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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一封举报信和一封表扬信引起的风波(3)

姜珊脸上一下子就绯红一片了,正欲解释,那女同学又打机关枪似的说开了:“嫂子真是个美人儿!田晓堂你这家伙行啊,找了个这么年轻漂亮的老婆!”

田晓堂只是呵呵地乐,并不纠正,气得姜珊在他后背上狠狠地拧了一把,慌不迭地辩解说:“我也是寇教授的学生,并不是你们的嫂子。”

女同学有些惊讶,说:“你们不是一对?可我看你们怎么那么般配呢!”

女同学的玩笑,让姜珊的脸红得更艳了。

两人走向包房深处,去跟寇教授打招呼。寇教授正和三个弟子在玩扑克。大概是他刚打出一张牌,马上又想悔牌,那三个弟子都不答应,寇教授就像小孩子一样耍起了赖。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田晓堂心头顿时涌起一阵感动。

寇教授一抬头,看见了田晓堂和姜珊,脸上就笑开了花,嚷道:“晓堂你几年都不来看我一眼,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露面了呢!”

田晓堂倒也不觉得多尴尬,笑道:“这是我的不是,我该向您作检讨。”

寇教授又对姜珊笑道:“姜珊你今天能来,我真是很意外。是晓堂约了你吧?你快过来,帮我评评理,他们三个人合起来欺负我一个老头子,不让我……”

田晓堂往四处看了看,没看见沈亚勋。他有点奇怪,沈亚勋是这次活动的发起者和组织者,客人们都来了,他怎么还不到场呢?便掏出手机给沈亚勋打电话,问他在哪里。沈亚勋说:“我马上就过来。刚才我将寇教授接到酒店后,又出去接一位师兄了。”

田晓堂问:“是哪位师兄啊,还须劳驾沈处长亲自去接?”

沈亚勋说:“我暂时不告诉你,等会儿你见了会大吃一惊的。”

田晓堂一愣,心想你还跟我卖什么关子呀。

等沈亚勋领着那位师兄出现在门口时,田晓堂一下子呆住了。沈亚勋丢下寇教授和满屋子的同学,跑去接来的人,竟然是龙泽光!龙泽光也是寇教授的弟子?田晓堂满腹狐疑,却顾不得多想,忙跑出去迎接龙泽光。“龙副省长您好!”他热情地伸出手去。

龙泽光看见他也有点意外,说:“哎呀,小田也在这里。”伸出手来跟他握了。

沈亚勋在一旁介绍说:“我和晓堂是同学,曾一起师从寇教授门下。”又告诉田晓堂:“龙副省长是寇教授早年的学生。”

龙泽光哈哈一笑说:“原来小田还是我的小师弟啊。”

屋内其他同学并不认识龙泽光,也就没人跟他打招呼。龙泽光径直走到寇教授跟前,叫了声:“寇教授,我来迟了。”龙泽光一脸谦恭,此刻根本看不出他是一位副省长。

听到叫声,寇教授的目光才从扑克上移开,抬起头来瞥了龙泽光一眼,用带着一点嘲笑意味的口吻说:“你是大忙人嘛,坐吧坐吧。”

正站在寇教授身旁看牌的姜珊看见龙泽光,十分惊讶,忙叫道:“龙副省长您好!”

姜珊这话一说,周围的人都把惊诧的目光投向了龙泽光。龙泽光一时想不起姜珊是谁,就问:“你是……?”

姜珊笑道:“我是戊兆的,叫姜珊。”

龙泽光顿时想起来了,说:“对,对,你还是县局局长。我一年前去过你们那儿。”

寇教授却不再理睬龙泽光,又去看他的牌了,还别过头去问姜珊:“你说我该出哪张牌?”

沈亚勋觉得龙泽光受了冷落,忙请龙泽光在身后的沙发上落座。龙泽光却毫不在意,一脸笑容地坐下了,并不觉得怎么尴尬。

沈亚勋去包房门口叫服务小姐上菜,田晓堂跟了出来。沈亚勋笑道:“你没想到是他吧?”

田晓堂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沈亚勋说:“你现在知道也不迟啊。其实,我也是前不久才从一位朋友那里获知的。昨天我去请他来参加寇教授的生日宴庆,没想到他答应得非常爽快。”

田晓堂说:“学生做上了副省长,为师者应该感到骄傲啊。寇教授一直就没对你提起过龙副省长吗?”

沈亚勋说:“没有。寇教授的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只看重学问,并不认为做高官有什么了不起。”

两人进去,沈亚勋招呼大家上大圆桌就餐。他先将寇教授安排在上首主客的位置上,接下来正要请龙泽光坐主陪席,寇教授却大声叫唤姜珊和那个跟田晓堂拥抱过的女同学:“来,你们两个女生过来,坐我身边来,一边一个。”

两个女生就嘻嘻哈哈地在寇教授身旁坐下。沈亚勋无奈,只得安排龙泽光在姜珊旁边就坐。田晓堂就紧挨着龙泽光坐了。

待服务小姐给大家斟上了酒,龙泽光站起身来,举着酒杯道:“今天在座的都是寇教授的弟子,也是我的小师弟、小师妹。我身为大师兄,先来提个议,让我们共同举杯,敬寇教授一杯酒,恭祝我们敬爱的老师生日快乐!健康长寿!”

龙泽光这么一号召,满桌人都站了起来,一起给寇教授敬酒。寇教授仍端坐着,将酒杯举了举,欣然将酒喝干了。然后说:“大家都坐着喝吧,随便些,不用讲这些俗礼。”

接下来,龙泽光又走到寇教授身后,单独给他敬酒,寇教授也笑眯眯地喝了。喝完却发起了感慨:“泽光啊,哪怕你现在做了副省长,而且是什么常务,但我还是认为,你更适合做学问,搞研究。如果你从事学术研究,成就只怕远在做官之上。实在是可惜啰!”

龙泽光笑道:“我让您大失所望了!不过,误入政界,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如果时光可以倒流,让我再次作出选择,我肯定会选择去做学问。”

田晓堂听了两人这番对话,不免暗暗有些吃惊。

趁龙泽光还没有回到座位上,姜珊侧过身来,悄悄问田晓堂:“龙副省长也是寇教授的学生,你以前知不知道?”

田晓堂摇头说:“不知道。我也是今天才晓得的。”

桌上的气氛越来越热烈了。大家给寇教授敬过了酒,又来敬龙泽光。龙泽光站起来,一个个碰杯,说:“今天这里没有副省长,只有你们的大师兄。”将酒一杯杯喝下去,最后却又说:“你们不要把主题搞偏了,今天的主题是为寇教授祝寿。”

沈亚勋约上田晓堂,一道给龙泽光敬了一杯酒。沈亚勋说:“我这位同学曾经也是您的老部下,他多次跟我讲过,他十分敬重您……”

龙泽光笑呵呵道:“小田不错,不错。”

姜珊给寇教授和龙泽光分别敬了酒,又去敬沈亚勋。沈亚勋嘻笑着说:“晓堂多次跟我提起你这位小师妹,说你长得比蒋雯丽还漂亮。今天见了,果真如此,他一点也没吹牛。来,漂亮的小师妹,咱们一口干了啊!”

田晓堂在一旁暗暗好笑,心想沈亚勋的嘴巴真是会哄人。

酒宴过后,寇教授仍去玩扑克,田晓堂就陪着龙泽光在沙发上坐。龙泽光喝了些酒,满面红光,对田晓堂说:“今天看到你们这些小师弟、小师妹,我不由回想起自己当年像你们这般年龄的时候。我真羡慕你们啊,年轻,朝气蓬勃,活力充沛,有什么计划都来得及去实现……”

田晓堂笑道:“年轻是好,但年轻往往又意味着不成熟,意味着缺乏经验,意味着办事不牢靠。中年才是人生的黄金季节啊。像您这个年龄,要阅历有阅历,要经验有经验,要睿智有睿智,年富力强,如日中天,正是创造人生价值,为社会多做贡献的最好时期。所以说男人四十一枝花,没见哪个说男人三十是一枝花的。”

龙泽光点头道:“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不过当你人到中年,只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两人竟像在促膝谈心了,田晓堂感觉格外惬意。龙泽光完全是一副大师兄的样子,让他少了一些敬畏感,多了一份亲切。

聊着聊着,龙泽光突然换了话题:“我曾托思蜀将烟标交给你,请你转交给老包。不知你给了他没有?”

田晓堂不由一愣,颇感意外。看来龙泽光只怕还是真心想退还烟标的。显然,上次尤思蜀欲将烟标给他被拒收后,并没有如实向龙泽光汇报,也没有将烟标重新交给龙泽光。尤思蜀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田晓堂来不及细想,但他知道自己肯定不能说实话,就回答道:“已交给包局长了,您放心吧。”

龙泽光笑道:“那就好。”

下午4点多钟,田晓堂和姜珊返回云赭。在路上,姜珊谈起了寇教授,说:“寇教授给我的感觉,越来越像个老小孩了。”

田晓堂说:“他这人一直就活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说话做事都是率性而为,绝不会装假正经,戴个假面具!”

姜珊说:“是啊。在这点上,我们都不能跟他比,包括龙副省长。”

田晓堂感叹道:“寇教授可算是位真正的知识分子,有良知,有风骨,从不仰人鼻息,更不迷恋权位,就是让他做个系主任他都不愿干,一门心思只钻研学问。他真是活出人生的大境界了!”

两人正在感慨着,田晓堂的手机忽然响了,一看来电是市局办公室的号码。田晓堂边开车边接了电话。原来是通知他明天上午9点钟参加推荐县级后备干部的会议,田晓堂连声说好。收了线,他将电话内容告诉了姜珊。

姜珊说:“怎么没通知我参会呢?”

田晓堂说:“等会儿自会通知你的。”他觉得有点奇怪。按惯例,下周一上午的会议,本周五下班之前就应该及早通知参会者,怎么拖到星期天下午5时才通知呢?

田晓堂没说出这个疑问,姜珊却替他说了:“明天上午就开会,到现在还没通知我,这是搞什么名堂?”

田晓堂笑了笑,没答腔,心头的问号却越发膨大了。

4、局长对复出迫不及待

第二天上午,田晓堂早早地来到局里。刚泡了杯茶,就听见有人敲门,便叫了声:“请进。”门被轻轻推开,只见来人是王贤荣。

王贤荣手里拿着个文件夹,一脸小心翼翼的笑,说:“这份文件请田局长签一下,李局长催了几次,说要尽快下发。”

田晓堂接过来,翻看了一下,就签上了名字,递给王贤荣。王贤荣忙趋前一步,双手捧住文件夹。看着王贤荣那毕恭毕敬的样子,田晓堂忽然觉得有些不忍。这段日子,面对田晓堂的冷落,王贤荣一直在不露声色地讨好他,巴结他,尽管王贤荣并不清楚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得罪了田晓堂。王贤荣可能也猜测过某种原因,但又不相信田晓堂会知道他干的那个事,因为他觉得自己做得还是相当隐秘的。

王贤荣拿了文件夹就要往外走,田晓堂又叫住他,不紧不慢地问道:“今天上午这个会,怎么通知得那么迟啊?”

王贤荣愣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见田晓堂睁大眼睛望着自己,那目光里好象写着信任,这才下了决心,凑近田晓堂小声说:“市委组织部早在上周四就通知局里了,是李局长压着,不让……”

田晓堂一听就明白了,李东达迟迟不让通知,只怕是为了防备他田晓堂在会前的关键时段,有充裕的时间再去拉票做工作吧。他哦哦两声,看王贤荣的目光就变得亲切起来。王贤荣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笑眯眯地说:“没事我就先下去了。”田晓堂微微笑着道:“你忙去吧。”王贤荣就乐呵呵地退了出去。

田晓堂呷了几口清茶,不由在心里冷笑。他想李东达为了打压他,可真是处心积虑啊。其实大可不必,因为他不过是个真正的假想敌。他什么也不会去做,一张票也不会去拉。尽管他曾动过念头,但最终还是决定放弃。

9点钟快到了,田晓堂前往大会议室,在楼梯口碰见了钟林等几名机关干部。其他人都跟田晓堂打了招呼,只有钟林像没看见他似的。钟林一边走,一边对身旁的人说:“你们等会儿可要推荐我呀!”那些人就嘻嘻哈哈地说:“行啊,我们一定投你一票!”

田晓堂听了不由一怔。那些跟钟林说笑的人一定认为钟林不过是在开玩笑,田晓堂却觉得,钟林只怕是认真的。钟林的言行举止已越来越不正常了。田晓堂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跨进了会场。

李东达在会上如愿以偿,以最高的推荐票数,成为正县级后备干部人选。只是他并非高票当选,他得的票勉强过了半数。而田晓堂的票数并不低,只比李东达的少三十来张。自己能得这么多票,田晓堂很是意外,因此就大为感动。他想刘向来、裴自主的分析一点没错,如果他愿意去拉拉票,只怕就没李东达的戏了。不过他并不是太后悔,那么多同事能主动投他一票,他觉得自己已经够成功了。

有意思的是,除了另外两位副局长零星有几票外,钟林居然也得了一票。钟林连副县级干部都不是,又哪有被推荐的资格呢?田晓堂猜测,这一票只怕是他自己写上去的。这家伙的脑子真是越来越坏了。

当天晚上,包云河突然打来电话,要田晓堂上他家去一趟。

田晓堂急忙赶了过去。在书房落座后,告诉包云河说:“今天上午,市委组织部来局里开大会,搞了后备干部的推荐……”

他的话还没说完,包云河就打断道:“情况我已知道了。李东达被推荐上了,只是票数并不高;你虽没过半数,但得的票不算少。”

听这话的语气,田晓堂以为包云河会怪自己没有尽力去争取那个后备干部,就说:“有不少人劝我去拉拉票,可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

包云河却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说道:“你不去争也好。看李东达疯狂拉票的那个架式,是非要将这个后备干部弄到手不可的。你若跟他争,他必然会往死里咬你,那对你很不利。”

田晓堂点头道:“是呀,他一直就在提防我呢。”

包云河冷冷一笑,说:“李东达这个后备干部是靠拼命拉票拉来的,我就不相信,全局上下的干部都会睁只眼闭只眼,任其胡作非为……”

田晓堂听出了弦外之音。看着李东达得逞,包云河只怕不会袖手旁观。田晓堂忽然感觉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包云河一直坚信不疑,李东达就是那个在网上几次发帖子臭自己,直至将自己撂倒的人,所以绝不肯放过李东达。田晓堂真想告诉包云河真相,可又十分犹豫。如果说出了真相,局面会变得更为复杂,王贤荣的处境将会十分不妙。尽管包云河现在已不在位,但他还是有办法对付王贤荣。田晓堂看不起王贤荣,认为王贤荣不该对包云河穷追猛打,做得太过分了,可他又不愿看到包云河以牙还牙,反过来修理王贤荣,弄得两败俱伤。

见他不做声,包云河接着说:“李东达的最终目的还是想做上局长,弄这个后备干部只是为当局长铺平道路。他若做了局长,我跟他只怕是水火难容……宁愿从外面派个人来做局长,也不能让他窃取那个位子。”

田晓堂含糊地点着头,不好怎么答腔。看包云河的神态,竟看不出往日的晦气了,相反还有点意气风发的样子。包云河自被停职后,好几个月已一晃而过,既没见对他双规,也没见下个什么结论,事情只怕会不了了之。由此足见包云河的神通广大。而看包云河现在的状态,好象又在准备东山再起了。难道他还会重返局里吗?不然,他怎么会脱口说出自己跟李东达水火难容的话来!

包云河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瞥了田晓堂一眼,总结似的说:“这个李东达,总是过高地估计自己,又过低地估计别人!”

这话就有点耐人寻味了。田晓堂附和道:“是呀,他是有些自不量力!”这时他更加确信,自己刚才的判断是准确的。

告辞时,包云河送至客厅,突然像不经意间才想起来似的说:“过两天,我准备去省里跑一趟,又不想让别人晓得,所以只好请你开车送我去,就怕你到时走不开。”

田晓堂爽快地答应道:“行啊。再忙也要抽出空来陪您去。”

从包云河家出来,田晓堂暗自琢磨,包云河上省里去干什么,还弄得这么神秘兮兮的?难道是去上面找哪位大领导打招呼?看来,包云河蛰伏了几个月,对复出只怕已是迫不及待了。他如果回了局里,还能官复原职吗?应该说这种可能性不大,哪怕他手眼通天呢。做不了局长,那包云河能做什么?他肯甘居人下吗?田晓堂这么寻思着,就感到有些困惑。

这天袁灿灿来市区,约田晓堂去仙人居吃饭。田晓堂没有拒绝,立马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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