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三个男人又去酒吧坐了一会儿,结束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凌骞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路上晃悠着,街边的路灯整齐的排列着,昏暗而透着些迷离,一如他深沉的双眸。
这个点童烟应该睡了,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外的手指一下一下摩挲着手机屏幕,在发现车子已经驶向她住的小区时,终于拨出了那个号码,电话在响了两声后被接了起来。
“喂?”童烟显然是被吵醒的,声音有些慵懒。
凌骞打着方向盘,有些歉意的开口“睡了?”
童烟揉了揉眼睛抱着被子坐了起来,低低的应了一声“嗯,你回家了吗?”
“还没有,在路上。”
童烟打了个哈欠“哦,又是这么晚,那早点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凌骞将车子稳稳停在楼下,听到她困乏的语气,摇下车窗看着那个小屋里发出的昏暗的灯光,神情出奇的柔和“好,不打扰你了,晚安。”
童烟听着他沙哑的声音不知怎么睡意就散尽了大半,她没有说晚安,而电话那头的人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挂断电话,只传来轻浅的呼吸声。
沉默了几秒钟,她低低开口“你怎么了?”
凌骞因着她这句关心的话,心里滑过一丝暖意,微微笑了笑“累了,想见你。”
童烟握着电话,心里轻微颤动了一下,犹豫了一下开口,声音有些不确定“你在楼下?”
凌骞没有说话,直接切断了电话,拉开车门没有丝毫犹豫的走向楼道口。
不知道谁说过因为我爱你,所以假如我们之间有一百步的距离,只要你肯迈出一步,我会毫不犹豫的走完剩下的九十九步。
而凌骞在看着电梯里跳动的数字,嘴角不断上扬,他想说的是假如我们之间有十万八千里,只要你有意卖出一步,我会拜老孙为师,几个跟斗云瞬间翻到你跟前。
他从不相信心有灵犀这种扯淡的事情,但是刚刚在童烟说出那句“你在楼下?”时却是有种被震撼的感动,他不敢再做更深一步的设想,只知道听到那句话后想立刻将她搂在怀里,他要确定每一次的幸福不是幻觉!
门铃响起的时候,童烟已经从短暂的失神中反应过来站在门口,开了门,看到那个一脸憔悴却是满眼含笑的男人,她的心里软了一下,声音轻柔的开口“进来吧。”
凌骞仔细辨认着她的脸色,很怕从里面看到一丝被打扰的厌烦或者不满,看到她轻巧的转身,他微微呼出一口气,幸好,她的眼里是一如既往柔和的笑意。
几步跨进屋里,将自己陷进有些狭窄的沙发里,才觉得浑身疲乏的没有一丝力气,眯着眼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柔和的灯光,皎洁的月光,来回走动的小小身影,一切都让他觉得很美好,当一杯冒着热气的蜂蜜水放在自己手里的时候,他才睁开眼看着半蹲在自己身边,一脸关切的小女人,咧嘴笑了笑,抓过她手里的药片就着水喝了下去。
“再喝一些吧,有胃病就不要喝这么多酒,难受的是自己。”童烟将水杯重新放进他的手里低低的抱怨着。
凌骞又喝了几口,放下水杯握住她的手,眉宇之间除了欣喜还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我不舒服?”
童烟起身,接着就被他抱在腿上,抬手在他额头抹了一下,然后把手指伸向他“证据。”然后又盯着他的脸看了看,眼里有着淡淡的心疼“脸色也很难看,你前几次难受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凌骞收紧了双臂,脸埋在她怀里嘴角上扬的厉害,这样体贴入微的关心让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只能把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表达了出来,心里暖暖的,笑得合不拢嘴。
童烟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微微扭动了一下,有些尴尬的开口“想不想吃点东西,我晚上熬了银耳汤。”
凌骞松开她,脸颊在她的额头上蹭了蹭,笑道“好。”
厨房里,童烟用勺子慢慢搅着汤,脸上是淡淡的笑容,她不知道现在这样算不算喜欢上他,但是她可以肯定,她不恨这个男人,心里释然的同时,想到肖亦尘对自己的说出的那几句话,心头滑上淡淡的惆怅,她是那么信任那个男人,而他却利用自己的这份已成习惯的依赖误导自己,说不难过是假的,但更多是失望,她无法接受曾经那么亲密的爱人竟也会对自己耍手段。
望着窗外浩瀚如墨的宇宙,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是不是因为决定不爱了,所以才可以看到一些真相,是他一下子变得让自己觉得陌生,还是自己从来都没有看清楚过。
童烟从厨房出来,看到靠在沙发上的男人时,一阵心疼,是太累了吧,仅仅几分钟的时间竟然就睡着了。
凌骞歪头枕在沙发靠背上,明显不太舒服的样子,疲惫的脸上却是有着淡淡的笑意,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与眼底的青色重叠在一起,看着更让人心疼。
将汤碗放回厨房,童烟转身去了卧室,取了一条毯子,刚刚搭在他的身上,就看到他睫毛轻颤了几下,慢慢睁开的双眼隐含笑意,慵懒中带着些魅惑。
童烟像是一个干坏事的小孩儿被抓了个正着,有些窘迫的想要起身,却是被他扣住手腕直接拉着跌坐在怀里。
“你累了就早点儿回去吧。”她动弹不得只能无错的握着双手低低的劝道。
凌骞下巴搁在她的脖颈有些赖皮的蹭着“我本来睡得好好的,被你吵醒了,怎么办?”
童烟撅嘴“我哪有吵醒你,是你自己醒的。”
凌骞轻笑不语,闭着眼睛继续蹭着,他刚刚是真的睡着了,梦里依旧是她,这一次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终于拽住了她的手臂,只是还没有继续下去,就被她惊醒了,睁眼的瞬间看到她恬静温柔的面容以为梦还没醒,直到将她搂在怀里,才敢笑出声音。
午夜的钟声敲响的时候,凌骞起身仰了仰脖子,低头看到怀里的人早已支撑不住,眼皮不住的打架,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蛋“好了,我走了,你快去睡吧。”
童烟转头看着他疲乏的神情抿唇点了点头,随着他站了起来,出门的时候拽了拽他的手臂低低的说“路上小心些,到家后给我发个短信。”
凌骞转身看着她笑了笑,眼底有着淡淡的欣慰,点头,抬手在她的头顶揉了揉“走了。”
童烟看房门关上后,并没有直接进卧室,而是绕到阳台,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从楼道口出来看向她的窗口,才笑着向他挥了挥手臂。
楼下的男人表情微微一愣,朝她摆了摆手,驱车离开。
童烟走回卧室,本想着收到他的短信再入睡,却终究抵不住一阵阵睡意,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凌骞回到公寓,给她发了一条短信,等了半天没有收到回复,摇头笑了笑走向浴室。
就算不爱又如何,如果能一直这样他就很满足了!
那天后童烟明显的感觉到她跟凌骞之间的关系发生了一些变化,比方说在下午某个特定的时候,总会收到他的问候短信,很简短,只有三个字【在干吗】,连问号都省略了,然后她就会编辑一大段发过去,基本上把这一天做的事情向他汇报了遍,她也很奇怪自己怎么如此罗嗦,都是发完了才想到也许他只是无聊随口这么一问,每每都要懊悔好一阵。
而另一头拿着手机读短信的男人却是笑得很是开心,一整天的疲乏像是得到瞬间缓解,那一句句透着小小抱怨的倾诉就是他最好的心灵鸡汤。
每天无止境的应酬,大多都是推不掉的,并不是说你越成功架子就越大,事实恰恰相反,生意做得越大,姿态需要放得越低,虚伪的奉承迎合的确少了,可是假意的微笑却几乎要伴随一整天,工作的时候、酒桌上、夜总会。
每次酒过三巡都会想到那个乖巧的小东西,心里被挠的痒痒的,恨不得掀了桌子直接离开,却还得笑着,不愿意说话就一杯杯喝酒,想到的是那双隐含心疼的清眸,只为看到那一丝丝关切的眼神,身体某处的揪扯竟也成了幸福的一个突破口,有些可笑,心里却很甜。
有个项目在X市需要出差几天,陆思哲有事走不开,凌骞只好自己亲自去,临走的前一晚应酬完已将近午夜,驱车到了童烟的公寓楼下,看着那个屋里漆黑一片,握着手机踌躇良久终还是不忍心吵醒她,只是摇下车窗点了一根烟慢慢吸着,疲惫的神情透着些寂寥,嘴角却是弯弯的,想到要离开她,心里的不舍逐渐加深,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一刻都不想分开,更何况是隔着一千多公里,几天见不到她的面。
人还没走,心头的那点想念却已经肆意蔓延,冲击着他的胸腔生疼生疼的,指腹在冰冷的按键上摩挲着,看着那扇窗户怎么都舍不得移开眼睛,恍恍惚惚竟是在车里坐了一宿,直到天边泛起白光,他只是摇头苦笑了一下,驱车离开的时候脑子已经有些混沌,心想着这下在飞机上可以不用再胡思乱想,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有谁说过爱情就像吸毒,让人上瘾、欲罢不能。
那么单恋呢?
就像是一种慢性毒药,发作的时候和不发作的时候区别只在于痛的轻与重,可是时间久了竟也会让人对那种痛产生眷恋,只怕连那丝疼痛都感觉不到的话,心,是不是也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