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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霉运当头

冯太岁、冯二狗父子无比郁闷,因为要账的人热情高涨,全天候堵门,丝毫不退让,已与王赖子一伙形成对峙局面。

考虑当前形势严峻,更为避免矛头对向自己,冯二狗曾建议冯太岁花钱免灾,出千把两银子把门前的那帮人打发走,却遭到老冯头的严辞拒绝。

门前的二万两借条是虚张声势,冯家爷俩心里都清楚,但是他们却难以辩清,怪只能怪冯太岁打的借条防伪性太差,当时只想着赖账方便,哪里会想到会被别人追着屁股要账,现在被抓住小辫有理也说不清。

如果是一家、两家,冯家多年的威势还能镇住,但是这次一上来便是十几家且都是难缠的主儿,却让他们无从下手,只能拖,结果越拖情况越遭,曾百户的加入无疑将讨债大军推向一个新的高潮。

这天冯家爷俩一脑门的黑线,正在商议对策,只见王赖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人冲进来了,挡不住了,快躲一躲吧!”。

一见王赖子满脸的惊慌模样,冯二狗就气不把一处来,就是这小子和自己老爹狼狈为奸才造成如今这种被动局面。

“你怎么办的事儿,不是让你严防死守,怎么让人冲进来了?”。

“本来已经把他们的气焰给压下去了,但是百户所的人今天突然冲了过来,口口声声说老爷欠了他们七十万两,他们带头闹起来,我们根本压不住,本想出去申辩,结果吃了大亏被冲了进来”,王赖子一脸的委屈。

“曾百户这个煞星怎么也趟这混水,这下不好办了”。

冯二狗脸上愁云密布,急的只搓牙花。

“我什么时候借了曾百户七十万两银子,这分明是胡编乱造,血口喷人”,冯太岁气的胡子直撅。

“现在不是讲理的时候,该考虑如何应对才是?”冯二狗的眉头拧成了麻花。

“曾百户是出了名的蛮不讲理,我看还是暂避一下风头为好?”王赖子建议道。

“也只好如此了,父亲大人从后门走,我们去前面挡一挡驾”,冯二狗看向冯太岁。

“狗儿,咱家积攒些家当不容易,这关键时刻,你可不能当烂好人?”崽花爷田不心疼,冯太岁生怕冯二狗义气用事,临走还要一再叮咛。

“我心里有数,你快点走吧!”冯二狗厌烦老爹的婆婆妈妈。

面对波涛汹涌的讨债浪潮,不可一世的冯太岁又变成了冯大保,大敌当前保命要紧,这老小子背了个包,夹着尾巴从后门逃跑了。

冯二狗带着王赖子赶到前院,一看已方一帮心腹已经溃不成痞,对方挑头的正是尤龙等百户所的难缠军户,其他的要账的人都成了配角跟在后面起哄。

“尤总旗,别来无恙?”,事已至此,冯二狗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哎呀!原来是冯巡阅,失礼,失礼”,大家都在道上混,抬头不见低头见,尤龙也得把握些分寸。

“今天这是怎么了?如此兴师动众?”

“无他,只因前些日子,冯老太爷手头紧,向我家大人借了几车银子,今日特来讨要”,尤龙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

几车银子,真敢张口,冯二狗心中大骂对方无耻,面上却努力保持平静。

“还有这等事?我怎么不清楚?也未听家父提起过?此事透着稀奇,我家砸锅卖铁也凑不出一车银子?”冯二狗只得绕着弯儿申辩。

“冯巡检平时忙于公务,你们冯家家大业大,难免有所疏漏,至于老爷子借银钱干什么,我们也不清楚,只得问老太爷才能弄明白,但是我家大人七十万两雪花白银被老太爷拉走,可是板上钉钉的事,我们均是亲眼目堵,亲手参与,绝对没一点假”,尤龙说起借钱的经过,信誓旦旦,跟真的一样。

“对对对,我们全在场!老太爷还夸我能干呢!”

一帮军户七嘴八舌帮腔,一片附和声。

冯二狗气的牙痒痒,这曾百户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出现,七十多万两银子啊!这哪是要银子,这是要命啊!

明知被讹诈,却无从下手,平日威风八面的冯二狗,遇到这种情况,也有点力不从心。

正在此时,门口一顿喧哗,呼啦啦,闯进一帮衙门官人,不由分说分开人群到了冯二狗身旁,为首的正是王捕头。

捕快们一阵咋呼,闹事的人气势为之一顿,一时安静下来。

这里毕竟是府城不是军营,真闹出事来,军户们也没有好果子吃。

“王捕头,你来的正好,你是官人,正好为我们主持公道?,冯太岁欠债不还,你可要为我们作主?”,尤龙自信有理,立刻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为我们作主,为我们主持公道!”

债主们又是一阵起哄。

王捕快是何许人也,经过的大场面多了,但一看这阵势也傻了脸。

数起重案多日没有头绪,知府、知县已催了多次,再不破案饭碗难保,他压力山大,但是偏偏冯二狗这时候出了差错,几日没有露面,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一打听他才知道,原来是被债主堵门,堂堂巡阅混到这般亩地,他心里哪个气,但是时势所逼,他也没法子,只得带人来给冯二狗解围。

但一看这架势,王捕头便知事情并不是想像的那么简单,七十多万两银子,还牵扯到了曾百户,这事情非常的棘手,根本不是他一个捕头能够作主的事儿!

王捕头不用想便知这种局面,他唯一的办法是和稀泥,这样可以暂时两不得罪。

“这个事我看双方均有争议,一时半刻很难理清楚,不如这样,双方各退一步,大家各自散去,我回去把此事禀告给知县大人,他老人家明镜高悬,定能给双方一个满意的交待,不知两位意下如何?”王捕头闪电般祭出缓兵之计。

“——这——”

王捕头横插一杠,尤龙既不想开罪王捕头,也不想就这样无功而返,一时左右为难。

……

“哈哈哈,我看这事还是先搞清楚再向首县大人禀告为好?”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曾百户分开人群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原来是曾百户,某这厢有礼了”,王捕头一见曾百户亲自出马,便知今天这围不好解,为冯二狗暗捏一把冷汗。

“此事疑云重重,十有八九有人在背后使坏,故意挑唆,曾百户经验丰富,自然不会上坏人的当了?”,冯二狗知道此事难以善了,只得转移目标。

“冯巡阅说的,我老曾非常赞成,是否有人使坏我不得而知,但你们老冯家没事借钱玩则确实疑云重重,今天不给我们个交待恐怕不妥?”,曾百户当然要把屎盔子扣在老冯家头上。

“这不是明摆着吗?家父无缘无故借几十万两银子,而各位连问也不问便借了?而这些钱我连影都没见过?这不值得怀疑吗?”冯二狗振振有词。

“府城数家被盗唯独你们老冯家无事,不丢钱还到处借钱,这才值得怀疑?”曾百户一听冯二狗话里话外透着想赖账的意思,立刻火冒三丈。

“照曾大人所说,这府城被盗案是冯某所为了?”冯二狗立刻针锋相对。

“不是你们爷们所为,也是受你们爷们指使!”曾百户今天也豁出去了。

“你这是血口喷人!如若受我指使,我为何还要日夜查案?”,冯二狗被气的嘴唇发青。

“你查案不假,但为何至今歹徒仍逍遥法外,这边宵禁,那边又犯案,数百名差役被耍的团团转,若不是你通风报信,歹徒有这般能耐?”,曾百户蛮横起来向来不讲理。

“——你——,——你——”,堂堂检阅被气的七窍生烟。

“二位消消气,府城就这一亩三分地,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谁没有用着谁的时候,犯不得为了这事伤了和气,此事中间定有些误会,咱们慢慢来,慢慢来”,王捕头一见双方剑拔弩张,火星味实足,赶紧充当和事佬。

“我冯家一向做事光明磊落,决不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要是怀疑,尽管搜查,如有凭据我冯某人该领什么罪,领什么罪,但是不是我做的,你们试图栽赃陷害,血口喷人,我冯某人也不是好惹的?”冯二狗气势不弱。

“冯巡检说的在理儿,冯家是不是光明磊落,确实需要亲眼目睹,我看今天日子便不错,债主们俱在场,王捕头刚好当个证人,不如咱们就一起找找,看借的银子在不在你们老冯家?”曾百户立刻抓住冯二狗的破绽咬住不丢。

“对对对”,“赞成!赞成!”

“搜一搜最好,身正不怕影子斜?老冯家自然不怕?”

“我的银子有记号,一眼就能认出来”

下面一片起哄声,冯二狗气的脸都绿了。

“你们莫要欺人太甚,我冯家在怀府好歹也算一号,不是菜市场,更不是你们想搜就搜的?”,这帮人没一个手脚干净的,冯二狗可不相信他们为自己正名的好心。

“不做亏心事,干嘛心虚不让搜,莫非真是贼喊捉贼?”

……

要账的立马一片冷嘲热讽。

王捕头骑虎难下,遂把冯巡检拉到一旁一阵嘀咕,冯二狗眉头紧皱,和王捕头争执片刻,最后还是跟着回到现场。

“我看这样,大家各退一步,既然大伙想看一看冯府,咱们就看一看,当面锣对面鼓,省得以后落埋怨,但是因为利益冲突,各位债主只能看不能动手,并且不能全部参加,只能派出代表,如果信的过王某人,这次查看就由我手下人抄刀。丑话说到当面,这次我已经尽力了,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如果大家不同意这提议,哪只能另请高明了”,王捕头当众说出自己协调的结果。

债主们一阵窃窃私语,都把目光瞅向了曾百户,因为他是闹事的主力,当然要为其马首是瞻。

“好!就这么办!我没一点意见!”,曾百户出奇的爽快,立即同意了王捕头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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