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剑门?”林萧其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暗道:居然碰上了个棘手的主。
天山剑门在玄月王朝的地位非常特殊,玄青帝还曾亲笔题名“天下第一门”赐予剑门,每年从剑门出师的铸剑师中,有将近三分之一都会进入菡萏王宫,成为御用铸剑师。
可以说,剑门的人,哪怕只是一枚手持白色勋章的铸剑师,都不是他们可以随便招惹的。
而白小宝口中的“鬼野叔叔”,林萧其自然也早有耳闻,这一年刚刚出师,拿到了紫色勋章的天才铸剑师!更有传闻,鬼野其实是祁阳君家的大少爷……
想到这些,林萧其的心随之一沉,如果这白姓女子不是杀害秀兰的凶手倒也罢了,若她正是凶手,这件事反而……
“林大人,我相信,小离是清白的。”就在林萧其心事重重之际,玄天昊站了出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这位忐忑不安的城主大人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鬼野懒洋洋地扫了眼神色温和的三皇子,心中冷笑:这马后炮……
“爹爹,大姐遇害,本就已经很凄惨了,还是让人把尸体先抬回去吧?”林婉茹踌躇着开口,眼底依稀挂着泪光,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林萧其正要点头,被鬼野制伏的那黑衣男子却忽然高声喊道:“城主大人,你的亲女儿惨死,凶手就在你面前,你居然吓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了吗?”
“闭嘴!我看你才是凶手,鬼鬼祟祟,一直挑拨离间!”
鬼野一脚踹下去,黑衣人噗地吐了口鲜血,却愣是抬起头,面色泛白地看向林萧其。
林萧其脸色阴沉,乍一看,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竟直接道:“通通押回去!”
情势突然急转而下,让人措手不及。
原本已经明显动摇的林萧其为何会突然发狠?一句“通通押回去”,遭殃的自然不只是白小离一行人,还有诸多围观的路人,甚至连当时守在林秀兰尸体旁的王玉峰都被侍卫抓了起来。
“爹爹!”林婉茹见状,连忙喊道,意图提醒父亲千万不要当着三皇子的面犯傻,孰料,林萧其却板着脸,神色严肃地走到玄天昊面前,沉声道:“殿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虽然白姑娘是您的朋友,但,林某作为孤霜城的父母官,今日发生当街行凶惨案,即便受害人不是下官的女儿,亦当秉公处理。还望殿下见谅。”
“好一个秉公处理。你这样是非不分,真相不明,就直接抓人,牵连多少无辜百姓,算哪门子的秉公处理了?”跟玄天昊比起来,鬼野需要顾忌的东西不多,听到林萧其那番义正言辞的说法,立刻冷笑出声,“我看林大人您分明是心虚吧?”
闻言,白小离不由得眉头一皱,别人注意到多少,她说不清,可刚才,她看得很清楚,林萧其见到那黑衣青年的反应,很反常,两人似乎早就相识?而且对方手里似乎还握着林萧其的把柄?
当然,这只是她的揣测。
可若不是这样,实在难以解释,为何林萧其在看到那人之后,会突然变得这般“硬气”。
林萧其面无表情地扫了眼鬼野,明知对方不好得罪,可他这会儿,根本没有选择。
“全部带回去。”他低喝一声,转身就走,只留给众人一个冷酷的背影。
“三哥,要动手吗?”暗处,辰六跃跃欲试地问道。
辰三摇头:“跟上去。”不知是否他的错觉,他看那个被鬼野擒获的黑衣青年竟觉得,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人?
“可是……主子不是让我们来保护白姑娘吗?”
“她暂无性命之忧。”
“牢狱之灾,算不算在咱们没尽责保护的范围之内啊?”辰六又问,这一次,脑袋上果断被扇了巴掌。
“你去通知其他人,我继续跟着。”
辰三当机立断道,如果这孤霜城的城主真的相信白小离就是杀害他女儿的凶手,甚至打算要让她偿命的话,那么他们这些影卫就必须现身了,白小宝和鬼野两人再怎么厉害,终究双拳难敌四手,林萧其手中有五千林家军,真的动起手来……情况不妙啊。
“小宝,没事的。”一把将儿子拉住后,白小离低声说着,朝小宝摇摇头,示意他别冲动,不过就是去衙门走一趟罢了,出了命案,开堂审理,将一干疑犯带上公堂,当堂对质……这些,她都能理解。
不过,目前的形势明显对她不利。
林秀兰死前跟她起了冲突,这件事,有目共睹。又有“人证”指认是她下毒,众口铄金,加上林萧其微妙的态度,恐怕牢狱之灾是免不了了。
两刻钟后,一干众人被带上了公堂。
白小离、白小宝、王玉峰、指认白小离下毒的黑衣青年、另有两名声称自己是人证的年轻人,一共六人,全部站在公堂之上。
鬼野、玄天昊两人,林萧其终究惹不起,让他们坐在一边旁听。
白小离安静地站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断地在周围身上转悠,她很明确,那黑衣青年和另外两名证人,自己都是不认识的,不过——被侍卫挡在公堂外的人里面,她发现了一个认识的人:王记花灯的王老板。他在看……王玉峰?
王玉峰和林秀兰的事,白小离事先并不知晓,不过想到先前种种,心里倒是猜到了大半。
“啪!”惊堂木被林萧其用力一落后,惊得众人回神。
“白氏,现有人证目睹你与死者林秀兰发生冲突,并指证你下毒谋害其性命,你可认罪?”
白小离望着满脸冷肃之色的林萧其,没吭声。
林萧其被她看得眉头直皱,又拍了记惊堂木,喝道:“白氏,你可认罪!”
“哈?”白小离像是刚睡醒的样儿,一脸茫然地眨眨眼,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在跟我说话吗?”
林萧其脸色又是一沉,从鬼野的身份被牵出来后,他自然也知道了这名叫做白小离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天山剑门有史以来,唯一一名女性铸剑师!传闻君家三长老曾对她发过邀请函,却被她拒绝了。
传闻中,白小离是个……傻子。她成功铸造的第一把兵器就是上品仙器-岚尘重剑!可谓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但,毕竟是个脑子被毒坏了的傻子,之后的数年之中,一直到她顺利出师之前,她却再也铸造出一把有用的兵器。更多人则认定,那把岚尘重剑之所以能被她铸造出来,完全是她走了狗屎运!
“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听懂,你能再说一遍吗?”白小离可怜巴巴地望了眼林萧其,视线求助般地转向旁边坐着的几人,许是因为那小眼神太可怜了点,玄天昊和鬼野都快坐不住了。
唯独白小宝,这次特别冷静,因为他发现,娘亲在看的人,根本就不是那俩“公狐狸”,而是他们旁边的……林婉茹。
林婉茹有问题?白小宝心下纳闷,为何他没看出来?
白小离瞥了眼林婉茹,很快收回目光,因为林萧其已经耐着性子,把话重复了一遍,随即第三次问道:“白小离,你认不认罪?”语气相当凶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