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午后,阳光一如既往的疲弱。
花子桃交完这期最后的一份稿件,骑着脚踏车迎着微风悠闲地穿行于大街小巷里,怡然自得。这是一个很古朴的城市,不喧哗,不浮躁,花子桃喜欢它的味道。她可以没有目的的任凭自己蹬下去,只是蹬下去,不去想要到哪里,也不去想要去做什么。
道路旁的落叶在微风的抚摸下沙沙作响,看着眼前形形色色的路人,有的疾步行走,有的悠然散步,有的则静静独坐,花子桃突然想起张爱玲一句唯美的话来。
我要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等着你的,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有这么个人。
记得很多年以前,学校葱绿的栀子树下,花子桃和袁枫依偎在一起一遍又一遍声情并茂的朗诵着张爱玲的美句,这句念的最多,袁枫喜欢。他总说自己就是花子桃等着的人,只是每个人,遇见的早晚不一样,他们早早遇到了,所以他们幸福了。花子桃轻点他的额头笑骂他的自以为是一厢情愿,心里却是暖暖的。而如今,山盟海誓的两个人终究还是散了。袁枫所谓的幸福竟然只是昙花一现。袁枫,张爱玲还有一句凄美的话,不知你是否还记得?
说好一辈子的,不知怎么就散了!
怎么就散了呢?花子桃的心痛的揪成一团,握住车把的手微微有些发抖,她的视线里一片模糊,只感觉周围过往的行人黑压压朝她涌来。
“姑娘,看人!”粗大的嗓门如晴天一声吼雷,将她从悲伤中拉出来,恍惚间,脚踏车正朝前方不远处一男子方向驶去。
花子桃惊呼一声,急忙将车把扭向一边停了下来,拍拍胸脯心里暗暗松口气。
“撞人了,撞人了。”有行人焦急的喊了起来。
花子桃纳闷,我又没有撞到他啊,喊什么呀?回过头来正想告诉那人别虚张声势好不好,只见那名男子侧躺在地上,面如死灰,人事不省。
花子桃吓呆了,她有些搞不清状况了。
“楞什么楞,还不赶紧送医院去?”围观的路人不明就里的呵斥。
“就是,就是。撞了人可别想跑。”
“快打电话呀?人命要紧。”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花子桃成了众矢之的。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情,花子桃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可是,她的脚踏车是真的真的没有碰到那个人,就算是,它有那么大的威力吗?有没有人听她解释呀?
医院里,黑衣男子躺在病床上还未醒来,花子桃像个女佣一样跑前跑后跑上跑下累个半死,刚得闲在病房坐下。椅子在病床前放着,距病床咫尺之遥,花子桃无力搬动,正好以一个绝佳的距离绝佳的姿势来研究这个“讹诈”自己的人。
虽然男子双目紧闭,头发略微凌乱但依旧不影响他英俊的轮廓。面色苍白,鼻子高挺,眼睛虽然闭着,倒也可以看出很是狭长,左耳前方竟还有一颗米粒大小的痣,这个发现让花子桃窃喜,自己左耳前也有一颗米粒大小的痣呢。
“我要喝水。”男子翻动了下身体缓缓睁开眼睛。
花子桃愣了一下,没有说话,连忙站起来走到桌子前提起暖壶准备倒水。又觉得哪里不对,放下暖壶,头倏地转向那个男人,“你什么时候醒的?”
男人面部泛起血色,状态看起来好了很多。他右手微握拳在额头上揉了片刻方才缓缓坐了起来。他朝花子桃笑了笑,用手指了指暖壶,调侃地说:“见了帅哥也不至于看的那么出神吧,真怕被你吃了豆腐。”
花子桃有些气急败坏,本欲黑脸,转念一想他还是个病人,心里不生气,嘴上却不饶他,“帅哥?你是在说你吗?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在我眼里你充其量只是个衰哥!”说完还不忘狠狠地瞪他一眼。
“那请问可以给你眼中的衰哥倒杯水吗?”男子佯装失望,长长叹了口气,歪着脑袋故作可怜地看着她,在说到衰哥时还故意加重语气。
花子桃被他的样子逗乐,忽而心里又微微懊恼了一下,立马倒杯水并把医生开的药递过去。吩咐的醒来就喝的,差点忘了。
男子说了声谢谢看看药片皱了皱眉,一股脑全放进嘴里,喝口水送了下去。又问:“是你把我送进医院的?”
“那你觉得病房里还有第三个人吗?”花子桃瞪大她黑溜溜的眼睛,对这个人很弱智的问题表示强烈的不满。
“那是你把我撞倒的?”男子右手食指若无其事地敲打着左手里的杯子,眼睛漫不经心的环视四周,余光瞥见花子桃的脸时,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这个事情可能有些误会,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倒地的,但我的脚踏车确实没有碰到你一根汗毛。”花子桃咬咬嘴唇,一字一句地说,声音提高好几分贝,生怕男子听不清楚。
“谁能证明不是你撞的?”男子眉毛一扬,声音也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你……”花子桃一时语塞,想起在现场时自己就是众矢之的,现在想撇清关系都难。
“无话可说了吧!别试图逃避责任,你要对我负责任的。”男人占了上风,像个孩子一样得意洋洋地看她。
“我再跟你说一遍,不是我撞的,想要讹诈吗?”花子桃看他那副嘴脸,突然觉得特别可恶。心里的火气也跟着腾腾直冒,看着穿的衣冠楚楚的,却也只不过是副皮囊。
“那不是你你干嘛把我送到医院?你有那么好心吗?”
“你猪头啊,那照你的逻辑,这世界就没有一个好人了?”
“你就是好人啊,所以你就不要推卸你的责任了。”男子依旧坚持自己的意见,想法没有丝毫的改变。
“医药费我已经交了,天也黑了,我没时间在这跟你磨蹭,再见。”花子桃懒得再和这个痞子争辩下去,她背起椅子边上的包,白了他一眼,愤然离去。
“我饿了!”男子冲着空荡荡的门口大声喊到,却再也没了回应,心里一阵失落。他知道她没有撞到他,身体是他的,他自己清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模糊的第一眼看到她,他就那么渴望这个女人和自己有着关系,哪怕是撞与被撞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