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爱情的理智

顾盼儿下课后回家做好饭就跑去帮忙，顺便将晚饭给她们送过去。

蒙嘉瑞无意间得知顾盼儿家在卖馄饨后，就常在周末呼朋唤友到她家摊子吃馄饨，很是热闹。林惜云她们自然是认出了他，这孩子丢开一脸的冷漠不说，确实是个人见人爱的孩子，而且只要他往那里一坐，来小摊光顾的小女孩就会较一般时候多很多。

林惜雨莫名其妙的对蒙嘉瑞很有好感，知道他是看在顾盼儿的面子上故意照顾这个摊子的生意，更是很感激，常不肯收他的钱，却每次都拗不过他。

古强知道这是顾盼儿家摆的摊子后，坏笑着说蒙嘉瑞有讨好未来岳母之嫌。蒙嘉瑞不置可否，一脸坦然。

对于蒙嘉瑞的心思，只有古强最清楚了，但他不会说出去，当别人表示怀疑的时候，他还会站出来为蒙嘉瑞坚决地否认掉，而且每次都用自己的脑袋担保，事后他常常摸着还幸存的脑袋，好一阵感叹。

有时蒙嘉瑞看林惜云她们忙不过来，还会站起来帮忙招呼一下客人。他浑身上下所散发的贵气实在与这简陋的小摊子不符，但他完全不在意。林惜雨每次受宠若惊地向他表示过意不去的时候，他只是淡淡地笑说顾盼儿在学习上帮过他很多，这是应该的。

顾盼儿送饭过来的时候要是遇到他，就会神情慌张地躲避着，连起码的目光接触都尽可能避免。直到林惜云不大高兴地责备她不懂礼貌，没有和同学打招呼，她才会跟蒙嘉瑞客气地交谈上几句。两人尽量表现得并不熟络，借以打消林惜云的戒心。虽然她跟蒙嘉瑞什么都没有，可是这也只是表面，她的心常常会蠢蠢欲动，所以在林惜云面前她会特别的心虚，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心事。

当然，蒙嘉瑞是很配合的。有时他会想顾盼儿迟早是他的，何必在乎这一时呢。他甚至幻想着到了大学，就没有人能阻拦他们了，到时他就可以公开同顾盼儿表明心意，然后两人轰轰烈烈地谈一场恋爱。

这样美好的幻想到最后只是一场空的泡影。那时的蒙嘉瑞很恨现在的自己，不早点将顾盼儿吃干摸净，让她完完全全属于自己，无法再从他身边逃离，而他也就不用忍受那噬心的痛楚了。

当然，这也是后话。

周碧园现在喜欢黏着许晓柔，顾盼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便常常同进同出了。顾盼儿最近敏感地察觉到许晓柔对她的态度有些模糊的疏远了。

两人上高中以后就少了很多在一起的时间，尤其是和蒙嘉瑞同桌后，顾盼儿仿佛成了蒙嘉瑞的私人物品，上下学，课间休息时间，甚至是午餐，蒙嘉瑞都稳稳当当地占有着顾盼儿。

许晓柔心里很烦闷，却找不到出口。非但如此，周碧园那些有意无意的话语似乎总在暗示她，有什么东西已经在慢慢地变质了，那些东西里无一例外都有着顾盼儿的影子。

她问顾盼儿你们在恋爱吗？顾盼儿边红着脸边猛摇头，除此之外却没有一句解释。许晓柔有种被抛弃的感觉，一种地位即将被动摇的危机感时时困扰着她。那种感觉在看到顾盼儿和蒙嘉瑞一起在池塘边用午餐的时候尤其强烈。

顾盼儿说晓柔你怎么了？为何躲着我呢？许晓柔惨淡地一笑，没有回答，随手抛给她一个背影，缓缓离去。

又是一个圣诞节。这个圣诞节顾盼儿和周碧园都已经期待了很久。

顾盼儿花了几个晚上的时间画了九张明信片，她知道有些东西是需要补救的，虽然至今她还搞不懂是因何而有了裂缝。

在平安夜这天下午，顾盼儿将许晓柔约了出来。许晓柔面上一副冷淡，心里却隐约期待着。

顾盼儿将明信片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她手里，每一张明信片上都诉说着这段友谊的美好，她说：“晓柔，我要和你做朋友，一辈子的那种。”

许晓柔哭了，这段日子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因为这句话全都迸发出来。她有多害怕会失去这份友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甚至曾经做梦梦到蒙嘉瑞在她面前出了车祸，血流成河。那种对于一个朋友的自私的占有欲让她自己都觉得可怕与狰狞。

她握着顾盼儿的手说了很多话，每一句都在讲诉她有多珍惜这段友谊，多珍惜顾盼儿，她相信两人可以做一辈子的朋友。

顾盼儿欣慰地笑了，只是她们彼此都还太天真，一辈子这样冗长的时光中，有太多的不能控制和无可奈何了。

蒙嘉瑞看顾盼儿出去很久都没有回来，就出去找她，却被周碧园逮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蒙嘉瑞独自来到池塘边，没有看到顾盼儿的身影，刚打算回去，回头的时候却看见周碧园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站着。今天的她穿着粉红色的连衣裙，松散着一头柔顺的长发，随风微微飞舞着，美丽的脸庞上此时难得露出娇羞的表情。

蒙嘉瑞看了眼她手里包装精美的小盒子，不禁皱了皱眉头。不待周碧园开口，就冷冷地说道：“周碧园，不要做让彼此都尴尬的事情。”

周碧园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他连争取的机会都不给她，就将她打入了冷宫。她抖落了一身的骄傲，却连口都没办法开。“为什么？”周碧园猛地抬起通红的眼睛，直视蒙嘉瑞：“为什么？告诉我你直接拒绝我的理由。”

蒙嘉瑞避开她炽热的视线，依旧冷淡地说道：“没感觉。”

“没感觉？那你对谁有感觉，顾盼儿吗？”周碧园的音调调高了很多。

蒙嘉瑞面上一沉，“不关她的事。”

“不关她的事？你骗谁，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从一开始就喜欢她，你转到这个班来也是为了她，你苦苦暗恋了她这么多年却不敢告诉她，你只是一个畏首畏尾的懦夫罢了，你连我都不如，起码我有告白的勇气，你却什么都没有，我鄙视你，我看不起你。”

蒙嘉瑞将手插进裤兜里，好整以暇地看了她一会，像第一天认识这个人一般。“随便。”淡淡地说罢，绕过她打算离去。

蒙嘉瑞的冷漠彻底激怒了周碧园，她像一只发怒的小野兽一般，露出了她锋利的牙齿，她将礼物猛地砸在蒙嘉瑞身上，吼道：“胆小鬼，要不要我帮你去说，看看顾盼儿是什么反应。”

话还没说完，就被蒙嘉瑞抓住了手腕，力道之大像要将她狠狠捏碎一般，蒙嘉瑞的眼神冰冷得让周碧园脚下一阵发软。如果周碧园是一只发怒的小兽，那么他就是一只沉睡的猛兽，一旦清醒，就让人胆战心惊。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敢。”

周碧园痛得两眼汪汪，嘴角却牵起一丝凄然的苦笑：“你终于肯正眼看我了。”

“学聪明点，别让我彻底厌烦你。”

好无情的话，尽管心痛又怎么样？还能更痛吗？“让你厌烦你是不是就能记住我了呢？以恨之名。”

“你们在干什么？”许晓柔略微惊讶的声音传来，顾盼儿也吃惊地看着正在对峙的两人。

蒙嘉瑞甩开周碧园的手，在她耳边低声道：“别招惹她，不然我不会让你好过的。”说完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至始至终没有再看她们任何一个人一眼。

周碧园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顾盼儿刚想走过去扶她，却被她喝道：“别过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顾盼儿和许晓柔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只好悻悻然地走开了。

周碧园看着她们手拉着手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道：“顾盼儿，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失去所有。”

爱真的会让人失去理智吧。

许晓柔说：“盼儿，离蒙嘉瑞远一点吧，他会害了你的。”说这话的时候，她一脸的认真与担忧。

回家的路上，顾盼儿一直在想许晓柔的忠告，低着头只顾着往前走，而蒙嘉瑞今天也难得的沉默，两人各怀心事。路程似乎变长了，让人想要立刻结束它。

分开的时候，顾盼儿几乎是用跑的迫不及待地逃离了蒙嘉瑞的视线。冷风无情地撕扯着顾盼儿的脸颊，却无法让她保持冷静。

怎么办？怎么办？晓柔让我离开他的时候，我的心却疯了一般地叫嚣着不舍，我根本就无力去控制它。

顾盼儿一回家就立刻瘫倒在床上，她被自己吓到了，从来不知道，自己已经贪恋和蒙嘉瑞共处的点点滴滴到了接近中毒的程度，这样的自己让她觉得陌生又恐慌。

顾盼儿在床上难受地抱着被子滚来滚去，心里的慌乱却丝毫未减。她突然一跃而起，走到厨房，“乒乒乓乓”地弄起了晚饭，想要靠忙碌驱除掉脑海里一直回荡的东西，那些关于蒙嘉瑞的东西。

送饭给林惜云她们，回来的时候，巷子里却溢满了优美的琴声，飘飘荡荡地在平安夜的上空盘旋。

顾盼儿突然忆起曾在多年前的那个下雨的平安夜，看到一脸寂寞的蒙嘉瑞。那时他独自走在雨中，说不出的忧伤。

顾盼儿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地敲开了蒙嘉瑞家的门。当柳燕无比意外地看着她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

刚想逃开，就听柳燕高兴地说道：“盼儿，你是来找嘉瑞的吗？我立刻去叫他下来。”说着就连拉带拽地将顾盼儿拖进了屋，完全忽视顾盼儿一直轻摇着的头。

钢琴声戛然而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蒙嘉瑞出现在了楼梯上，直直地盯着在楼下手足无措的顾盼儿，眼睛里不再平静，而是多了许多东西。

顾盼儿搅着手指，不安地站在那里，一时找不到话说。

“你是来我家罚站的吗？”蒙嘉瑞让自己尽量恢复一贯的冰冷，可是话一出口，却发现声音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