
“嗯。”我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对于小云这么早就找男朋友,我虽然不赞成,但也没反对。只要她快了,什么都好。之后我才知道,正是我这种想法,才让我一直努力维护的最后一方温暖,倾塌成粉,在岁月的洪流中,完全丧失了可以计较的痕迹。
“赵凡,我先去睡觉了,有什么事,以后在说。”没待沈斌说话,刘云转身回寝室睡觉。
看着刘云的背影,赵凡那双寒夜般的眸子,闪过莫名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