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辰六没忍住,终究出声了。
“为什么?”白小离问。
辰六面具下的脸忍不住皱眉,抵达于水镇之前,白小离一行人在森林里面遭遇的偷袭,他们那边刚好也碰上一拨人马,看对方的攻击手法和作风,分明就是之前几次截杀他们的死士,那些人,显然来自刺渊国。
“因为有人要杀我?”白小离抿了口茶,又问。
辰六沉默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白小离笑了笑,道。原本只是让小宝诈一诈对方,没想到,还真诈出一条大鱼来。凤?是小宝的亲爹?还是……阿烨?她记得,出师考核之前,阿烨说过会派人来接她……当时,她完全理解错误了。
回归眼下——“嗷!三哥,你下手好狠。”辰六哀嚎着捂着肚子,站起身,眼神特委屈,可惜隔着面具,对方看不到,过了会,他弱弱地替自己辩解,“这是,真不能怪我……”
“主上真的给白小宝飞鹰传书了?”辰三神色凝重地提出质疑。
这一路,除了古墓那一遭,其余时候发生的事情,大多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包括之前街道上忽然出现的白衣女。
“没吧。”辰二摇头,要是真有飞鹰传书的话,他们不可能没注意到。
“或许主上是用了其他法子,跟他们联络过了。”辰四若有所思道。
其他什么法子?六人不自觉地陷入了沉思。
与之同时,甲字三号房。
白小离坐在桌前,一边拿画笔描绘着凤凌烨的肖像,一边跟小宝闲聊。
小黄鸡没跟贺赫鹤一起走,被留了下来,正挨着桌上照明用的白晶石,一会儿踢着自己的爪子玩,一会儿伸长脖子啄几口小宝递过来的绿豆酥,玩得十分起劲。
“来,喷个火,给我瞅瞅。”小宝拿着绿豆酥不停地引诱小黄鸡,无奈的是,这小鸡仔只顾着吃,愣是不肯合作,“娘亲,你觉得,辰六的主子,会是凤凌烨么?”
“下次找机会再试试,不就清楚了嘛。”
白小离头也不抬地答道,落笔的时候,难得出现了一丝迟疑。
这件事,她原本也是可以直接问阿烨的,但,就怕对方不肯回答,到时候就尴尬了。
可若不弄明白,她心里却仿佛有一把火在烧,火势不大,偏偏闹得她心慌。
师祖那样肯定小宝的亲爹是凤家人,她唯一认识的一个凤家人,五年前却并未来过玄月境内……
“娘亲,怎么只画了脸和头发,没五官的话,不太好认啊……”小宝瞥了眼画像,继续跟小黄鸡大眼瞪小眼,“快,喷个火!鸡爷,求你了,给喷个火嘛,别那么小气……”
小黄鸡:“叽叽叽叽——”
嘴巴倒是张得老大,可惜一丁点的火星字都没冒出来。
白小离哭笑不得地看了眼小黄鸡,忽然将画像地下垫着的素纸抽了出来,刷刷几笔下去,落笔比刚才明显要迅速和流利。
不一会儿,一只新鲜出炉的小鸡仔跃然纸上,边上还蹲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娃子,拿了根狗尾巴草在逗鸡仔……
小宝猛一看,急了:“娘亲,这上面的人,不会是我吧?丫怎么穿着开裆裤啊……”太不霸气了!
刺渊国,边城。
“哥,我找到了!”凤凌仙从满堆的史籍中窜了起来,宽大黑色斗篷下,柔媚娇俏的小脸蛋苍白透明,眼眶下挂着明显的青痕,“快,快来——”
凤凌烨回过神,高大挺拔的身影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走向藏书室,在看到满地乱扔的手札和书册时,那双刀削似的剑眉忍不住微微一蹙,男人深紫色的眼眸中赫然闪过一丝无奈:二叔要是看到他心爱的藏书室被翻成这样,不晓得会不会拿扫帚把他们兄妹俩扫地出门?
“魔箬谒青灯,上品灵器,附加特殊属性囚魂,两百年前,为铸剑师琅琊成功召唤,被刺渊国首富曲沧水重金求得……”凤凌仙盘腿坐在倒翻的书架上,一手拿着史籍,一手指着上面的记录,慢慢读出声,顺便还发表些自己的看法,“我听皇祖母提过,这个曲沧水当时富可敌国,跟咱们凤家渊源颇深,还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他三十岁的时候,才娶妻,哈哈,哥,跟他一比,我发现你还有救耶……”
凤凌烨没搭理她的调侃,从她手里拿过史籍继续往下看。
曲沧水三十岁遇上了一声钟爱之人蓝鸢,两人情投意合,羡煞旁人,但红颜薄命,两人只过了十年神仙眷侣的日子,蓝鸢就去世了。
当时,刺渊国还没有设立专门培养铸剑师的地方,玄渊大陆上的铸剑师大多出自天山剑门。
那年出师考核,琅琊在以一把中品灵器成功出师的当晚,正好碰上前往天山剑门寻求帮助的曲沧水,便承诺试着帮对方召唤魔箬谒青灯。
琅琊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成功将青灯召唤出来,得到了曲沧水的大笔报酬,人也留在了刺渊国内。
史籍记录中,关于琅琊的笔墨不多,在魔箬谒青灯之后,他几乎改行了,成了一名商人。
凤凌仙找的这本史籍,可以说是一本野史,不能说跟历史完全吻合,但上面关于曲沧水的描述十分详细。
曲沧水得到魔箬谒青灯后,将其和亡妻蓝鸢一同下葬。
那一处墓地,风水极佳,曲沧水为了亡妻,可谓是花了不少心血,墓室建造的跟未出嫁女子的香闺一般精致,陪葬物品更是直追皇室规格。
“不过我觉得吧,这曲沧水脑子挺有问题的,蓝鸢都死了,他愣是不肯续弦,结果那么大的家业,全部被那些个狼心狗肺的亲戚给瓜分了……还有他跟蓝鸢合葬的墓,据说也被盗了,连魔箬谒青灯也不见了,哎,真是作孽啊!他当时要是留下个一儿半女的,应该不会那么惨,对吧,哥?”
凤凌仙站起身,拍拍屁股,脑门上刷下一滴巨大的冷汗:哎呀,这藏书室怎么跟被人打劫过一样啊?嘶,要是二叔看到了……岂不是要扒了她的皮?
“谁盗的墓?”凤凌烨翻到最后,也没找打答案,便问凤凌仙,他这个妹妹虽然很多时候不靠谱,却十分八卦,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特别多。
凤凌仙一边飞快地收拾着书架,一边答道:“不大清楚啊,听说是曲沧水某个不厚道的亲戚。对了,哥,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几个时辰前,我刚看到过魔箬谒青灯。”凤凌烨将史籍往怀里一藏,不知道睡着以后,能不能将这东西直接带过去?
“哈?”几个时辰前?
凤凌仙一头雾水,手里抓着几本砖头一样厚的手札,一边机械地扭头,头皮发麻地盯着她哥,那时候,他们不是在马车么?不是还在来边城的路上么?
“我在于水镇。”凤凌烨沉吟了片刻后,大发慈悲地解释道。
他这解释,却让凤凌仙彻底弄糊涂了。
“你会分身术?”半晌,凤凌仙才合上差点脱臼的下巴,神色扭曲地问道,心里却忍不住犯晕:他这该不会是练功走火入魔留下的后遗症吧?平日里看着挺正常的啊……啊不对!其实,挺不正常的!日夜颠倒?经常走神?之前还……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