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人宁可自欺欺人，也不敢面对自己犯下的错……
“白衣女的事情，我跟你们说的，大多是真的。”季越叹息，“她是不是于清，我不确定，可是她跟于清长得一样，我当时……也害怕了，尤其是于大功死了之后，跟衙门里面的捕快，搜查了一段时间，没有结果，便没有再追查下去，但命案接二连三的发生，与水城的城主虽然也派了人来调查，却完全是敷衍了事……”
“你的意思是，白衣女半月出现一次的事情，你并不确定？”
“夜太深了，我就提前回去了，可能是时候没到……她出现的时间不一定，半个月之前那一次挺晚的，昨天却比较早……”
“季伯。”白小离听完之后，跟小宝、鬼野他们低声地商量了几句，又问，“如果我们想开棺验尸，你是否同意？”
季越神色为难：“她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当初还是我亲手将她下葬的……”见白小离神色坚定地看着他，犹豫了会，便道：“好吧，我陪你们一道去。”
“季伯伯，你这回，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事，忘了跟我们说清楚的？”小宝眼珠子转了圈，故作好奇地问。
老者神色微愣，随即摇摇头：“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若是再想起什么，便再告诉你们。”
“哦，那你好好想想。”小宝点头，拉着娘亲的手，另一手提着青灯，直接往门外走去。
白小离迟疑了下，将桌上被旧布条包着的剑放进了储物手镯里面，一行人再度朝着无字墓碑的位置走去。
“娘亲，你信他吗？”小宝故意拉着白小离走在最前面，在对方手里默写了几个字，询问道。
季越有武功底子，而且底子不差，他们这边说话再小声，都有可能被对方听到。
白小离目视前方，就现在看来，季越说的那些事，大多应该都是真的。就感情方面而言，他对不起于清，也对不起于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最后三个人都深陷痛苦，那俩姐妹死了，他也孤独终老，一辈子都沉浸在回忆中忏悔……
“嗯。”她点了点头，如果另有隐情，那大概便是，季越本身就不清楚吧。
“可我觉得，他不是个东西。”小宝飞快地写到，小嘴撅着，一脸不乐意的样儿。
白小离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所以小宝长大以后，要做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那是自然的。”小宝骄傲地抬了抬下巴，“我喜欢的人，我自然会一心一意地对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啧，才多大啊你，毛都没长齐，就开始在这里惦记媳妇了。”鬼野伸手弹了记小宝的脑门，故作嘲弄地撇嘴。
小宝哼了声，直接抡起右脚，踹向对方的膝盖：“关你啥事啊？”
“作为长辈，关心一下你嘛！”鬼野笑嘻嘻地躲开袭击，心说道：好歹你将来还要喊我一声爹吧？熊孩子，忒没礼貌了！没大没小的，居然对你爹动手！
小宝不屑地斜睨着他：想当我爹？圆润地滚边去吧！
又开始闹腾了。白小离无奈地看了眼“君子动口不动手偏动脚”的两人，实在无奈了，不过还好，值得庆幸的是：比起以前在天山剑门的时候，师兄每次都被小宝打得“屁滚尿流”的凄惨模样，现在算是进步不少了！
“叽叽叽叽——”忽然，蹲在小宝肩头的小黄鸡叫了起来。
白小离神色一凛，正好听到贺赫鹤颤抖着声音说：“姐，小黄鸡说，又听到哭声了？是真的吗？”怎么这么邪门啊……他刚刚还以为，是谎话连篇的季越故意折腾出来，骗他们的呢。
“嗯。”白小离微微点头，随即看向左手边的蓝袍老者，“季伯，有哭声从坟墓里面传来这事，你知道吗？”
季越倏然扭头，面色泛白：“你说什么？”
白小离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观察着对方的表情，想来，这事他是真的不清楚。
一行人再度回到无字墓碑前，哭声愈发凄惨，四下无其他人，但又似，真的有一个人蹲在他们面前低声抽泣一般。
“姐……挖，挖吗？”贺赫鹤紧张地同手同脚一起行动，差点把自己摔了个跟头。
“挖。”
白小离微微眯着眼睛，是人是鬼，很快就清楚了。
玄渊大陆上，一直不流行鬼神之说，她也宁可相信，这一切都是那白衣女在搞鬼。
“小离，小宝，你们站旁边，我跟龙吟动手就行了。”鬼野瞥了眼神色痛苦，一脸自责的老者，将准备上前的小宝拦了下来，他必须警惕一些，防备着某人临时变卦。
“好。”白小离拉住小宝，另一手拽着贺赫鹤，退到了边上。
季越却似没听到一般，还神色茫然地站在原地，望着无字墓碑，径自出神。
“干！”沉默了许久的龙吟，在接到提醒后，气势凶猛地憋出一个字，刹那间，连同石碑，坟墓上面的泥土全部一同挪了位置，他将灵力控制的十分得当，泥土移开之后，恰恰露出了棺木的一角。
紧接着，一股暗红色灵压从红发男人身上流窜了出去，直接将掩藏在地下的棺木抬了起来……
整个过程，发生的极快。
以至于众人都看傻了眼。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龙吟已经兴致勃勃地准备开棺了！
鬼野轻嗤一声，上前，抓住对方的胳膊，抱怨道：“你好歹动手前，跟我打声招呼啊！”
龙吟：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不解地看着鬼野，仿佛在问：为什么？凭什么？
“哭声又停了。”白小离说道，刚要上前，发现贺赫鹤紧紧地抱着她的胳膊，身体一个劲地往下坠，不由得一囧，“小鹤，你别怕，这棺木都过了四十多年了，人早就死透了……”
“姐，我，我怕！会不会棺材一打开，白衣女就七窍流血地从里面蹦了出来？”贺赫鹤直摇头。
看的小宝特别特别无奈，不由得伸手戳了戳对方的肩膀：“小舅舅，你之前不是在古墓里面睡了好些年吗，天天睡棺材里面，怎么胆子还那么小啊？”
“可那座古墓里面没尸体啊……”贺赫鹤小声地辩解。
白小离只得对龙吟使了个眼色，后者歪了歪脑袋，有点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却还是配合地走了过来，伸手将快要趴到地上去的贺赫鹤给提了起来。
“还是我来吧。”在小黄鸡的叽叽声和贺赫鹤的呜呜声二重唱中，季越终于回过神来，他步履沉重地走上前，看着当年自己亲手埋下去的棺木，由于年代久远的缘故，棺木表面已经有些被腐蚀了。
“好，你请。”鬼野嘴上虽然是这么说，脚下却没动办法，依旧站在离棺木最近的位置，借着双手抱臂的动作，一手按在了腰间，一旦又异变，就随时动手。
白小离拉着小宝走上前两步，看着季越将棺盖上的钉子去除，将盖子慢慢推开……
很安静。
没有贺赫鹤预期中的惊悚画面出现。
“娘亲，别上去了。”小宝忽然开口。
白小离脚下一顿，问：“小宝害怕了？”
“我怕你看了晚上做噩梦。”小宝笑了笑，特体贴地答道。
白小离哭笑不得地止步，去世四十多年的人，想来尸体也已经化成了一堆白骨，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就是想到于清的经历，难免会忍不住叹息。
“骚包，情况如何？”
鬼野和季越站在棺材前，神色微妙地转头，答道：“空的。”
“什么？”小宝赶紧上前，一看，果然是空的，别说是尸体了，棺材里面连一丁点的陪嫁品都没有！他皱了皱眉，抬头看向老者，“你当年亲手下葬的？”
“是。”季越点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怎么会是空的呢？我亲手把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