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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反击(1)

听到秦华跃的惨叫后,庄予翰立即让楚嘉琳先离开新宅,自己选择了最危险的三楼。他紧握刚从简达芳手里夺下的剔骨刀,贴着墙壁慢慢走上楼。

就在庄予翰犹豫的时候,阴森的走廊里有了动静,一个人从简天明的房间里跑出来,速度很快,像箭一样向庄予翰冲过来。

是敌是友?庄予翰闪开身,喊了一句:“秦华跃!”

那个人狼狈地停下来,颤颤巍巍说:“你是庄予翰!”

两只手握在一起,秦华跃说:“你竟然没有死?”

庄予翰甩开他的手,愤然道:“托你福,还有一口气。”

“我姐可能出事了。”秦华跃紧张地说。

“她没事。”庄予翰说,“现在她已经出去了。”

“这怎么可能!”秦华跃无比惊讶道,“我明明看到有个人在后面跟着她。”

庄予翰问:“当时你在什么地方?”

“哦,一言难尽呀。”秦华跃口齿不清地说,“她怎么会有大门的钥匙?”

“哎,说来话长呀。”庄予翰学着他的声调说。

秦华跃没听出庄予翰对他的揶揄,他急促地说:“我们快走吧。”

庄予翰没有动,他问道:“你刚才喊什么?莫非见到鬼了。”

“真是活见鬼。”秦华跃的手指向最里面的房间,说,“简天明根本就没有死,他一直躺在床上。”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的尸体应该在电梯里,可现在居然在床上。”秦华跃的声音有些变调,显然是吓得不轻。

“你确定那个人就是简天明?”

秦华跃说:“我没法确定,那里跟地窖一样黑。”

“他有没有呼吸?”庄予翰问。

“我不知道,肯定是他和李燃下的套。”秦华跃压低声音说,“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庄予翰举起刀在他面前晃了晃,说:“是把剔骨刀。”

“你不会提着刀去找简天明算账吧。”秦华跃试探地问了一句。

“我没那么傻,出去才是最迫切的事,让警察找他们算账吧。”

秦华跃推着他说:“别废话了,赶紧下楼。”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到了大厅,庄予翰推了推大门,门纹丝不动,他贴在玻璃上向外张望,院子里没有楚嘉琳的人影。庄予翰的心蓦地凉了一半,情况似乎不太对头,楚嘉琳此刻应该在门外等待他俩,会不会她在外面见到了什么人,暂时躲避起来?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加糟糕的可能性,楚嘉琳根本没离开新宅,在开大门之前她遭到了袭击。

两个人蹲在门前观察院内的情况,外面很安静,楚嘉琳并没有出现。

庄予翰悔恨地拍了一下大门,如果楚嘉琳出了意外,他将无法原谅自己。是他让楚嘉琳单独行动,倘若之前能稍缓上一缓,她也许就不会有事了。

“我姐呢?”秦华跃低声问道。

“她可能还在楼里。”庄予翰沮丧地说。

“现在怎么办?”

“找。”庄予翰站起来。

“我们千万不要分开。”秦华跃说,“对方有几个人?”

“简达芳已经被我扣在房间里了,中途进来的人失掉了凶器,李燃仍不知去向。”庄予翰说,“如果算上简天明应该是四个人。”

“简达芳已经失去了攻击性,所以对方有三个人。”

庄予翰说:“简天明是否存在也该打个问号,我认为对方只有两个人,我们势均力敌,完全有反击的能力。”

“你说床上那个人是谁?”

“也许是简天明的尸体。”

秦华跃几乎跳起来:“你的意思是尸体自己能动?”

“天知道,也许是它自己爬过去的。”庄予翰说完后立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赶紧找我姐?”出于恐惧,秦华跃扯开了话题。

“你是想找你姐还是想找大门的钥匙?”

秦华跃气急败坏地说:“废话,当然是我姐了。”

“好,我们得先去二楼。”

“为什么?”秦华跃问,“也许她躲在密道里。”

“我同意,但我们必须去二楼。”庄予翰说,“因为那里有一间厨房,”

“你饿了?”

“厨房里很可能还有其它刀具,至少我们要防止它变成对手的凶器。”庄予翰解释他的目的。

“也对,我身体比你壮,剔骨刀最好给我使用。”

庄予翰考虑自己背上的伤势必会影响到动作,秦华跃的话不无道理,所以他把刀递到对方手里,嘱咐他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刀不能离手。

秦华跃持刀在前,庄予翰尾随其后,厨房门敞开,能闻到里面的肉腥味。

“还是你先进去吧。”秦华跃胆怯地说。

“可以,把刀给我。”庄予翰平静地答道。

秦华跃绝不会轻易放弃手中的刀,所以他壮着胆子说:“你快退后。”

秦华跃举刀在空中横竖砍了几下,然后一步一挪地走进去。如果藏人,厨房无疑是最佳的场地。他东张西望,尽管眼前空无一物。刚进厨房他就对自己的举动有些后悔,探路冒险的事应该由庄予翰执行才对。

“你在门口吗?”他不放心地朝门口说。

“在。”庄予翰平平淡淡地说。

“你干脆也进来吧。”秦华跃客客气气地说。

“不。”庄予翰的回答还是平平淡淡。

这个胆小的混蛋。秦华跃心里骂了一句。

骂归骂,事情还得继续。秦华跃摸着黑往里走,他摸到一个不锈钢台子,方方正正,像是切菜的地方。

秦华跃一阵兴奋,找到刀具就算是大功告成了。他摸到一块四方的木制案板,上面摊着一块被切烂的肉,黏糊糊,油腻腻,秦华跃有点恶心,胃里翻腾出苦涩的酸水,他咽了咽口水,止住呕吐的欲望。他在台子上擦了擦手,嘴里咒骂了两句。

刀具应该在案板附近,秦华跃用左手在案台上胡乱摸索着,他摸到一套金属架子,有几个细细的斜口,可惜没有刀子插在里面,再往前是装调料的瓷瓶子和厨房器具,几件厨具被碰到地上,杂乱地响一阵,秦华跃没在意,继续往里面走。不锈钢台子很长,可能一直顶到墙面。

难道厨房里就只有一把剔骨刀?这不可能,莫非是有人来过了?

秦华跃有些失望,他对庄予翰说:“这里啥都没有,我出去了。”

庄予翰低沉沉地说:“别急,再找。”

找你个大头鬼,秦华跃寻思。他把手放在台子上慢慢往里走,他认为庄予翰简直是在浪费时间,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出去,而不是在厨房里捉迷藏。

不经意间他摸到一样东西,有棱有角,骨头上贴着一层薄薄的肉,像是喝酒时筋骨相连的调味小菜。

“简老头的悠哉生活。”秦华跃自言自语道。

他继续向前走,刚走了一步又退回去,他再次摸了摸那个东西,这一次没有自语,他几乎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摸到的是一只手!

一只枯干的手!

一只没有温度的手!

一只准备要他命的手!

庄予翰斜靠在厨房的门框上,背部的伤越来越疼,血又涌出来许多,他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咬紧牙关与秦华跃对话。他知道秦华跃的胆量,如果不是背上的伤,他一定会把同伴留在门口。

此时他的脑海里思索的不是如何走出新宅,而是楚嘉琳的安危。倘若失去她,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有些人活在世上只是为了别人。

他们所期望的是别人好过自己。

只可惜,这种人不是越来越多,而是越来越少。

庄予翰是这种人,但他几乎已经丧失了能力。

人一旦丧失了某种能力,就会感到绝望无助。

更多时候失败者是被自己打败的,因为他们不够自信。

其实每个人都会有弱点。

只要发挥出优势,弱点不足以影响全局。

只可惜,明白这个道理的人并不算多。

庆幸的是,庄予翰属于少数人。

他懂得这个道理。

所以,他暂时忘却背上的伤痛,暂时忘却不利的局面,坚定地给秦华跃传送信心,他目前所需要的是:稳定同伴的情绪。

秦华跃的情绪仅仅稳定了一会儿,在黑暗中他忽然嘶哑地叫了起来,像是死亡之前最后的呻吟。这声凄厉的声音让庄予翰无比震惊,难道厨房里还有其他人?

一声闷响,像是秦华跃倒地了,毫无疑问他遇到了袭击,这蓄势待发的一击也许是致命的。

杂乱的声音响起来,是厨房用具剧烈的撞击声,叮叮当当仿佛砸向庄予翰的心房,冷汗瞬间钻出了皮肤。

“秦华跃!”庄予翰出于本能地喊了一句。他根本无法辨别秦华跃的位置,所以无论情况如何危险他也不能贸然加入战局,眼下只能靠秦华跃自己了。

没有人回答他,厮打声和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双方在黑暗中殊死格斗,秦华跃已经开始反击了。

突然,庄予翰听到衣服被划破的声音,紧接着是秦华跃的呻吟声。

庄予翰的心悬起来,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同伴就这样倒下去。

“快出来。”他喊道。

他准备赤手空拳挡住敌人,让秦华跃缓一口气,也许这口气能让同伴活下来。

至于自己会不会死,此刻已不再重要了。

有时候为朋友做出牺牲是件愉快的事,不是吗?

秦华跃一瘸一拐地跑出来,他的腿受伤了,不过看样子似乎并不严重。庄予翰终于松了口气。

“往楼梯口跑。”让过秦华跃,庄予翰毅然决然地挡在厨房门口。

厨房里只有沉重的喘息声,看来敌人也伤得不轻。战局似乎并不算太糟,庄予翰关上房门,跑到楼梯口与秦华跃汇合。

“伤得怎样?”庄予翰问。

秦华跃没有回答,他的手在空中轻轻一挥,庄予翰觉得腹部微微一麻,随即跌倒在地。血从皮肤里渗出来,庄予翰意识到秦华跃给了自己一刀。

“为什么?”庄予翰失声道。

秦华跃一声不吭地逼近他,刀再次挥起。

庄予翰明白了,真正的秦华跃在厨房里,而对面的人是凶残的杀手!

大限已至,庄予翰闭上了眼睛。

对于这个千姿百态的世界他有万般不舍,虽心有不甘,但无能为力。

他的脑海里出现了楚嘉琳的身影,由清晰到飘渺。

要他命的人并不急,就像一只猫看着垂死挣扎的老鼠。

庄予翰甚至不如老鼠,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庄予翰希望对方能立刻了断自己,因为等死的滋味并不好受。

他希望能快些死,每延长一秒都是对自己的煎熬。

速死,是他此刻最奢侈的愿望。

只是,他并没有死。

想死的人往往长寿,不想死的人通常短命。

现场的变化让他活了下来。要命的杀手倒下了,杀手背后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人影。

秦华跃!

庄予翰万没想到秦华跃会从厨房里悄悄走出来,并成功地解救自己。

“谢谢。”庄予翰说。

“客气。”秦华跃答。

两个浑身是血的人站在一起,他俩刚从死神那里兜了一圈。

既然未死,就得好好活下去,若要活下去,必须解决那个神出鬼没的杀手!

可是,杀手不见了。

一条黑色的血迹消失在镜子前,杀手钻进里密道。

经过一场瞬息万变的血战以及身上的伤痕,秦华跃已经深刻意识到面前的困境,他似乎不再胆怯了,一个箭步试图冲进密道中。庄予翰把他拉了回来,这个时候,智慧往往比勇气重要。

“下面还有一个出口,我们抓不住他。”庄予翰说。

“那怎么办?”秦华跃问。

“先把这个出口堵住,把那个人限制在一楼。”庄予翰说。

“怎么堵法?”

“我去餐厅搬两把沙发,你就守在这里,注意楼梯口。”庄予翰说。

“快去快回。”秦华跃坐在地上说。

“你伤在哪里?”

秦华跃道:“只是肩膀上挨了一下,对方的伤绝对不比我轻。”

庄予翰放心了,几分钟后他忍住疼痛艰难地从餐厅里抬出一对转角沙发,两个人合力将密道出口牢牢顶住,之后他们用餐巾擦拭了身上浓稠的血液,秦华跃忍不住叫了两声。

“为了防止意外,我去看看简达芳还在不在。”庄予翰说。

“顺便找找手电、打火机一类的东西。”秦华跃说。

离开秦华跃,庄予翰小心翼翼地贴着墙根向里走,到了李燃的房门口,他先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后才慢慢走进去。沙发还顶在原来的位置,庄予翰将其挪开,打开房门,简达芳还在,他一直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你先委屈一下吧,天亮后我就给你解开绳子。”庄予翰对卷成一团的简达芳说。

简达芳呜呜两声,身体搅动起来。

庄予翰关上门,将沙发重新顶在门口。李燃的房间里只有一个柜子,庄予翰拉开所有的抽屉,没有找到手电筒,不过幸运的是他在茶几上摸到两个塑料打火机,庄予翰试了试,火苗还很旺,他把火机塞进裤兜,走出房间。

秦华跃还坐在地上,庄予翰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并没有靠近他。“是秦华跃吗?”他先问了一句。

“我是,过来吧。”秦华跃回答。

“没事吧?”

“估计那个人不敢再回来了。”秦华跃说,“简达芳没逃跑吧?”

“看她样子怪难受的。”

秦华跃道:“她活该。你找到手电了吗?”

“只有打火机。”庄予翰递给他一个,说,“省着用吧。”

公子哥秦华跃从来没有节俭的意识,他打着火机,火苗照在他俩疲惫的脸上,淡红色的微光忽明忽暗,显得异常可怖。

“从今以后我要开灯睡觉。”秦华跃竟然开起了玩笑。

“先熬过今晚再说吧。”庄予翰可没他那么乐观。

“你衣服上全是血。”

庄予翰低头看了看,说:“你也好不了哪儿去。”

“先去简天明的房间还是下楼找那个混蛋算账?”

“先下楼,我们趁热打铁。”庄予翰把他的火机吹灭,说,“算账倒是其次,关键是要找到楚嘉琳。”

“对,找到我姐等于找到了钥匙。”秦华跃说。

两个人顺着楼梯下到一层,这次庄予翰走在前面,他时不时用打火机观察前面的情况,防止再次遭到暗算。

大厅里还是那般寂静,两个人同时看了看院子,心里同时荡起对自由的渴望。

原来最普通的东西是如此珍贵,失去时才懂得珍惜。

“凶手一定在玻璃房里,这下没路逃了。”秦华跃得意地说。

“可是楚嘉琳去哪里了?”

“她可能早就跑出去了,现在八成是找警察去了。”

“绝不可能。”庄予翰说,“楚嘉琳不会丢下我俩。”

秦华跃道:“现在可不是吵架抬杠的时候。”

“你说得对。”庄予翰平时极少认同他的意见,但这一次例外,“我们用打火机照明绕着泳池走上一圈,注意地上的血迹。”

说话间他们进了玻璃房。

“我想到一个比打火机更好的工具。”秦华跃说。

“扫把?”

秦华跃道:“够聪明。”

“小心把整个楼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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