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幽静的山间小道之上,不时刮起阵阵的轻风,吹打在落叶上,显得有些萧瑟。
小道的尽头,一名看上去不过六、七岁的孩童艰难的行走着,不时用双手抹了抹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水,一双固执而又澄清的大眼睛却坚毅的盯着前方,倔强的小脸上透着一股淡淡的坚定。
孩童的背上,一捆比他自身还长的粗木沉重的压在其上,尽管看得出他已累得气喘吁吁,尽管每一步他走得都是艰难无比,尽管刺眼的阳光如火辣的毒蛇差点让他昏昏欲沉,但他却从未止步,仍然固执的向前走着,哪怕他那弱小的身体已经开始轻微的颤抖着。
可人的体力终究是有限的,更何况眼前这名背负着沉重粗木的孩童呢。
但孩童却是死死的盯着前方,虽然眼前已经开始模糊不清,但是哪怕能多走一小步,孩童都没有放弃,任由疼痛和疲乏席卷全身,但终究还是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没过多久,随着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响起,两名有些佝偻的老人出现在了小道的尽头,当看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孩童时,其中一名老头赶紧上前抱起孩童,一双不忍与慈爱的目光紧盯着孩童,嘴里还不时叹着气。
另一名老妇更是无比疼惜的抚摸着孩童嫩白的脸蛋,和老头对视了一眼后,带着孩童和那捆粗木,朝原路行去。
……
不知过了多久,孩童幽幽的醒转,看着异常熟悉的四周,简易的木制桌椅,带有裂痕的土墙壁,孩童倔强的小脸上首次露出了一丝沮丧,看着扶靠在墙角的那捆粗木,坚毅的眼睛却是一阵的湿润,不过孩童硬是没有让眼泪流下来,因为他知道,他是男子汉大丈夫,有泪绝不轻弹。
就在这个时候,随着“咔支”一声,陈旧的木门打开,一名老妇缓缓地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清粥,慈祥的看着已经醒转的孩童,亲切的对着他道:“辰儿,醒了啊,奶奶特地为你准备的清粥,趁热喝了吧。”
孩童回过神,看到进来的老妇,强挤出一抹微笑,回道:“奶奶,辰儿这就把粥喝掉。”
说着便想下床,不料四肢突然一阵的乏力,背部也有着一股火辣的疼痛,却是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又无力的坐回了床上。
老妇见状,敢忙走了过来,将碗放在床头,并扶起孩童,将枕头靠在他的背上,关切的道;“小心点儿,你身体负担太重,需要休息几天才能恢复过来,还是我来喂你吧。”
孩童一听,眼神一阵的失落,发现自己尽然如此的不堪,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心中的难过深深撞击着他幼小的心田。
“辰儿啊,为什么非要趁强呢,跟着先生踏踏实实的念书不好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身体。”老妇语重心长的道。
孩童喝着清粥,却是沉默不语,但从他的眼神中却可以看到那绝不放弃的倔强与固执,以及不甘心与不服输的决心。
“奶奶知道你想成为一名猎人,可是做为猎人,首先就要有一个强健的身体,可是你从小便体弱多病,又怎么能成为一名猎人呢?”老妇步满老茧的双手抚摸着孩童嫩白的小手,却是劝说着道。
听到“猎人”两字,孩童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崇拜之情,因为在他幼小的心里面,猎人就是他追求的梦想。因为在他第一眼看见一名猎人抗着一只森林之王老虎回村的时候,孩童幼小的心灵便被深深的震撼住了,猎人骄傲的微笑,敏捷的身手,被他深深的印入心田,也从此让他心中有了一个目标,那便是成为一名猎人!
可是,从孩童懂事开始,便负载了一个让他差点儿不能接受的事实,那就是先天的虚弱!
孩童所在的的山村被称为无名山村,主要靠打猎为生,位于万兽山脚下。因为与世隔绝,也没有什么大夫之类的人,都是凭着祖上一代一代传下来的经验来治疗一些疾病,对于孩童的症状,村中的猎人只能将其归为先天的遗症,也就是不治之症!
这无疑让孩童如坠深渊,不能锻炼体魄,不能上山捕猎,让他怎能接受?必竟只有六岁的他,要承担如此的事实,可见一般。
抚养他的张氏夫妇也想了很多办法,但这好似徒劳,孩童一旦剧烈运动,心跳加速的同时,大脑便会严重缺氧导致昏迷,使得他不能锻炼,身体自然越来越弱。
可让人意外的是,这名孩童没有因此就放弃,相反,他还一直努力的锻炼着自己,尽管收获甚微,但那绝不放弃的毅力却是让许多的村民深深的佩服,一名不过只有六岁的孩童而已,心志便已如此坚毅,可惜承载了一具先天虚弱之体,不得不说真是造化弄人。
“奶奶,我父亲也和我一样,也是先天虚弱吗?”辰儿喝完清粥,突然问道,对于自己的父亲,他根本没有一丝的印象,所有关于父亲的一切,都是奶奶告诉他的。
“是的,你的父亲虽然没有成为一名出色的猎人,但他却成了一名受人尊重的渊博之士。”老妇和蔼的说道,不过从她的眼神中不难发现那一丝微妙的变化。
辰儿仔细的听着,紧接着又急切的问道:“那母亲呢,母亲是干什么的?”
老妇略微停顿了稍许,好似在思索一般,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母亲是一位勤快、贤惠,聪明而漂亮的女人,你以后也要找一个这样的女人作妻子,知道吗?”
辰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过他知道,奶奶肯定有什么瞒着自己,但作为奶奶的孙子,从小就懂事的他不会惹她生气,必竟要面对这具不能锻炼的虚弱之体,对于自己,他感到茫然,不知道自己的努力到底值不值得,他感到有些茫然无措。
“辰儿,奶奶就先走了,你要好生休息,可千万不要再干之前的傻事了,我和你爷爷真的很害怕,知道吗?”奶奶端起空碗,对着辰儿嘱咐道。
辰儿点了点头,目送奶奶走出房门后才收回眼神,不过他的目光很快又再次茫然起来,看着窗外飘浮的白云,心里却在喃喃的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白云一样,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呢?
带着这样的想法,辰儿进入了梦乡。不时露出一抹天真的微笑,可以看到,一个孩童对梦想的执着与渴望,清纯、无邪~~
……
翌日。
一如既往的晴空万里,初夏的味道伴随着刺眼的阳光,照在萧辰嫩白的小脸之上。
经过一晚的休息,萧辰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虽然背上的疼痛依然不减,但明显比昨天要有精神得多。
坐在院子内的木板凳上,看着不远处开始忙碌的村民,萧辰就有些发呆,如果是往常,他肯定是背着奶奶亲手为他编制的小背包,与其他小孩儿去先生家上学,虽然没有能成为一名猎人那么感兴趣,但可以和其他小孩儿玩耍,这是作为小孩本就具有的,虽然萧辰很懂事,但也一样如此。
“辰哥哥,今天你不去上课吗?”在萧辰发呆的同时,一个清脆而动听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顺着眼神看去,一名和萧辰差不多大的女孩儿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穿得很朴实、整洁,可爱的脸蛋上还有些红韵。
“不去上课了,你先走吧,奶奶已经向先生请了假,不用等我了。”萧辰摆摆手,示意她去上课。
女孩儿“哦”了一声,对着萧辰扮了个鬼脸,这才蹦跳着离去。院子内的萧辰,则是笑了笑,目送女孩儿远去。
“这倪丫头又来叫你了呢,几天不见,却是越长越水灵了。”这时,奶奶从屋内行了出来,见到远去的女孩儿,笑着说道。
萧辰听着奶奶的话,想起和倪儿在一起玩耍的场景,脸上就是一阵的满足。
因为在整个无名山村,十岁以下的小孩儿有十多个之多,但愿意和萧辰玩儿的就只有倪儿一个而已,因此他非常珍惜,奶奶也告诉他,倪儿是自己的真心朋友,要好生珍惜。
“奶奶,我去牛大叔那里了,下午再回来。”萧辰回忆了一阵,接着说道,也不等奶奶同意没同意,小跑着就出了院子,朝一旁行去。
穿过一条小溪,萧辰有些气喘的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小院旁,正准备敲门,就见房门“咔支”一声响,一条迅捷的身影飞也似的冲了出来,直接将萧辰扑倒在地,一条鲜红的舌头使劲得在他脸上舔着。
“小白,别闹。”萧辰一把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一只雪白的老虎,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没好气的在老虎柔顺的白毛上捏了一把,看到老虎身后走出的中年大汉,恭敬的道:“牛大叔好!”
被称作牛大叔的中年大汉上前摸了摸萧辰的小头,亲切的道:“小家伙,这么早就来找小白玩儿啊,不过牛大叔正准备上山打猎,回来后你再来玩儿吧,到时给你做烤鸡肉吃。”
听到牛大叔要去打猎,萧辰羡慕的眼神便不加掩饰的在牛大叔背上的打猎功具上流连忘返。他喜欢到牛大叔家玩儿,虽然一部分是为了和被叫作小白的老虎玩儿外,更多的是来听牛大叔讲一些捕猎时的技巧和方法,虽然他不能成为一名猎人,但对于猎人需要遵守的狩猎法则却是相当感兴趣,即使不能亲自去捕猎,但是听着牛大叔讲得故事和捕猎方法,都能让他兴奋好一阵。
牛大叔见萧辰充满羡慕的眼光,内心却是叹了口气,身具先天虚弱,他可是知道,萧辰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够成为一名猎人的啊!
不过牛大叔表面上依然和蔼的道:“小家伙,晚上给你讲故事,我就先走了。”说着便带着小白,朝山间行去。
站在一旁的萧辰目送着牛大叔远去的身影,心里却始终质问着自己,自己有一天也能像牛大叔那样,上山打猎吗?
萧辰眼中一阵失落,正准备转身回去,可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看着牛大叔离去的方向,有些犹豫不决。
“我不能打猎,看牛大叔打猎应该没问题吧。”萧辰越想越觉得可行,迅速来到牛大叔的院子内,拿起一根木棍便朝着牛大叔消失的方向追去。
他很想看看猎人捕猎时的场景,却完全忽略了可能面临的危险,因为对于万兽山的野兽来说,他实在太过脆弱了。
远远的追寻着牛大叔的脚步,萧辰渐渐深入了山间。
此时太阳依旧火辣,照射在密林间,显得生机勃勃。萧辰行了一会儿,终于追寻到了前方的牛大叔。从一处草丛中探出小脑袋,正看见牛大叔在与一头野山猪对视着。
牛大叔不愧是一名出色的猎人,虽然野山猪性情狂暴,但他的脸上没有哪怕一丝的紧张,手里握着一把坚实的长弓,缓缓地取出一支羽箭,右手拿弓,左手架弦,裸露的手臂上随着拉弓,肌肉也爆炸式的展现在萧辰面前,那充满力量感的结实肌肉,让他羡慕的同时,也只能望而声叹。
随着弓如满月,只听“嗖”的一声,似乎空气都快被撕裂了一般,羽箭快若闪电般电射而出。凭萧辰的眼力,自然肉眼难遍,只是瞬间就射中了山猪的臀部,山猪也更加狂野的吼叫起来。
血红的双眼充满了暴躁,山猪嘴上的深长獠牙更是对准了牛大叔,后腿也是不停地踢蹬着地面,虽然中了一箭,但却激发了山猪的野性。
可惜山猪也没料到,还有一只老虎正虎视单单的盯着自己,在山猪准备冲锋的同时,小白也动了,迅猛的身体如离弦之箭般从一旁跃了出来,老虎兽中王者的气息扑面而来,还没等山猪有何反应,便一口咬住了山猪的脖子,前爪更是死死的按住山猪的身体,直到山猪断气而亡。
整个过程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山猪便被猎杀,远远观看的萧辰看得是热血沸腾,对捕猎的认识也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牛大叔走到野山猪前,熟练的将山猪简单的处理了一遍,紧接着扛起山猪,准备原路返回。
萧辰一见,身怕被发现,连忙缩回脑袋,躲在草丛之中,直到再没任何动静,他才探出脑袋,见牛大叔已经离去,这才缓了口气。
“要是被牛大叔发现,非得挨骂不可。”萧辰心里想着,正准备也返回村子,不料脚下却是一滑,整个身体便这么跌了出去。而他所在位置却是一处斜坡,他这样拌倒,身体更不受控制的滚落而下。
这下可不得了,本就虚弱的身体又怎么承受得住如此颠簸,萧辰根本就来不及呼救,便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