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尘醒来时,天已将明,睁开眼,首先看见是跳动的火焰,接着看到了负手而立的青衣人。
“啊!”叶落尘大叫一声,青衣人徐徐转身,问:“你醒来啦?”
叶落尘还在害怕中,翻身坐了起来,看到躺在地上的方天羡,伸手试了一下,感觉到方天羡还有呼吸,这才大着胆子问:“你是谁?云易晴还是龙易风?”
“都不是。”
叶落尘也听出来青衣人声音和云易晴、龙易风的声音有些不同,借着火光,这才仔细打量青衣人,只见他衣服基本已以全湿了,而斗笠边缘犹有滚动的水珠,面孔遮在斗笠下,看不清楚。
“谢谢前辈,谢谢您救了我们。”叶落尘乖巧地上前行礼,接着问,“前辈,我伯伯怎么还没有醒啊。”
“他中毒比你深。”青衣人答了一句,走到方天羡身前,这才取出方天羡身上中的落星箭,顺手收好。
“前辈,您衣服都湿透啦,坐到火边烤一烤啊,不然会生病的。”山风一吹,虽然有火,但叶落尘仍感觉有些冷。
“我传你一篇心法,按心诀调息,就不会冷了。”青衣人接着就教叶落尘如何吐呐,运转体内气血。叶落尘学的很快,一小会儿就感觉不那么冷了。
“孩子,你很聪明呢。”青衣人道。
叶落尘害羞一笑,向青衣人行礼道谢。
过了小半个时辰,才麻麻亮,青衣人道:“我们下山去吧。”说着,弯腰提起方天羡,抬脚就走。
叶落尘忙拣起方天羡的宝剑,跟上过去,只是青衣人虽然以正常成年人的速度行走,但是叶落尘中了无影之毒后浑身乏力,走了里许就跟不上青衣人的步子了,勉强又了一里多,气喘吁吁地道:“前辈,您等等我,晚辈实在是走不快。”
青衣人依然不疾不徐地走着,说道:“按我说的,就能跟上了。”说罢,又教了叶落尘百余字的口诀,并详细解说一番。
下山路上,虽然有青衣人指点的诀窍,但是叶落尘也吃了不少的苦头。到了山下,天已大亮,叶落尘这才看清斗笠下人面孔,只见此人淡金色面孔,冷冰冰的,殊无半表情。只听青衣人道:“孩子,路漫漫其修远兮,这一段路算不了什么,以后仙道艰难,没有大毅力是不行的。”
这些天来,叶落尘眼见方天羡等驭剑而行,早就羡慕异常,不由问道:“前辈,您也能驭剑飞行的仙人吗?”
青衣人道:“当今天下,除过三派一庄,谁还敢染指仙道?”
叶落尘哦了一声,问:“为什么啊?”
“你我颇为有缘,我这里有一篇武道要诀,就传给你了,不过孩子,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功法只能你一个人修习,十年内不能传给别人,也不能让别人知道。”
叶落尘心中愕然:“这位前辈怎么啦?不但传我御寒、赶路的方法,现在还要传我更好的。”
“你听好了!”青衣人放下方天羡,拉着叶落尘坐在一块石头上,缓缓地诵出口诀,每背一段,都要叶落尘记熟,这才教下一部分。三千来多字的心法,足足传了半个时辰,直到叶落尘非常熟练、一字不差地记下来,这才算好。
“孩子,你记好了,以后每天朝阳东升与月华初露时,依诀行功三次,天晴下雨都不要停下。”青衣人郑重地说。
“是!晚辈记下了。”叶落尘道。
回到客栈,方天羡悠悠醒转,弄清情况,谢过青衣人,道:“恕方天羡眼拙,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某无名无号,十余年来,除至亲之外,也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还请方大侠见谅。”青衣人这时已取下斗笠,回答道。
“莫非阁下就是江湖盛传的半面人?”
青衣人微微点头,道:“某略通医术,方大侠如果不嫌弃的话,一些小伤,倒也不用劳烦郎中。”
方天羡自然是点头称谢,只见青衣人接骨正骨,手法高明,方天羡倒不觉得有多疼痛,一番治疗后,青衣人开了方子,出去买药去了。
“伯伯,什么叫半面人?”等青衣人离开,叶落尘好奇地问。
“半面人出现于十多年前,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行走江湖,一不留名号,二不以真面目示人,因此,虽然不少人认识他,但知名号、不识面目,却又算不上认识,只能算得有半面之缘,后来江湖同道就以半面人相称。”方天羡解释道。
“为什么不说自己名字,还不给人看他的样子呢?莫非这位前辈长的太难看了?”叶落尘奇怪地说。
“落尘,这事以后不要再谈论了。”方天羡抬起未受伤的左手,轻轻摆了摆说。
叶落尘点点头。
半面人回来时,客栈也送来早餐,吃过早餐,半面人向店家借来工具,开始煎药,叶落尘过来帮忙,半面人就坐在一旁指导煎药。
三日后,叶落尘已经完全好了。方天羡中的毒也完全解了,只是所受的伤却不是短时间能好的。半面人道:“不知方大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还有什么事要办的吗?”
方天羡道:“这次下山,一是帮落尘寻找辋川居士,二是找一个对头出口恶气,不过现在看来,还是回山休养一段时间为上策。”
“我有灵鹤一双,可以送方大侠一程。”
“如是多谢了。”方天羡道。
半面人又问叶落尘:“孩子,你还什么心愿尚未达成吗?”
“我想找回成伯伯,成伯伯就是辋川居士。”叶落尘知道方天羡暂时是靠不住了,一双亮晶晶地眼睛看着半面人,满是希翼。
“也罢,我就跑一趟吧。孩子,你放心随方大侠回太玄山吧。有了消息,我会传送给你的。”半面人道。
“谢谢前辈!”叶落尘高兴地说。
半面人坦然受了叶落尘一礼,到客栈院中,摄口一声清啸,片刻后,扑楞楞,一对白鹤飞落他身旁,亲昵地用长喙蹭着半面人的胳膊。
叶落尘跑过来,半面人道:“这是雪羽,这是冰羽,它们很乖的,孩子,是不是想摸摸鹤儿的羽毛?”
叶落尘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没事儿,摸摸吧。一会儿还根鹤儿送你们回山呢。”半面人道。
一双白鹤似乎是能听懂半面人的话,转过长长的脖子,看了看叶落尘。叶落尘轻轻地摸了一下雪羽的翅膀,只觉羽毛柔软,很是温暖。
“这鹤儿真好。”叶落尘由衷赞叹,“真没想到,鹤儿还真的能载起来一个人,晚辈以前还以为只是书上那样写写而已。”
扶方天羡在鹤背上坐好,叶落尘爬上另一只鹤背,与半面人挥手作别。想到这几天半面人虽然冷冰冰地,但对自己实在不错,叶落尘突然感觉到有点舍不得,用力地挥手后,突然道:“前辈,您为什么要戴上面具呢?算起来,我还不算完全认识您。”
半面人依然是冷冰冰的样子,道:“你现在还小,有些事还不太明白,人际遇各殊,各有难言之事,又何必强求?去吧,到了太玄山,鹤儿自己会飞回来的。”半面人一挥手,两口鹤儿长鸣一声,展翅而起,掠上云宵,向太玄山的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