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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林一晞的死

“诶,记得小时候……”

“哈哈,那时候一一超级搞笑!我……”

夏茉禾就和她那样聊着聊着,以至于她都没有细想,为什么……林一晞会突然在今天和她聊这些。

从那天之后,到现在已经过了将近一周的时间。金承枫也出院了,手术也很成功,夏茉禾忽然觉得好像一切都解决了。她可以一心一意爱着金承枫,身边最爱的两个人都在。都很健康。

不过,令夏茉禾奇怪的是,林一晞这一周以来病发更快了,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一天时间,她们两个几乎都呆在一起。

也是从那天起,她在学校遇见苏寒泽。即使两人目光相遇,都会立刻错开,然后,各自走各自的路。完全如同陌生人。

他们谁都没必要再在对方的心上停留一秒钟。

夏茉禾从林一晞叫她到公园去后的那一天起,每天都会到戏剧社去练习。她要追逐自己的梦想,她要让林一晞看到她在舞台上成功的表演。

每次练习完后,她就会和金承枫到那棵樱花树下去坐一会儿,也就是那段时间,夏茉禾才知道金承枫原来喜欢画画。

而且他画的画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淡雅的?空灵的?总之是美得让人心醉的。他的每一张画似乎都有一个故事。

每每那时,夏茉禾就会缠着他让他跟她讲那个故事,然后每次金承枫还没讲完,夏茉禾就已经累得睡着了。

她永远记得那天,那天,她失去了最爱的她。

林一晞早上跟她打了电话,说自己要去医院一趟,她也没多心,就帮林一晞请了假。夏茉禾正和金承枫艾淳蜜吃午饭,忽然手机响了。

夏茉禾一看是连叔,就停下筷子接电话。连叔找她有什么事情!?

“喂……”

“茉禾小姐!快来医院!小姐她……坚持不住了!!——”

电话那边传来连叔焦急的声音,还带着哭腔。连叔是从小就一直陪在她们两个身边的人,就像是爷爷那般亲。

她猛地站起身,已经开始向外跑去,她颤抖着问:“什么!?一一她……”

“茉禾小姐,你快来!——小姐……小姐她……”

林一晞……你是在开玩笑么?

当她到医院的时候,她发现连叔已经跪在地上泪流不止,嘴上还在不停的叫着:“小姐——小姐——”

林一晞的父母也趴在她身上哭得似乎丢掉了整个世界。

夏茉禾感觉脑袋一片空白,她……林一晞她……

她一步一步地挪向林一晞,每一步似乎都在走向黑暗。

她看清楚了,林一晞安静地躺在那里,不为他们的泪水所动容,她姣好的面容一片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她嘴角带着一丝安静的笑容。

她嘴角抽搐着笑了下,她看向跪在一旁的连叔,问道:“连叔……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姐……小姐——”连叔没有回答她,只是不停的呼唤着林一晞。

她又重新望向林一晞,目光呆滞地看着她。

或许……或许,自己睡一觉,林一晞就醒过来了吧。

夏茉禾忽然感觉整个人似乎像是塌陷了一般,重重地倒在了地上,眼睛一阖,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眼前是一片雪白,她坐起身,目光呆滞地环视了四周。

脑里忽然闪过一丝情景,她整个人就在那一瞬间不动了。她连呼吸都不敢,她生怕打碎这些安静。

她伸手去取床头柜上的水杯,却在拿起的那一瞬间,手一抖,杯子便直直落了下去,滚烫的热水溅到她细皮嫩肉的手背上,本来那刺痛该是让她尖叫的,可她却像是没感觉到一般。

杯子掉在地上摔成锋利的碎片,夏茉禾赤脚下床,一脚踩在碎片上,那些锋利就深深的嵌入她的皮肉里,一股股的鲜血向外留着。

痛……痛吗?

她一步一步向外迈着,她要去哪……?她也不知道。

哦……原来……林一晞死了……

嘿,怎么死得那么突然?

嘿,林一晞,玩够了吗?

她双手环膝蜷缩在地上,只穿着一层单薄的衣裳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墙壁,光着的脚寒意从四面八方传来,更是传到了心里去。夏茉禾指尖冰凉,嘴唇发乌,面色苍白得像是冬天的雪一般,微弱的呼吸像是一个濒临死亡的人似的。那乌黑的瞳孔早已失去灵动的光彩,空洞洞的也不知道是盯着哪,仿佛整个人的思绪早已飘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窗帘早就被拉了起来,却抵制不住天边渐渐泛起的蟹壳青色。那亮晃晃的光芒从窗帘透了进来,顿时将一切的黑暗驱逐干净。那本是清纯透亮的颜色,却怎也找不到她的眼底去。

夏茉禾的手机早就没电了,现在就把它孤零零的搁在了一边。门也被反锁起来。她目光呆滞地盯着前方,泪水一下又模糊了视线,她缩紧手臂,又将头深深的埋了进去。

她想,要是林一晞没有死,她现在应该在做着什么事;她想,要是林一晞没有死,她现在会不会正和自己呆在一起,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她想,要是林一晞没有死,她还会当上她的伴娘,看着她幸福的嫁出去;她想……

但是现在不论她如何设想,不论做多少个假设,林一晞已经离开她了。

整个人忽然一下重心不稳,就重重地朝一旁倒去。传来的疼痛她却丝毫都没有感觉到,两天没有进食的夏茉禾根本没有一丝的力气,整个人的灵魂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只剩下一个冷冰冰的身躯还切实的存在。

可就是这么一下子,千思万绪又浮上了心头……她忽然想起,林一晞在去世的前个星期,还带她去她们小时候最常去的公园,问她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她在这里给她说的话。她摇摇头说记不住了。然后林一晞就给她慢慢地讲,慢慢地理。把她们这么些年来的事情都理了一遍。夏茉禾那时才发现,原来林一晞记得那么多的东西。她那时才意识到,她再也见不到林一晞温柔的笑脸亦或者是她生气时的表情了……

她想一一太不遵守诺言了。明明说好了要看她站在舞台上表演的,说好了要当她的第一个观众,说好了要给她送鲜花……这些都是她那天亲口给她说的,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就这么留下她一个人,从此,再无一个像一一那样爱她的人了……她就这么忍心让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吗?还有,她还欠了她那么多的东西,怎么还给她啊?

林一晞,你走了,我怎么跟你说无数的感谢啊!

不过,自己真是傻啊。怎么会不知道呢?之前一一在她面前的那些不一样的举止行为。她为什么就没有猜到一一已经……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发现……

她就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她的林一晞,她最爱的林一晞!现在……永远也会不来了!你也有那样一个人吧,她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你每日每日想念她,无数次的呼唤她。她却像是闹脾气一样,不与你说话了……

泪水又不自觉的从眼眶滚落下来,一颗一颗的落个不停。早就被哭肿了的眼睛像是被维修了无数次的堤防,又在一次洪水的泛滥下被冲塌了。夏茉禾却似笑非笑的用沙哑疼痛干燥的喉咙,硬是挤出来一句话来:“林一晞,我下辈子再也不和你做朋友了,哪有像你这么折磨朋友的……”

可这么一说,却哭得更止不住了,鼻子被堵塞得呼吸不了,无奈之下只好微张着嘴唇呼吸气,但吸一口气,喉咙就像是被刀子生生的给剥开了。

啊……那个她最爱的一一,现在去哪里了呢?去了那一个与她不一样的世界,她将来也会去的世界……可是……一一怎么就丢下她了呢?她将来若是受了委屈,向谁说呢?她做蛋糕,她总是说好吃,那现在又给谁吃呢?将来有那么多的话,那么多的心事,谁又愿意听呢……

“为什么……要抛下我啊……林一晞——”她嘲讽似的沙哑着笑了一声,蜷缩着身子:“我欠你的,还没有还给你呢……”

突然,门铃也不知是被谁按响。冰冷生硬的铃声就在屋子里飘荡着。见没有人来开门,金承枫又快速连续的按了几下,叮叮叮的声音响个不停。金承枫已经确定夏茉禾就是在自己的家里,于是坚持不懈的按着门铃,天知道他心里到底有多急!他恨不得这是个木门,然后自己就可以一脚踹开。

林一晞走的第二天清早,夏茉禾就趁他不注意,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先找遍了整个医院,又挨着挨着问医生,她的同学却没一个人知道她在哪。直到有人说出了她家的地址,他才急急忙忙的找过去,又问了问守门的大爷,那大爷说他早晨打扫卫生时好像看见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走进来,身上还穿着雪白的病服。

“茉禾,我是承枫!你快开门!”金承枫见按门铃根本没人回应,于是朝着门大喊,希望她能来开门。但就在这样喊了几声以后,依旧没人来开门。金承枫也没有办法,就在门外慌慌张张的等了两三个小时,直到中午,门里一点反应都没有,金承枫怕出事,便匆忙找了个开锁匠来开锁。防盗门好不容易被打开,金承枫却一句话也没有说,不管不顾就朝里面冲。

当他看见只穿了件雪白的病服的夏茉禾昏迷在地上时,瞳孔紧缩,心里一颤,双腿一下子就软了下来,靠着惯性向前跪了下去,凑到她面前,一只手托起她的身子,一只手轻轻地托着她的脸,急切的呼喊着她的名字:“茉禾!茉禾!——”

夏茉禾昏迷中依稀听到有人断断续续地叫着她的名字,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睁开了眼缝,模糊中看到金承枫那张清俊的面容上全是惶恐之情,又不知哪来的力量,竟伸出一只手,抚上了他如玉的面颊,嘴唇张了张,却发不出半个字眼。金承枫见势,心里一喜,忙叫了声她的名字:“茉禾!你醒醒——”

但第二个茉禾还没有出来,夏茉禾的手就重重地垂了下去。眼睛一闭,头一歪。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金承枫在夏茉禾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给苏寒泽打了一通电话,他用异常平静的声音对苏寒泽说道:“茉禾晕倒了,你来看她吗?”他以为苏寒泽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问他在哪家医院,谁知道苏寒泽竟然在沉默了几秒钟后,用更加低沉沙哑的声音回答:“不了……”随即就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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