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桃远远地看着始终微笑着的苏腾禹。她们中间隔着熙攘人群,他对她来说,太遥不可及了。可是,她们的目光跨越重重人群还是相遇了。她看苏腾禹,苏腾禹也看她。她看到苏腾禹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凝固的笑容,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对着苏腾禹点头一笑,她要让他知道,她来了。只是一秒钟的时间,苏腾禹的目光又迅速移向来宾,凝固的笑容即刻软化下来,根本无视花子桃的到来。
花子桃失落地低头,敛起眼中的泪水,又微笑着抬起头来。这几个不吃不喝的日夜里,花子桃第一次弄明白一个事,她和苏腾禹没有开始,自然就不需要结束。她来,只是以最美的姿态告别。
台上的主持人在说着什么,花子桃听不进去,她只看见新郎新娘微笑着拥抱,微笑着交换戒指,她也微笑着转身准备离开。
突然人群中出现一阵骚动,花子桃回头,她的脑袋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的梦……
花子桃的梦里经常出现一个看不清面孔的男人在她面前缓缓倒下,而她却是无论如何都迈不动腿脚。今天,她终于看清他的面孔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眼前身着新郎装的苏腾禹。他就那么清晰的在她的视线里缓缓倒下。
花子桃下意识的想去扶苏腾禹一把,可是,人群拥挤,奈何她多么着急,她也跨不过他们之间的阻碍。她悲哀的发现,她和苏腾禹之间,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一阵慌乱后,载着苏腾禹的车呼啸着离去,主持人匆匆宣布婚礼结束,议论纷纷的来宾在片刻之后也作鸟兽散状,婚礼,就这样结束了。
花子桃呆呆地看着狼籍的现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姑娘,回去吧。”
苍老的声音在耳后响起。花子桃闻声看去,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吃力地打扫着地面。一会儿,她又抬起头来催促到,“走吧,散了。”
“阿姨,您知道苏腾禹会被送到哪家医院吗?”花子桃脱口而出。
“你是他什么人?”老妇人警惕的问到。
“我,我叫花子桃。我是苏腾禹的朋友。我没有别的意思。”花子桃后悔自己对苏腾禹又充满了关心之意,心里懊悔到极点。
老妇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花子桃,无奈的笑笑,许久,才略带伤感的说到,“他都那样的人了,你还能有什么意思啊?”
“阿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花子桃疑惑地问到。
“鬼门关门口转了几圈了,哎,真是……”
“梅妈,先打扫这边,行吗?”
不远处,有人询问着,老妇人应了一声,略带蹒跚的走了过去。
花子桃的心呼的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出苏氏公馆的。从这个被称呼为梅妈的话里,她隐约感觉到苏腾禹的状况有多糟糕。
苏腾禹无情伤害了她,而他也昏倒在结婚典礼上,并且生命受到了严重威胁。如果,这是上天对苏腾禹的惩罚,那未免有些太过严重了?如果,花子桃不再对苏腾禹有丝毫愤恨之心,从此和他两不相欠,那么,上天是否会收回它的决定,让苏腾禹平安度过他年轻的岁月?
路上,花子桃接到李鸽的电话。
“我们今天下午出院,你的事情办完了吗?”
花子桃木讷地想了良久,最后,她缓缓的说,“完了。我和你们一起走。”
挂了电话,花子桃径直坐车去了火车站。李鸽买的是火车票,因为她的妈妈对飞机有很深的恐惧症。而花子桃必须相跟她们母女两个放弃坐飞机去做时间漫长的火车。在去火车站的路上,花子桃自知无法坦然面对娄俊逸,所以,她只能给娄俊逸打电话告别。
徐徐地说完离开的消息后,电话那头的沉默让花子桃内疚。
“能不走吗?我可以照顾你,以任何身份都可以。你能不走吗?”娄俊逸沉闷的声音穿过电波传到花子桃的耳朵里。
这次轮到花子桃沉默了。她能不走,但绝不是因为他。
“对不起,谢谢你。”她轻轻地说。
电话那头沉默还是沉默……
回来的日子里,花子桃努力使自己回到过去。还好,不想,不问,日子过得倒也波澜不惊的。
阴天。不开灯的房间里,李鸽坐在花子桃的旁边喋喋不休地述说着她的白马王子魏之谦的种种。花子桃笑她终于铁树开花了。她知道李鸽虽然整天嘴里男人长男人短的,碰见帅哥就像是饿狼碰见猎物一样两眼放光,可是,真正让她动心的却没有一个。她不知道三年前的李鸽在感情上有什么故事,至少,她们认识以来,这是她头一次对一个男人如此在乎。
“你们隔的这么远,没关系吗?”花子桃想到两人目前分隔两地,担心地问到。
“我们现在就是天天电话联系。虽然,目前,他还是一块石头,但是,以我这样的美女,再加上贴心的关怀,我相信我总会把这块石头暖热的。”李鸽信誓旦旦地说。
“这么自信?”花子桃看李鸽那被爱情鼓噪的红彤彤的脸,忍不住调侃到。
“那当然了。我再过几天就要去北京给我妈复查身体,到时候,我给他来个出其不意,创造机会,让他发现我的好。最后,自然而然臣服在我的石榴裙下。”李鸽说的眉飞色舞,那神情灿烂的仿佛魏之谦已然钟情于她。
“鸽子,我真的希望你能获得自己的幸福。”花子桃看着李鸽憧憬的模样,真切地说到。
“嘻嘻,子桃,你放心,我们都会很幸福的。”李鸽挽住花子桃的胳膊,真心地附和到。
花子桃怔了一下,经历了袁枫,苏腾禹,她对幸福怎么可能还有奢望,想归想,但她还是动情地点了点头。只是,她动情,因的只是她和李鸽的姐妹情,与爱情无关。
几天后,李鸽果然买好了去北京的车票。走的时候花子桃去火车站送别。虽然不是什么节假日,车厢里仍然人头攒动。花子桃简单寒暄了几句,就往车厢外走,谁知道,车外的人不断涌进,车厢里的过道根本没有移脚的地方,花子桃被挤在行李和人群之间,眼睁睁地看着火车缓缓启动。她只能满头大汗地挤回到李鸽的座位旁,谁知,李鸽一见花子桃垂头丧气地的回来,忍不住哈哈一阵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