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奇向李小乐央求：“妈，我还想把它放在地上，在咱家都是让它在地上爬的。”
“可这里不行，它换了新环境不一定喜欢在地上走呢。它喜欢水就会回水里待着，要是待够了，就会顺着台阶爬到上面来。这缸对它来说就很好了。我这次把它带回来，也省得总回去操心管它。”
“姐，你是不是怕新姐夫不喜欢养这个？”
“我还没问他，养只乌龟无所谓吧？不让它满地乱跑就是了。今天我把家里那两盆花也抱来了。”
“姐真是要在这里安营扎寨了。”
“废话，这是我家。”李小乐想，她会陆续把原来家里的花花草草给移到新家来。
晚上王湘君有应酬，回来得比较晚。当时李小乐正在客厅看电视，王湘君一回来就去卫生间，刚打开门就惊恐地叫出声来。
李小乐冲进卫生间大喊：“怎么了？”只见王湘君正和那只伸长脖子观察他的龟对视着。
“李小乐，哪儿来的龟，你买的？你买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你赶紧的，赶紧把它弄走。”王湘君绕过乌龟去洗手。
“是我家的，不是现在买的。我弄只龟回来还要和你商量？”李小乐觉得不可思议，“那我是不是抱回几盆花，也得让你过目得到你的批准才行？”
“当然有必要，我是这家里的一员。咱家添丁进口不告诉我，你就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真有意思，不就一只乌龟吗？它在我家都生活了一两年了，我现在不能总一天三餐跑回去喂它吧？早知道这样，当初我们来你家我就应该把它带来。”
“李小乐，说什么呢？什么你家我家的？”
“是啊，这只乌龟确实是我们家的，我今天才把它带过来。我是看它在原来的家里太孤单了。”
王湘君看李小乐生气了，只好说：“行行，你把它装缸里，别让它在地上爬来爬去的。我看着瘆得慌，别再半夜爬床上去。”
李小乐撇撇嘴：“你懂得常识吧，它能上床？它要能上床，那金鱼也能上床，花花草草都能爬你床上去。”
“叔叔，您怕乌龟？”奇奇好奇地问。
“不是我怕，是我看着它那两只眼睛半天跟不会动似的，我看了它就感觉浑身都没有活力了。我怕什么？我天生什么都不怕。”王湘君绕过乌龟，洗漱完回卧室睡觉。
“放缸里没？”见李小乐也回房了，王湘君赶紧问。
“放了，能不放吗，不放我看你就得把它放走了。我和奇奇可都不舍得。”
一大早，王湘君又一声惊叫。李小乐被他吵醒：“一大早叫什么啊？我就没见过男人也会跟女人一样一会儿一声尖叫的，你真行！”
“李小乐，你撒谎，这龟怎么又爬出来了？你不说放缸里了吗？”
李小乐顺着王湘君的视线，只见那只龟正缓慢地往前爬着，那位置就在王湘君的床下。
“它这是来叫你起床吗？”连李小乐也吃惊了，它这是怎么逃出来的，遂想到了奇奇，于是大声喊，“奇奇，过来。”
“妈。”奇奇跑过来。
“怎么回事？”李小乐指了指小乌龟。
“妈，我让它出来锻炼锻炼身体，好半天它也爬不了多远。再这样下去，它的身体就出问题了。叔叔，您也得锻炼身体，您看我早就起床了，都跟小乌龟玩好半天了。”
“你……你就这么喜欢它？”王湘君怀疑地看着奇奇，“可是你再喜欢，也不能让它在外面爬来爬去啊，多脏啊。你妈好不容易擦的地，快把它放回去，就让它在缸里待着。”
“听说小乌龟只有到广阔天地里多走动，才会活得更长久。叔叔，您就让它在屋里爬着玩吧。”
“不行，赶紧的。你再让它在我的屋里爬来爬去，我就把它扔锅里炖汤去！”王湘君这次是彻底生气了。
奇奇看了看他，慢腾腾地走到乌龟旁边，把它抓起来，去阳台找它的缸。王湘君看着奇奇的背影：“怪了，它怎么就不咬他？”
“乌鸦嘴啊你，你凭什么诅咒它咬我儿子？不是你儿子是不是？”李小乐不高兴了，“早就知道后爹没有好的，偏我还给奇奇找后爹。”
王湘君见李小乐不高兴了，这才说：“我被小乌龟咬过，我就是怕它，见到它我心里直哆嗦。”
李小乐一听反而乐了：“啊，原来你怕小乌龟？哈哈，胆小鬼。”
“妈，叔叔怕小乌龟？”奇奇抓完乌龟以后没关门，重又跑回来。
“我？我才不怕，我是怕我一狠心把它炖汤吃了，你可把它看好了。”王湘君假装凶狠地说。
奇奇一吐舌头跑了出去。
李小乐笑着问王湘君：“快说说，你怎么怕它呢，我都不怕。”
“小的时候我也喜欢养龟，有一次给它喂食被它咬过，从此再也不养乌龟了。”
“就这么简单？它比我们小多少啊，你还怕它？咬你怎么了，又不能把你吃了。”
王湘君看着李小乐对他戏谑的模样，下地把门反锁上，重新扑到床上：“它不吃我，我吃你。让你说话不给我留面子，还敢当着孩子面说我怕小乌龟，我倒要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怕怕怕。”李小乐一边笑一边往被子里缩。
等到两人都平静下来以后，李小乐说：“咱妈一个人过日子，她就没想过再找个伴？”
“没听她提起过，这么多年，她都习惯了吧。”
“你呀，就是不关心她。有哪个人不想被自己的另一半关心着？你不想？你不也希望有个家有人陪吗，我们应该帮妈参谋一下。”
“你可别乱点鸳鸯谱，小心惹老太太生气。”
“一个人过多没劲啊。你看我妈才出来几天，我爸就跟着跑出来了。这说明人是不能落单的，尤其是老年人。你啊，就不知道关心你妈，以后婆婆的事，我多上点心。”
李小乐接了王遥的电话，就去了大望路。两人约好在那里见面。在下公交车的瞬间，李小乐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像极了王湘君，他的身边走着一个年轻女子，两人有说有笑，年轻女子还就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还没等李小乐确定那人是不是王湘君，那两个人就上了一辆沃尔沃。
李小乐拨了王湘君的电话，好半天才接通，她问他在哪里，他说在首长家干活。挂断电话，李小乐一阵惆怅，心想但愿刚才看到的不是他。
“小乐，这日子没法过了。”王遥一见面就恶狠狠地说。
当王遥出现在李小乐面前的时候，李小乐一瞬间以为自己眼花了，王遥的头发剪短了，像个男人，人也憔悴了很多。
“王遥，你头发呢？”
“唐朝太让我失望了。我这次让他回去把户口迁过来，可他回去仍然和初恋联系，我就搞不懂了，他到底要干什么！”
“不会吧？就算他们真联系了，你怎么能知道？你跟踪？”
“他妈现在就在我家，什么我都知道了。他妈说她穿的衣服就是那个女人给她买的。你看她那个得意的样子，我一想就恶心。当着儿媳妇的面，说自己的衣服是儿子前女友给买的。合着他们合起伙来把我当傻子耍，我还给他们办户口？给他办好户口好娶那个老家娘们儿？娶过来好生个孩子，直接上北京户口？”
李小乐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她也不知道怎么劝慰眼前已经绝望的女人。此时王遥的电话响了起来，她不容对方插嘴快速说：“你不用打了，你去找那个女人吧。你还找我干什么？我不给你迁，对，我打消这想法了。我去派出所了，我递交了申请，拒绝迁你户口。我要和你离婚。”
“王遥，你可不要感情用事。你听我说，有的时候，你见到的和听到也许都不一定是真的。你得自己用心去感受。你觉得老唐疼你吗？疼孩子吗？”李小乐劝着王遥，可眼前始终晃着疑似王湘君的背影。
“还行。”王遥稍微稳定了些。
“所以，你不要意气用事。再说了，你想念晓以后没有父亲吗？我觉得奇奇挺可怜的，他只称他叔叔。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他们都希望自己每天能又叫爸爸又叫妈妈，他们喜欢在自己的父母面前撒娇，我们最好不要剥夺他们这个权利。为了孩子，我们受点委屈算什么？”
“我一直都在受委屈。女儿名字有毛病，婆婆一来就事儿妈一样。”
“你想想你妈是不是也总跟你唠叨？你总给婆婆买衣服吗？”
王遥迟疑了一下：“没有，很少买，除了过年平时都不买，我都很少叫妈，她又不是我亲妈。”
“你婆婆和唐朝前女友家离的不远吧？听你说过唐朝曾经借钱给前女友，前女友懂得感恩，所以免不了有一点礼节上的表示。上次不是给你家念晓也买衣服了吗？你帮过别人，别人回报你，这很正常。只是老唐帮的这个人有点特殊，所以你心里不舒服。如果他帮的是别人，这个人又给你女儿买东西，又给你婆婆买东西，你还会有别的想法吗？”
“不会吧。”王遥摇了摇头，情绪平复了很多。
“再说，婆媳关系远没有母女关系那么简单。但是你只要肯对婆婆付出，她一样会回报你的。还有，婆婆当你面说衣服是别人买的，没准她在期望你也送她衣服呢？你不要管她怎么说，你是要一直和老唐过日子的，你还得看老唐是什么表现。”
“他最近表现一直还行，踏踏实实出车，回家迁户口也没怎么在老家待就回来了，一回来就出车让我歇着。”
“这就行了吧，你还要他怎么做？不就一个户口吗！我要是你，我就给他迁，迁过来又怎么了，损失你什么了？你什么也没损失。难道真像你说的，户口一迁过来，他就跟你离婚，娶别人去了？照你的想法，当初娶你他就是有阴谋的。你如果把户口给他迁过来，难道事情就往你想象的方向发展了？真要这么发展了，也早让你发现了，到那个时候你再决定你们的将来也不迟。你好好对他，或许还会得到唐朝对你意想不到的好。不信你就试试。”
“我有点不信。先前我听了你的，就打算这么待他的，想不到这次他回来把他妈带来，弄这么一出，我太伤心了。”
“婆婆老了，其实更像孩子，有的时候，口无遮拦的话，我们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我建议你给她多买几件衣服，多买点好吃的，就跟哄小孩一样哄哄她，用不了你多少钱。记住，别再计较以前的得失。”说到这里，李小乐也打定主意，周末买点衣服和吃的去看看婆婆。
“可我就是感觉不舒服，凭什么当着我的面说衣服是老唐前女友买的？这不是故意找别扭吗？”
“她能跟你在一起待几天？再说，你问她了吗，这衣服是什么时候买的？是今年？还是十年前？”
“没问。看衣服挺新的，没准这次老唐回去，三个人聚一起了也说不定。没准户口迁过来，他就准备回去迎娶新人了。”王遥又一阵激动。
“又口不择言了，你总在这里想当然，你在现场吗？以后啊，只要你觉得值，就只问付出，不要计较回报。谁让你选择这个男人了，谁让你选择他们这个家了？就像我，将来能不能迁来户口，那就凭天意了。我从来不去想，能不能迁过来，我都不会有怨言。”
“你也就现在说说吧，你能控制现在，还能控制得了将来？”
“我现在的心态都这么平和，将来一定是更平和的，至少比现在还要平和，你不信？”不过，一想到刚才看到的背影，李小乐还是有点揪心。但她不动声色，想自己回家和王湘君在一起，至少不要吵，吵有什么意思？以前和杨部启早就吵够了。争吵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事情更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