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通信那边卡普的惨叫声，离空关闭了通信。
“不知道那点小伎俩能不能骗过亚当……不，应该会失败吧。”
亚当那边杀掉的人的确是三十六人，但是离空并没有参与其中。那多出的两个人其实是从机场抓来的骷髅帮，套上终极回声的军装，打晕过去，摆成卧倒埋伏的姿势，放在第一波流星攻击中送死。不过亚当恐怕不知道离空这边一共只有三十六人，而战斗结束后，没有提示他抢夺选项，还是会暴漏的……说不定，亚当根本就没注意到也说不定。
（不对，他应该注意到了，而且是早就注意到了我不在才对。）
离空和苏泠现在还躲在机场的候机大厅之中。
他们当然不会参与，卡普会被全灭也是在离空意料之中的事，他本来就没指望这些人能解决掉亚当。那些人的任务已经达成了，他们拖延了足够的时间。空中现在已经可以凭肉眼看到远航船穿越大气层的火光，再过个十分钟，远航船就该降落了。按照原作，远航船只会停留两分钟。只要再熬过十二分钟，这一场便是胜负已分。
“痛痛痛痛……”苏泠看上去十分痛苦地揉着腰，她的状态还没恢复。
离空随便搭了一句：“这么长时间了，你没缓过来？”
“当然，那帮兵蛋子下手真够狠的……本姑娘是让他们教点真本事，但也不至于下死手吧……”
苏泠可是兑换了尸骨脉血统的，因为骨质硬，抗打击能力也是强于常人的。这么长时间都没恢复过来的话，恐怕那两个士兵当时下得就是足以把常人致死的死手。
“怎么样？给他们们造武器时我有得到了消耗点，给你来一个？”
“省着吧，接下来怕是还有一战，关键时再用吧。”
苏泠意外地识大局。离空就觉得自己做不到这番，如果是自己挨了那样的死手的话，肯定二话不说就给自己来两个医疗包……
“有进步吗？”
“说没有是骗人的。”苏泠“他们下手的确很重，但也教了了我不少语言说不出来的技术，算是让我的身体记住了吧。例如说，这样，这样，还有这样……”
苏泠说着就拿离空练起手来。她抓起离空的左手一扯，打乱他的重心，身体向离空怀里一撞，肩膀顶住喉头，手肘向离空下腹猛击，再一用力……离空就被来了个过肩摔。
离空基本上没反应过来就被撂躺下了，苏泠的这一套招数，按照正规武术来说，简直就是些无赖招数的组合，但是的确行之有效。而能在短时间内把这动作做得这么一气呵成，苏泠也确是学到了真本事。
“你想杀了我啊？！”离空一跃而起，第一反应就是检查自己左手的脓包，还好，没破。离空现在还是无力复活，要是破了……本书就该完结了。
“因为我表达不出来嘛。”苏泠说得轻巧，“破了也没事吧？你不是留着医疗包吗？”
“原来你就是为了这事让我留着医疗包啊！”离空果断吐槽了。
时间慢慢地流逝。既然知道卡普那边已经全灭，那么应该要不了几分钟就会赶到这里。但是……
（太慢了……以亚当喜欢提前准备的性格，不可能等到远航船落地再来……难道……）
离空在心中演算一个又一个的亚当的计划，但又自己一个接一个地否定了。亚当的想法不可能像自己这般幼稚，他一定还有什么更阴险的计划才对……
离空带着苏泠在机场中不断转移，这最后的几分钟，与亚当要怎么大战的话，因为卡普死前传来的信息，离空还算心里有几分把握。但是这般迟迟不露面，反倒让离空心里越来越没谱……
远航船即将降落了，亚当还是没有
（……想趁我登船的时候狙击吗？但是那样的话，如果我放弃登机的话，他们要么因为继续藏身而错过登机时间，要么就是因为离开藏身点，反而成为我的靶子。不管怎么说，我和卡普也是在这个机场设了不少陷阱的……亚当不会傻到做这么亏本的买卖，为了杀我而放弃全队的安全。）
离空看了看机场监控，通向自己房间的路被自己用摄像头严密监控了起来。因为这个机场长期没有维护，离空基本上是拆光了这个地方的所有的摄像头，集中到了这一带。监控没有异常，松开了自己紧绷地肩膀，对苏泠说：“应该安全了。我们走吧。”
（也许亚当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可怕，是我防范过度了吧。）
离空正这么想，炼成反应的电光突然闪现，他身后的墙壁像张开大嘴般纵向裂开，这是……！
离空几乎本能地抽出手枪，对着重来的人影一顿乱枪。闯入者不躲不闪，子弹打在他身上发出一阵阵熟悉的“叮叮当当”声，径直一撞，把离空撞飞了出去……
是……人造人？！
离空觉得自己的胸和脑袋都在嗡嗡作响，一向对力道收放自如的人造人这次看来是下了全力，冲过来的力量就像辆汽车。那墙与离空的距离并不远，如此短距的加速，就差点要了离空的命。
离空刚想起身，又一记重击砸到了他的脑门，把他的平衡再度打破。离空勉强坐起来，抬头一看，人造人正手持这刹那的那个银色的手提箱，瞄准离空的脑袋，打算再来一个致命一击！
“闪开！”
苏泠此时冲到了离空与人造人之间，完全再生完毕的四把单刃剑全都锁定了人造人，一念之间，她就可以把人造人削成一堆废铁。
“别动手！”
离空喊住差一点就攻击下去的苏泠，因为人造人的感觉不太对劲……人造人这边也僵在原地，面对这样的大好时机，他却迟迟没有下手。
人造人在喃喃地念着什么。
“……我，我是个人类……”
离空细听了几遍才听清人造人弱不可闻的自语，这是离空教他的第一句话啊！
（原来如此……人造人，你被控制了吗。）
不知道是亚当布下“暗示”还是刹那修改了他的AI，亦或是两者都有……总之，人造人在尽全力抵挡这样的控制。
在《子弹风暴》游戏中，被塞拉诺控制后的石井，在差点杀了格雷之后，也是是如此挣扎着，取回了理智。奇妙的巧合，又一次在离空面前上演。
“真没用，早知道就直接用了。”
离空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不，在看到炼成反应之后，对方是白冰儒这一点就可以肯定了。
“啪嗒。”
白冰儒好像按动了什么的按钮，紧接着人造人手上的手提箱就传来了刺耳的爆鸣声……是炸弹！
离空来不及起身，而身体一直保持紧张状态的苏泠反应过来了，在这等瞬间把离空推开了……
离空并未完全被推出爆炸范围，后背还是被爆炸的余波震荡到了。倒是得益于炎魔化加强的体质，离空才在这么近的距离捡回一条命。只是苏泠就……
（利用人造人让我迟疑，又是这种讨厌的心理战术。炸弹的范围不大，再加上刚才的声音来判断，白冰儒应该就在很近的地方……）
因为生命的威胁，离空的大脑转得飞快。他真是死习惯了，差点死了也不知道怕，而是冷静地思考……
离空一合掌，地板立刻被六只手持卡宾枪的混凝土块手臂顶开。随着离空对炼金术的修改，原本以扇形围着门口的六只手调转方向，向墙壁的缺口乱枪齐发。离空被来还想留几个可以用蓄能模式的枪，可惜没能说服卡普。这些就是离空目前能用的最强火力了。
“没用的，这次的晶莹式法师护甲是没有削弱的原版。没有大炮的话是没用的。”
白冰儒走出了缺口。他的装扮与平时没什么不同。雪花状的冰晶在他身边围成一个半球，手中则是一把冰质的骑士冲枪。这是没有削弱过的寒突击枪。
“这把枪原本的实力，就让你见识一下。”
白冰儒顶着弹雨，抬起枪杆，法师护甲让出一个缺口，令枪足以伸出。接着白冰儒把枪当成大剑般横向一挥，离空的炼成物仅是被蹭了一下，整个就被冻成了齑粉。
“这个魔法还只是未完成品。如果完全完成的话，在我看到你的瞬间，你就死了。”
离空吃了一惊。那几个炼成物不能装填弹药，本来就是被离空当成一次性品的，就这么毁了也不值得心痛。惊讶的是这种破坏的方式，并非是利用武器巨大的体型来进行冲击破坏，而是单纯地以“低温”作为武器。这种能把钢铁化为粉末的低温，离空实在难以想象这到底是何等的低温。
但这也是个机会。
“那这个如何？！”
离空抽出“猎头者”狙击枪，略一瞄准就开了枪。他的精神附在子弹上，冲向白冰儒。晶莹式法师护甲的冰晶之间有缝隙，伸出长枪的位置就更是如此了。如果强度尚不足以破坏的话，就绕过去！
其实这是不可行的。
尽管离空的子弹划出了一道难以置信的弧线，晶莹式法师护甲还是准确地调整了位置，接住了这发子弹。寒突击枪的枪身是三棱状，正好可以让三块冰晶严丝合缝地挡住缝隙。
“你是怎么绕过来的？”
算是缓兵之计吧，离空突然这样问。
这个机场的情况复杂，离空也是反复观察才算弄得半懂。白冰儒闯进来的方向，离空则是现在也不知道通向何处。
“我也不知道。我是让他带进来的。”
白冰儒一指地上那滩焦黑的残骸。
“人造人？”
“是的。ELONA世界的宠物都有这样的特性——自动寻找主人。虽然我们控制了他的精神，但是你作为他的主人的身份并没有改变。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命令他，带着炸弹去找你。”
“不对，那么他为什么没有从门进来，而是从明显不通的方向过来？”
“因为他只负责找最近的路，而不是最正确的路。一路上我可是帮他拆了不少墙呢……”
“哦，是这样啊。”
离空不置可否地说。事实上离空自己也想到了这种办法，此时，他其实是在等……
苏泠的复活。
苏泠是新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复活点。根据苏泠之前的所说，她上次选择的复活点和离空印象中的一个存档点相同。所以如果她被杀，应该也不会在离空身边复活，而是在机场中的某个存档点。而她要赶来，势必需要时间。离空就是在等这个。
“啊，好像该送你上路了。”
白冰儒从窗口看到，远航船已经着陆了。他抬起枪杆，用骑士授勋般的动作，慢慢地向离空肩上敲下去。
“兑换！指示牌（不可辨认的）！”
右手多了一个铁片的质感，离空抓紧它冲白冰儒一扔。这肯定对白冰儒构不成任何影响，吸引注意力而已。
“愚蠢！”白冰儒眼都没眨，顺手先把这个指示牌碎掉了。那么大的突击枪他凭单手就可以控制，说不定这把这把枪的实际重量其实很轻，“以为这点小把戏就能骗过我？”
离空本来还想来一个滚翻逃出门去，现在是用不上了。
“我已经骗过你了。我只是想让你别看背后……师傅，这可是你教我的。”
白冰儒猛一激灵。他先不回头，则跳两步退到一开始就确认空旷的左侧。这是应对前后夹击的标准动作。
苏泠凑巧在他身后的那条通道的方向复活，但还并没有到白冰儒身边。作为一个新人，无声无息地到白冰儒身后恐怕太难了。为了防止苏泠的行动被发现，离空才故意虚张声势，给白冰儒一个“苏泠已经在你背后”的假象。
这样，离空就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苏泠也可以光明正大地与离空汇合了。
“苏泠？等等……是真的？这不是我的幻觉吗？”
看到从墙壁的缺口钻出的苏泠，白冰儒整个人的状态全变了，晶莹式法师护甲紧密的排列开始松懈，每一块都围绕着白冰儒，顺时针或逆时针地独立轨道旋转，不时还有一两块相撞在一起。
“她，为什么在这？是你拉进来的吗？可笑……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亚当为什么回心血来潮地给新人上枷锁……她是你的枷锁吗？我明白了，明白了！这是我的枷锁啊！我的努力，我的付出，我背上的血债……全都因为你而付之东流了啊！”
白冰儒如疯似癫，瞪着眼睛大声呼喊。看得离空和苏泠都有些不知所措。
“你认识他？”
“不认识……应该。”苏泠咬咬嘴唇，轻声回答。
“不认识？她当然会不认识！当然的啊！”白冰儒的情绪更加激动，“她是我的抵押品，是我的女友，是我最珍贵的东西啊！”
（什么？！他的抵押品！）
“不可原谅……是你，是你吧！我要杀了你，我不配来保护她！”
白冰儒顾不得重整自己的防御，架起长枪，堵上自己的力量向离空刺去。离空下意识地向后退去，但是长枪的明显比离空估计得要长，一时是躲闪不开了……
“臭流氓！”
苏泠抢到离空身前，操作两把单刃剑架住长枪。这两把剑当场就被冻得变了色，接着略微一抖就化为大大小小的一堆六棱形金属片，自行拆解掉了。武装炼金毕竟不是通常的武器，对这样的伤害有抵抗性，但也仅能做到如此了。白冰儒的长枪也没有继续刺下去，就这样维持在被挡住瞬间的状态。
“诺诺……你？”
白冰儒无法对苏泠下手。
“你，你真的不记得我了？眼睛……对了，看我的眼睛啊！”
白冰儒恢复了一点理智，他伸手摘去头上扣着的遮阳帽，睁大自己的眼睛，去掉了隐形眼镜……离空原本就没仔细看过他的瞳孔，他的瞳孔竟是一蓝一白，在这般睁大的状态下，只觉得说不出的诡异。
“你是……”离空鉴定不出信息，愕然道，“移植了……白眼？”
“愚蠢！这是我天生的。”白冰儒的语气仿佛利刃般对着离空，“这是天生虹膜异色症，也就是俗称的双色瞳，我的记号。诺诺，你想起来了吗？”
“嗯，这个眼睛……我好像见过。”苏泠犹豫着点了点头，“好像，是重要的……”
“是的，是的，这就是了。好了，你让一下，我要把这个家伙杀掉……！”
白冰儒说着，手中的枪尖跟着便慢慢移动起来。苏泠却也没有避开的意思，用身体护着离空，慢慢地后退。
“你在干什么？让开啊！”白冰儒维持着一种扭曲笑容，忽疾忽缓地说道，“你怕他们报复你吗？放心吧，我会把这个队伍除了你以外的家伙一个不剩地杀掉，然后把你接到我的队伍里……然后。”
白冰儒突然顿了一下，又自言自语道。
“不，不对。如果你真跟着我，接下来的风险就太大了……我千辛万苦把你送出游戏不就是为了这个吗？……那我就……不，那会死的，我们都会死的……喂，你！”
白冰儒的话锋终于还是拐到了离空身上：“你，我现在需要人替我照顾她。但是，我需要的不是躲在女人身后的胆小鬼！现在，还有一分钟上船的时间，你这个家伙立刻给我来一招狠的，证明你不是个废物。或者至少给我证明，你有能力带着她从我这个水平的敌人手里逃走。不然，就算上不了远航船，我也会拼尽全身本事杀了你！”
“保护她？逃掉？只需要这样吗？师傅，不用你说，我也会做的。”
离空一合掌，对着地面发动了炼成。他躲在苏泠身后本来就是想要不太引人注意地发动炼成的，毕竟白冰儒也是炼金术师，如果是当着他的面蹲下来发动炼成的话，一定会被第一时间干掉的吧……
一排混凝土块组成的尖刺从地面迎向白冰儒，白冰儒哂笑着，不退反进，用枪一扫就把这排尖刺冻成了飞灰，接着踏前一步，枪尖奔着离空直去了。
离空早有预料，让苏泠撤开，就地继续练成。他很清楚白冰儒身上的晶莹式法师护甲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即使现在看似凌乱，真要重整也不过是转瞬之间。
离空的瞄准的是脚下。
白冰儒这一踏只觉得脚下一空，地板此时被离空炼成为了一个大洞……的确，他的晶莹式法师护甲的防御很完美，但是“什么都没有”偏偏就是他不能防御的。
“防护坐标更改！”
白冰儒的反应还算迅速，立刻命令晶莹式法师护甲以脚下的一点作为中心重新排列，自身就踏着晶莹式法师护甲的穹顶，跃出这个大洞。
离空阴险地笑了。他一合掌，向后一跳，躲出长枪的范围，一手撑地，另一手抽出“有秩序的青”照着白冰儒的方向连打了六发子弹。这么近的距离，离空的眼神再不济也不可能打偏。白冰儒缩起四肢，用手脚挡住身体的主要器官，硬挨了几发子弹。其中有三发都打中了腿部。等白冰儒落了地，因为疼痛的刺激，整个人没能站稳，跪倒了下来……等他抬起头，离空已经趁机窜到了他面前，把手枪顶到了他的额头上。
“这样就可以了吧？”离空说。
离空在射击的同时用炼金术把大洞封了口，这样晶莹式法师护甲也就被封了进去。就算是白冰儒有办法把晶莹式法师护甲召回身边，以现在的距离，八成也是把两人一同包裹进去，那是起不到防御效果的。
“差不多吧，平局。”
白冰儒轻轻一指地面，离空才注意到自己的落脚之处也浮现着一幅速绘折枝绘制的炼成阵，而且白冰儒的另一只手丢下了不合用的长枪，就压在这个炼成阵上。看来刚才的一跪只是演戏，这才是真正目的。
“算好了我的落脚点？！难道，我的动作你全想到了？”
“算是吧。你可以做到的最合理的战术，最后必定在这里。”白冰儒习惯性地一弹帽檐却没弹到，才想起自己已经摘掉了遮阳帽，“这几发子弹没有算计进去……我没想到你能靠单手这么快封住地板，不然我多少能撤出几块护甲的。好吧，算你合格了。”
“那么，你也赶快用上剩下的几十秒去上远航船吧。”
“当然的。你证明了你的实力，我大概可以放心一段时间吧……不，还不够。我还会想办法找你的麻烦的，你还必须要变得更强！”白冰儒喘了口气，坚定地说，“不过，你至少证明了我没看走眼。知道了那么珍稀苏泠，却没有用枪指着她来当人质……你要是真的那么做的话，我暂时是没办法的。但也……就只是‘暂时’。”
“我知道。”
“好自为之。”
白冰儒点一点头，用快速咏唱又做了一把寒突击枪，冻住伤口，打碎窗口，向机场上跑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