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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想你时你在心田,想你时你在天边(1)

【我想,和你一起去漠河看北极光,好吗。】

极光是一种发生在地球极地大气高层罕见的彩色光象。极光是由太阳发出的高速带电粒子受地球极地磁场影响偏向两极,并使大气中的分子、原子激发或电离而形成的绚丽多彩、奇异壮观的彩色发光现象。

由于地磁场的作用,这些高能粒子转向极区,故极光常见于高磁纬地区。在大约离磁极25°~30°的范围内常出现极光,这个区域称为极光区。在地磁纬度60°~45°的区域称为弱极光区,地磁纬度低于45°的区域称为微极光区。我国的漠河位于52°10′~53°33′N,是弱极光区。

北极光的形状很多,在我国漠河出现的有条状的、带状的、伞状的、扇状的、片状的、葫芦状的、梭状的、圆柱状的、球状的等等,一般是带状、弧状、幕状或放射状。

这是梁恩雅在违反了当初的诺言,偷偷看了“爱的漂流记事本”之后去网上百度到的信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魔力催使她背弃了职业道德,将那枚心形的钥匙小心翼翼地送进了泛着金属光泽的锁心缝隙。

那个叫顾帆远的男生在上面写道:

夏至前后夜间能看到白夜和北极光,本以为能和你一起牵着手去漠河看,谁知道还没来得及等到夏至,我们的爱情就迅速枯萎凋零了。原来感情的世界就像站在山巅看北极光,五彩斑斓却险象环生。

彼时是周一,三四节有心理学要上的恩雅已经回归了紫薇苑的寝室大本营。她穿着纺纱的棉质睡衣赖在床上,如一枚软体贝壳蜷缩着,手掌托腮做出神沉思状。

那些浸染着忧伤的字迹一下子毫无阻碍地触摸到女生的灵魂,来势凶猛,带着金属相撞击般的清脆质地,令她一阵战栗。梁恩雅还在文字的下面看到一幅简笔画。男生和女生拉着手留下一帧美满背影,情侣衫上两个红色的桃心刚好因为贴合的身体而组成一个完整图案,男生手指所指的方向,是层峦叠嶂的山巅,那里横亘着一道美得动人魂魄的极光。

他像是一座有故事的城市,来人探望,看得见其中的繁华与幸福,但却从不曾看见悲凉与慌乱的过去。

她的小宇宙能量终于爆发了,她对着泛着源源不断光团的电脑屏幕做了一个阿童木的手势给自己打气,然后开始发短信给男生。

告白的言辞在指尖打了又删,再重新输入,反反复复第四遍才编辑完毕按下发送键,那种快要窒息的感觉真是比写高考作文还要忐忑!

发送之后,她就像丢掉一个烫手山芋那样将手机搁得远远的了。不过后来想了想,好像放得太遥不可及了,于是又从床尾捞过来放到枕头边。然后拉了一张被单将自己包裹起来。林晓凡来找她去上课的时候看到了这一幕,禁不住关切地问她是不是着凉了。

“所有对广州存在着春天般幻想的同志们,将会受到冬天般严厉的摧残!阿弥陀佛!”手机发出的短信提示音紧咬着林晓凡的最后一个音节响起时,恩雅像被打了鸡血一样掀开被单,从床上跳了起来,姿势如鱼跃龙门,同时林晓凡也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想说你冷就干脆点嘛,那么文艺干嘛!”

“哎,一想到以后没课和周末都要去看店了还真的有点心酸呐,要和‘中午到了吃早餐吧’这种生活彻底say goodbye了,姐心里真不是滋味儿。”

“可是你也终于要告别了月光族的生活不是吗?”林晓凡眼角眉梢故意流露出谄媚的可爱姿态:“以后梁大小姐发达了可别忘记小的呐!”

“呸呸呸,我像那种人吗?”

一路上,恩雅揣着兜里当初磨破了嘴皮子才得到父母同意买来的苹果手机,心率几乎都要过百了!她不敢去看那条短信,又极度想第一时间知道答案,最后憋得整张脸像一个调色盘。直到经过图书馆的时候,她才终于忍不住掏出来按下了收件箱的读取键,同时眼睛合上了一秒又再次睁开——

神哪,她看到的是每天如期而至、比生理期还准时的天气预报!

“阳光不休息,雾气又抬头,周一天气好,踏青惬意游。今晚到明天……”

神哪,现在连天气预告都来打油诗装文艺,如果不是手机太贵,梁恩雅真有让它立刻摔得身首异处的冲动!

到这一刻,林晓凡终于看出了点苗头,一把夺过她的手机就直接看已发信息,然后念了出来:“顾帆远,自上次与你初见别离后,我的内心就像一颗随时都会爆掉的气球,像扑打着春光的蝶翼一样轻盈,里面装得满满的都是我无尽透明的思念。”她一边躲闪着女生的围追堵截一边念完之后,终于停下脚步,对着身后气急败坏的恩雅笑颜如花:“谁说这里没有春天,你的春天不是要来了吗!”

直到后来,林晓凡还经常很八婆地把这个烂熟于心的句子拿来揶揄她:“真不愧是中文系的头牌才女呀,告白都这么诗情画意,要是换作我,直接就问人家,喂,这位帅哥,你怎么长得那么山寨?就像我的下一任男朋友?”

恩雅的确是个才气逼人的女子,军训时就已经崭露锋芒,写的军训感言都能在洋洋洒洒几千页汉字中被挑出来,登载于校报或《军训快报》上。甚至有一次她一个人被选上了两篇,星光报社的学姐打电话来要亲自请她吃宵夜,并且邀请她免面试进入编辑部当干事。可是恩雅其实更钟爱话剧社,那个可以尝试演绎出自己的别样天堂。所以后来她发简讯婉拒了学姐的邀请。这一点她现在似乎仍心存愧疚。每次在半路遇到出来采访的学姐时都会尴尬。

说起来,虽然一进来就获此殊荣,但军训场上她可是出了名的肢体僵硬,齐步走的时候总是手忙脚乱,出现同手同脚的情况,后来全校新生阅兵前为了“方块效果”实施裁人,“僵尸”被列在了淘汰名单中。这成了梁恩雅大学生涯里最遗憾的事。她坐在主席台一边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这非人道主义的待遇,一边为自己排的人摇旗呐喊。

她怀念军训那段纯粹而艰苦的岁月。那阵子,每个人都在训练时分享烈日风雨,休息时不分彼此围坐在一起唱歌,解散时像非洲难民一样争先恐后跑到饭堂里占位打饭,那么容易知足和快乐。不似后来,分了班,开始分化了自己的归属和团体,三三两两组成了各自的小宇宙。

【拿一根面条上吊算了!】

在这个白衣飘飘的年代,偶尔逃课、玩麻将、聚餐、打球赛、参加各种联谊会俨然已经成了大学生们比学业更频繁提及的主题。在大学里有句虽不成文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话:必修课选逃,选修课必逃。如果你不碰到难缠的老师,只要不在课堂上大声喧哗表现得太过分,就算你迟到旷课都没人管。有些学生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任课老师长啥样。

梁恩雅与林晓凡虽然不能免俗地坠入爱河,但生活方式远远没有别人那么不着边际。总之,还算两枚靠谱的五好青年吧。

林晓凡喜欢的是那种长着永垂不朽的娃娃脸的男生,最好还能有点婴儿肥。在偌大的选修课多媒体教室里,她一双火眼金睛从人群中搜索到了一个可爱得像从日本杰尼斯造星事务所里走出来的小正太。小正太长得神似风靡一时的动画片里那个聪明绝顶的一休哥再戴个黑色的假发套。有个习惯就是喜欢用大拇指和食指摩挲着耳垂。恩雅撇撇嘴说她大概是母爱太泛滥了。

不知道为什么,被林晓凡拽去学校的模拟法庭,像两个女特务一样猫在最后一排偷偷看那个小正太在台上慷慨激昂地辩护时,她却满脑子都是与她只有一面之缘的顾帆远的模样。因神游而渐渐放空的视线里,仿佛镜头慢慢回放,男生有着那么多生动的表情:眯着眼笑,偶尔蹙眉,揉揉发,连眼睛里也有什么熠熠生辉起来。

仿佛在白白的画布上,眼睁睁地出现了一笔一画,一个人物的白描,接着是肖像和身体,再到立体,最后上色,而变得鲜活。林徽因认为,所爱的人不过是脑海中漂浮的花朵,并不真实,花朵的美只是自己赋予的意象美。然而,世间的男男女女还是愿意去夸大爱上的人的美好,所爱之人的生活习惯,生命情趣,性情举止,都打上了自己所迷恋的光与色彩,琳琅夺目。

梁恩雅那天下午回到失恋博物馆准备开门营业时,忽然看到一个穿着学校制服的背影在店门口晃来晃去。就在男生回头的一刹那,恩雅终于也伴随着惊喜和讶异喊出了“顾帆远”三个字。

她惊喜的是顾帆远居然再次出现了,并且是以守候的姿态;讶异的则是他竟然也是他们学校的,因为学校的制服款式只此无二。

这时候林晓凡也在,她像一只脱笼之鸟一样从恩雅身后闪出来飞奔过去:“我说顾同学,你还再来缅怀你的旧恋情什么?现在不流行琼瑶戏里的痴情汉好吗!当年周迅说‘我非大齐不嫁’,刘烨也说‘我非谢娜不娶’,你不觉得现在看来真是好搞笑吗,你还相信总得有一个人‘非你不可’吗?”

恩雅看顾帆远一时间被伶牙俐齿的林晓凡问得答不出任何话来,便上前去拉了拉她的衣襟,赔笑说:“真的很抱歉,这是我朋友林晓凡,她这个人向来心直口快,希望你不要生气,也很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我马上开门……”

“其实她讲得很对啊。呵呵。不过我这次来主要是想问你,上次的咖啡是什么牌子的?很好喝哦。”

“……”到这里,突然像划花的CD在碟片机里突然卡住一样,梁恩雅瞬间语言无能。倒是鬼灵精林晓凡好奇杀死猫地问:“那个……告白短信你有收到没?”

“什么,那条告白短信是你发的?”

“不是不是……我向党和人民保证那个人绝对不是我……”林晓凡汗涔涔地举着三个手指作发誓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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