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很快就烦恼起来。因为这些年来,她的运营理念就四个字:权力公关!这也是当初麦子在菩提树时和她冲突最多的地方。正正规规搞现代管理那套她是真的不懂。2008年菩提树搞过的那次集体婚礼活动完全是麦子从南京带来的运作模式,也是麦子亲自策划和操办的,现在她对该活动的所有记忆都失去了。她烦躁起来,抽烟变成了吃烟。当她点上第六支烟时,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一粒一粒地按出了衣龙堂的手机号。
衣龙堂打开手机时,沙粒说,最近公司太寂寞了,给你一个机会,为我组织一次集体婚礼。形式和2008年秋天办的那次活动一样。
衣龙堂说:妖,再好的戏嗨,看两遍也不好看了。还有,我最近太累了。
沙粒淡淡地说,在小桔灯等你,给你按摩。
衣龙堂来了精神,他说,那就去百谷滩。
稍息!沙粒说,那里有床是不是?猪!在小桔灯等你。说着把电话挂了。衣龙堂从抽屉里拿了伟哥,又去小车班要来车钥匙,然后驾车去了小桔灯。
沙粒开了包间,衣龙堂进包间时,包间里已充满了烟雾,沙粒面前放了一盒才买的烟,但烟盒里只剩下依稀可数的几根了。
衣龙堂坐下后,看了一眼面色冷峻的沙粒说,离我太远了吧。先给我按摩,再谈事。这么说着就要去扑沙粒。沙粒镇定地说,稍息,坐下,你这样离床就越来越远了。我不喜欢主动的男人。衣龙堂笑着,用手点了点沙粒,无奈地坐了下来。
菜很快就上来了,沙粒要了两瓶红酒,给衣龙堂一瓶,自己开了一瓶。仍然不用杯子,抓过酒瓶,咬开盖子就喝。她手腕上挂了很多饰品,举起瓶子喝酒时,那些饰品就叮当作响,银光闪烁的。
喝到半热,她就再提启动市委宣传部、团市委这个程序搞一个集体婚礼的事。
沙粒说话时,衣龙堂的两个眼珠子就在沙粒那洁白的乳沟里滚来滚去的,沙粒敲了敲桌面说,你廉洁些好不好?我请你来不是看人体展的。
衣龙堂笑了笑,一边呷酒,一边还是看着沙粒的胸部。沙粒把衣服向上牵了牵,用手指蘸上酒,弹向衣龙堂,衣龙堂笑着躲开了。
沙粒说,有报酬的。
衣龙堂说,你别这么说嗨!这种话听着耳熟并且耳熟能详。
沙粒说,这一次我不失言。你要钱,我会从活动费用中添加,如果你不要钱,我请你P小姐。如今你们当干部的,都离不开这门功课。你们这群日本鬼子。
衣龙堂笑着说,怎么还和日军扯上了嗨?
沙粒向衣龙堂吹出一串烟圈圈说,过去日本人进村,到处找花姑娘,如今你们干部进店到处找小姐,你看有什么区别呢?别以为我不知道。
衣龙堂盯着沙粒的胸部,嘴上说,这不一样吧?
沙粒把头发向前一甩,又突然向后一甩,然后说,是呀,对于女人来说不一样,对于男人来说有什么区别吗?你们都属于一个科的,畜生!猪!
衣龙堂摇了摇头说,你小看了我的人格。我对那种女人从来就不感兴趣。
沙粒撇了撇嘴。
衣龙堂严肃地说,人各有志。这是我的真话。另外,还有钱,我从不沾。
沙粒撇了撇嘴说,真糟糕,包公和柳下惠在一起打牌,都被我碰上了。
也不全是。衣龙堂说,我有自己的要求。
钱不要,小姐不要,你的要什么?沙粒问,抓过一个海蚱,“哧啦”一声就撕开了。
衣龙堂眯着眼看着沙粒说,哼哼。
沙粒一边舔着蚱尾,一边瞟了衣龙堂一眼,说,你的心我知道。你把我这个事办下来吧。就这么定了。来,干杯。说着,她抓起酒瓶和衣龙堂手中的杯子碰了一下。
衣龙堂的确是一个有能耐的人。一个礼拜后,由皇水市委宣传部、团市委和皇水菩提树婚纱影楼主办的皇水市第二届心连心集体婚礼正式进入了操作程序。衣龙堂让孙可姿到团市委拿来了红头文件,然后带上这份文件直接把车子开到了百谷滩,包下了一个豪华间,然后打电话给沙粒。
此时,沙粒正在桓校长的床上,两人早把那个事办得妥当。沙粒伏在桓校长的大肚子上说话,她希望桓校长答应她两件事,一,以赞助的形式,解决她这次承办的集体婚礼场地费。第二,收回桓校长租借给麦子的场地。正说得热闹,衣龙堂的手机打来了,沙粒抓过手机,光着身子钻进了卫生间。衣龙堂在那边说,我在百谷滩609房间,空调开得最暖,你来吧。沙粒紧张地问,我去那干什么?衣龙堂说,干什么?我该要报酬啦。沙粒看了一眼外面,实际上隔着门,桓校长什么也看不见。她低声说,什么报酬呀?衣龙堂说:你的活动批下来了,红头文件在我这,要不要?不要就作废。沙粒笑了,连连说,谢谢。不过,我家里有人呀,是亲戚,哦,我父亲来了。
衣龙堂说,我等你。
沙粒说,我真去不了,我明天派人过去取文件,挂了。
衣龙堂看着死一阵活一阵的手机,骂了一声:婊子,我又上当了。接着,他发过去一条信息:沙粒,这是最后一次,你踩疼了我的尾巴,你等着吧。
沙粒回到被窝时,桓校长并不问谁给沙粒打电话,他只是抱住沙粒,又吭哧吭哧地要了一次,然后讲了三点:第一,五万块钱协办费明天我就让财务打给你,背景墙上不需要挂红勺的名字了。第二,麦子租借的场地我不能收,这不是因为我存心要站在哪一边,是因为我不能趴在地下添自己的唾沫,对于男人来说,跟吃屎差不多,我做不来,再说,凡事不要过分,你不容易,麦子也不容易,都是女人,何必呢。第三,我和你,这是最后一次,因为我要和曹芯结婚了,我答应过她,只要她跟我,我就专心对她。
沙粒咬了咬牙,突然笑了一声,然后把脸转向一边,并拉来被褥盖上了自己裸露的身子。桓校长不理她,点上一支烟,慢慢吸着。这时,沙粒穿上了睡衣,然后下床走出了卧室,桓校长说,带杯水。
不一会沙粒进来了,手里果然端了杯水,但右手还拿着一样东西。屋里灯光过于迷幻,那东西在沙粒手上仅仅是个轮廓,等到了跟前,桓校长笑了,他问,你拿它干什么?话音刚落,沙粒就掀开了盖在桓校长私处的被褥,正色说,别动,否则一点不剩。桓校长果然动也不动,因为他看到沙粒手上握着的是一把锋利的剃须刀。
当晚,桓校长的私处光洁得如同处子。
沙粒冷笑一声说,锦华步行街挂了许多牌子,上面写着四个字:仿货可耻!你看到了吗?麦子紧张起来,仿佛有什么不明飞行物在她眼前兀地绕了一圈。
衣龙堂果真生气了。第二天,无论沙粒怎么道歉,怎么作嗲,他就是不见,磨到最后,他答应沙粒,把红头文件放在孙可姿那里,让沙粒自己来取。
沙粒开着车子赶到市委大院,然后径直去了市委办公室。孙可姿也是好久没见到沙粒了,两人见面后十分亲热,等拿到红头文件后,沙粒才发现,孙可姿瘦削得十分可怕。
天呐。这回你真叫骨感小美女啦!沙粒说,怎么啦?怀孕了吧?孙可姿示意沙粒声音小些,然后摇了摇头。沙粒就问苏由于的情况。孙可姿说,我们很甜蜜,由于极会疼人,我没看错人。沙粒点了点头说,那我就放心了。
离开了市委大院,沙粒就笑了,这不仅是因为她拿到了可以帮她吆喝银子的红头文件,而且是因为孙可姿的憔悴和消瘦,还有,当她提到苏由于时,孙可姿那么敏感地解释,使她意会到了什么。她觉得自己怪变态的,好同学的日子过得充满忧患和苍白自己却十分高兴。
高兴的时间也不长,一个礼拜后,主管向沙粒报告了一个沮丧的消息,第一,集体婚礼报名者不踊跃,尽管团市委亲自做了工作,报名的数量还是有限。第二,报名不踊跃是因为许多人跑到翡翠之恋去了。第三、已报名的开始退报。
怎么跑到翡翠之恋去了?沙粒冷冷地问。
主管说,翡翠之恋那边也在搞集体婚礼。
沙粒立刻点上一支烟,由于激动,她的手抖成一团。过了一会,她用牙齿扯出过滤嘴的海面体,一边在嘴里嚼着,一边拨通了麦子的电话。电话一接通,她呸地一声吐掉那截过滤嘴,没用任何开场白,开口就说,最近去过锦华步行街吗?
麦子笑了一下说,没有哦,现在,我的生活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半条巷”。嘻嘻……
沙粒冷笑一声说,锦华步行街挂了许多牌子,上面写着四个字:仿货可耻!你看到了吗?
麦子一下子紧张起来,仿佛有什么不明飞行物在她眼前兀地绕了一圈。
麦子,放弃你的活动。沙粒这么说。
麦子浑身一抖,她想了一下没想出所以然,就问,沙沙姐,又怎么啦?
沙粒说,你不愿意和我联手不可耻,但是仿别人的活动就极端可耻!你的工作已经侵害了我,你的主管难道没有欢欣鼓舞地告诉你,菩提树的活动好像被你搅黄了吗?
麦子一下子明白了沙粒兴师问罪的缘由,同时也被这种诬赖激怒了,但是她很快又平静地带着笑容说:沙沙姐,我做的是婚博会呀!而且……
麦子想说自己的婚博会在沙粒提出合并店号之前或者说在沙粒提出两家合办集体婚礼之前就实施了,但是,沙粒却打断了麦子的话,提醒你,换汤不换药的事情属于小聪明,也叫低智商。
沙沙……
你,STOP!稍息,向后转。沙粒以极为蔑视的口气这么命令麦子,说完就把手机挂断了。
过了一会,沙粒将面前的一杯水一饮而尽,然后给桓校长打电话。
你参加婚博会了吗?她问。是翡翠之恋办的。
桓校长说,嗯。
她是怎么说服你的。
应该说是感到合理吧。我们需要宣传,也有机会在那里揽到婚宴业务呀!
沙粒左手一扬,大声说,稍息吧!你在麦子那里能揽到腰椎吧。你先别说你可耻,让我说,你可耻。你为什么要巴结她?她爸是李刚?一个龌龊的女人,把漂亮的卫生间当农村粪窖子蹲,搓背只愿意花四块钱搓半片,身上来时像杀猪,呸呸呸!
桓校长能感觉到空气中有火花在闪烁,似乎看到电话那头的沙粒像根导火索在嗤嗤地冒着火星子。他说,你冷静一下。
沙粒哭了。
和麦子笑的时候不好看一样,沙粒哭的时候也不好看。她一边不好看地哭着,一边如泣如诉地说,你知道这个女人多么攻于心计吗?她利用我的品牌成名,利用男人成事,而这些都不算,最让我痛心的是,她一直在排挤我。她听说我搞了个集体婚礼,就搞了个婚博会,明火执仗地抢我客户,处心积虑和我对着干,她是要置我于死地。她曾经是你的女秘书,你这个该死的胖子,我死都不相信你没有染指这个女人。
桓校长有些不高兴了,他说,怎么会有这么复杂,你有什么要求?
沙粒一挥手,斩钉截铁地说,立刻退展,不仅如此,你还要动员你身边的朋友马上退出。
桓校长沉默了。
沙粒哭起来。沙粒哭时整个人都颤栗着,能让人想到伤心欲绝四个字。
停顿了半天,桓校长说,沙粒,你听我说,你们曾经是好姐妹,真的不要过分……
沙粒抬起头问:这几天你不会骚扰曹芯了吧?曹芯难道没有问为什么吗?你相信不相信,我马上就打电话给曹芯,让她看看你那只可爱的童子鸡。
桓校长突然想到那天被沙粒剪光了毛发的私处,忙表示讨饶地笑了,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解决了桓校长,沙粒开始联系衣龙堂。衣龙堂恨这个女人玩弄自己,就没接,但过了一会,手机又响了,他想了一下还是接了。
你在哪?沙粒问。带着哭腔儿。
衣龙堂一怔,矜持一下,他问:怎么啦?
你在哪里呀!沙粒哭了,又追上一句问。
衣龙堂的心一下子软了,他问:出什么事了?
沙粒说,你快来吧,我出事了呀!
衣龙堂坐了起来,紧张地问:出了什么事?你在哪?
沙粒哭着说,我在家,你来吧。
衣龙堂想了想,马上套上了衣服。
衣龙堂推开沙粒的门时,一股浓烈的带有甜意的酒味扑面而来。接着,他在卧室里的一张床上看到了沙粒,此时,沙粒正用被子半掩着头部。
衣龙堂走过去,然后挨着沙粒坐了下来,他推了推沙粒问:你怎么啦?沙粒突然掀开被子,一下抱住衣龙堂,哞地一声哭起来。
衣龙堂既莫名其妙又受宠若惊,一时竟然不知所措起来。这时,沙粒哭着说,你不要我了,你们都不要我了。说着把衣龙堂往被子里拉。
衣龙堂撇了一眼,发现沙粒只穿一条三角内裤,那内裤带有丝网,那私处若隐若现地飘动着。
被窝里,一种女性的那种芬芳中略带些腥膻的气味温热地扑在衣龙堂的脸上,令衣龙堂的脑子一片空白,舌头立刻就干了,像一张鞋垫放在嘴里。他忙脱去衣服,钻进了被窝,然后再也不让沙粒说什么,端起沙粒的下巴,贪婪地吻起来。当沙粒主动褪去内裤时,衣龙堂痛恨地想到,自己竟然没有带伟哥,但令他惊异的是,当自己的皮肤刚和沙粒的肚子接触,自己的那物件,却神奇而诡异地耸立了起来,似乎一下子吸走了他身上所有的血,胀得要裂开…..
这一夜,衣龙堂几乎没有从沙粒身上下来过,正如他平时所猜测的,沙粒的确是一个历尽男人的淫虫,花样百出之中,衣龙堂觉得此时此刻,如果沙粒叫他死,他一定会死透。他对沙粒说,为了得到你,耗去了我十四年苦读、十五年党龄以及从一个办事员到皇水市市委秘书长的所有心思。
离婚博会开幕还有三天了,上午,麦子刚在办公室坐下,一个主管就引着两个男人走了进来。一个脑后拖了条马尾巴,一个光头。那光头竟然还带着耳环。两个男人都在一米八之上,壮实而阔。留马尾巴的男人从腋下的皮包里数出一张名片,一边介绍自己,一边把名片递了过去。麦子看过名片后,知道这俩人是宣鼎新城的,忙让主管为客人倒了茶水问,不知两位先生有什么事?“马尾巴”说,我们是鲁大昌、鲁总派来的,关于场地租赁费用需要追加一个合同。原来每个展位500,现在要追加到2000。麦子的手抖了一下,她笑着问,这个不方便吧?增加三倍啊,为什么呢?“光头”啪地一合掌,喀吧喀吧地转动着粗大的脖子说,不知道?麦子想了一下说,我可以和你们老总通话吗?“马尾巴”说,关机。麦子问,人在不在办公室?“光头”又啪地一合掌,喀吧喀吧地转动着粗大的脖子说,不知道。麦子想了想说,你们先把合同放在这,我考虑一下。听麦子这么说,“马尾巴”和“光头”同时站了起来。“马尾巴”把合同放在麦子面前说,鲁总已经签字了。你们考虑半个小时,同意就签字,不同意一切就结束了。说完,两人走了。
“马尾巴”和“光头”刚走,麦子就拨了鲁大昌的电话,果然关机。此时,米娜在外面跑婚博会的事,麦子把其他几个主管喊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听说发生了这个情况,许多主管纷纷建议放弃活动。在一片争论声中,麦子一直没有说话,最后她叹了口气说,这个活动我们丢不起呀!他们可以违约,但是我们要给我们的客户有个交代。说到这,她拿过计算器,点拨了几下,然后叹了口气说,签吧。
主管们都不吭声了,麦子拿过笔在合同上签了字。字签完后,她让一个主管把合同送到宣鼎去了。
这个活动签过后,麦子显得很烦,她既责备自己太感性,那天和鲁大昌面谈时脸押金都交了,为什么没有把合同签下来。又感到鲁大昌作为一个生意人诚信太差,肯定是看到自己这次活动利润空间太大眼红了。
到了下午三点,米娜回来了。米娜见到麦子时脸色非常不好看,她给麦子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她告诉麦子,到目前为止,只有14家企业报展,而上午,这14家企业又毫无原由地要求退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