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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南征北战(2)

九月九日,宁夏南城被攻破;九月十六日,监军梅国桢离间计成功,勃拜手下的人相互残杀,宁夏大城落入官兵之手;九月十七日,勃拜家被围,勃拜自杀身亡,全家放火****,次子勃承宠、养子勃洪大、王文德、何应时等被活捉;九月十八日,总督叶梦熊、御史梅国桢等进入宁夏大城,勃拜叛乱至此结束。

需要补充说明的是:官兵攻入了宁夏城,到处都是士兵的欢呼声和“活捉勃拜,报仇雪恨”的口号声。勃拜听到这口号,很不满意,说:“****,我跟你们这些小三子有什么仇恨?要讲报仇雪恨也轮不到你们!”见大势已去,便躲在自己房间里,很苦恼地写遗书,想把自己的人生感悟、军事理论、政策研究等东西写下来,也算是对自己这一生的一个交待。可还没等他写完,就有亲兵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说:“将军,大事不好,官兵马上就要冲到这里了!”勃拜长长地叹口气,将笔一扔,说:“宁夏城已经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了!”拿出绳索,开始做好上吊的准备。正试着绳索的牢固程度,他最喜爱的一个小妾披头散发地冲了进来,说:“勃大人,要死一块儿死!”勃拜就很感动,握住了小妾的手,抽噎着说:“如红,不枉我疼你一场。”转头告诉亲兵,让他在自己死后,放火将自己和小妾的遗体火焚,不要让敌人找到。

勃拜的做法后来在三百多年后被希特勒学了去,这倒是勃拜万万没有想到的。

十一月,叶梦熊班师回朝,万历特意到朝门接受大臣们的祝贺。在祝贺的时候,万历即兴发表了讲话,说:“通过这件事,我们可以看出,这些搞叛乱的家伙都是不得人心的,人民不会答应,朝廷也不会答应!任何企图与朝廷作对的家伙都绝对没有好下场!通过这件事,我们还可以看出,我们朝廷只要同心协力,勇往直前,就没有什么困难克服不了的,没什么坎翻不过去的!”

大臣们听他这样一讲,忙都鼓掌,点头,作出钦服的样子,说:“皇上英明,高瞻远瞩!”

通过平息勃拜兵变,万历的地位和影响倒真的上去了不少。除了朝廷刻意宣传外,有些民间的知识分子也自发地写了些歌颂万历的诗歌和文章,诸如《万历颂》、《一个伟大的帝王--记我们的万历君》等等。万历看了这些文章,很高兴,嘿嘿地咧着嘴笑,对人说:“谁说我们的知识分子净跟朝廷对着干?我看人家还是很有觉悟的嘛。只要跟人家沟通好,只要你真的做出了成绩,人家就买你的帐。”

但这平息勃拜叛乱刚过去了半年,事情又出来了:

万历二十年四月,日本出兵攻占朝鲜王京,八道几乎全部沦陷。朝鲜方面连续派出求援的使者,要万历派兵救援。接到朝鲜的求援报告,万历回到后宫,对郑贵妃说:“你看,以前愁没有几乎施展手脚,现在机会一个接一个地来,挡都挡不住。”权衡之后,万历决定出兵朝鲜,东征御倭。这一仗打得异常艰难,一打就是六年,双方各有胜负,直到日本“关白”丰臣秀吉去世,战争才算结束。

战争就是战争,没什么好说的。但在这次战争中,出了一件事,倒还有点意思:

在东征中,由于伤亡惨重,很多士兵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也不知到哪儿去了。对这些人,朝廷方面统一了说法,全部以死亡来计算,按照烈士标准给家属发放津贴,而且在全国进行宣传表扬,使他们的事迹广为流传,应该算对得起家属的,家属们也很满意。

但话说在辽东一个小村子里,住着户姓赵的人家,这家人的儿子刚刚结婚,就被征兵征去了。去的那天,他的媳妇哭得跟泪人儿似的,手里拿着连夜连晚缝制出来的衣服和千层鞋,对丈夫说:“你老实巴交的,出去一个人,什么事还是学聪明些,别什么事都强出头。战场上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要只顾别人不顾自己。”丈夫点点头:“知道,我会小心的。你在家照顾好爸妈,别跟老人斗气,他们年纪都大了,该让的还是要让。”小媳妇说:“我知道。”丈夫恋恋不舍地上路了,还不时回过头来说:“注意身体,别累着了。”小媳妇也叫道:“当心啊!”

这一去就是六年。六年来,小媳妇在家里操劳,照顾父母,种地买菜,真是“劈柴挑水拾煤渣,里里外外全靠她”,获得了全村上下的一直好评,村里老人都说:“赵家这媳妇不错,很能干。”每日太阳西下,小媳妇便会站在村子边,向着北面遥望。这成了她每日的必做功课。夕阳从西面映来,小媳妇纤细的身影在风中摇曳生姿,旁边是一棵老槐树,树上的小鸟唧唧喳喳地叫着,好像是在给小媳妇伴奏。旁人看到这副情景,简直要感动死了。

当然,这六年来,小媳妇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诱惑。比如邻家的王二哥--一个因体检不合格没有被征兵征走的青年小伙子--就经常在她家门口晃来晃去,常常装作来借棵小葱或要开水,和小媳妇攀谈几句,晚上还对着人家的窗口鬼哭狼嚎般的唱歌。有时趁着老人不在家,就拿出从人家花园里偷的玫瑰,要献给小媳妇,说些“你是我心中最美的玫瑰”、“你愿不愿意安慰一颗受伤的心”等酸溜溜的话,来挑拨人家小媳妇。当然,人家小媳妇的觉悟很高,没有上他的当,只是不亢不卑地说:“王二哥,我是有家有室的人了,请你以后注意一下影响。”但这王二哥倒是个痴情种子,仍然不屈不挠地追求她,搞得小媳妇很烦。一天,小媳妇实在不耐烦了,正色说:“王二,你听好了,你再烦我,我就去告你!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在破坏军婚!”这才把王二哥给吓跑。第二天,王二哥拿了行李,悄悄地走了,说是不能再这样在家里混了,要去做点小生意,赚点钱回来,否则没有人看得上他。小媳妇这才放了心,但同时心里也觉得空落落的,不知是怎么回事,有些难受。

在这六年里,小媳妇还遭受了不少打击:先是公公下雨天被雷击身亡,为埋葬公公,变卖了不少家产;不到一年,婆婆悲伤过度,紧接着病逝了,家产变卖一空,连结婚时的嫁妆都卖掉了。不过小媳妇都挺下来了,只等着自己的丈夫回来重建家园。

六年过去,战争结束了,该归来的人都归来了,可就是不见赵家儿子回来。突然有一天,赵家接到了一张通知,说他家的儿子赵虎在战场上不幸英勇牺牲,从今天开始,赵家享受烈士家属待遇。这通知如同五雷轰顶,使小媳妇悲痛欲绝。哭了三天三夜,小媳妇突然有个疑问:怎么没有说自己的丈夫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牺牲的?而且怎么连个骨灰盒都没有?于是她擦干了眼泪,走了一天一夜,来到县衙门所在地问个究竟。可县衙门的人也不清楚,只是告诉她,人肯定是找不到了,不过各种优惠政策总归会给她的,让她放心。

小媳妇说:“我不是要你的优惠政策,我只想知道我丈夫到底死在什么地方的,以后怀念他的时候也有个根据。”

县衙门里的人说:“这个不是我们不告诉你,是我们真的不知道。要不,你去问问其他从战场上回来的人?”

小媳妇没有办法,只好回来。

运气好的是,邻村有个从战场上回来的人在跟赵家儿子呆过一阵子,知道一些信息。小媳妇到了人家家里,这个退伍士兵很热情地接待了她。退伍士兵断了一条腿,拄着拐杖,说起战场上的事来就停不下来:“****,跟小日本打得那个凶啊,你连想都想不到!先是用箭射,箭射光了,就开始肉搏,你砍我一刀,我捅你一剑,到处都是血,黏糊糊的,有时眼睛都睁不开--被血粘住了!一场仗打下来,山上到处是胳膊,腿,肠子,脑袋,没死的人哼哼叽叽的,有时看他挺不过去了,趁早给他一刀,算帮他个忙,少些痛苦。死了倒算了,没死的天天提心吊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自己了。有时没仗打了,又想家,不知道家了怎么样了,会不会出什么事。最怕的,就是突然收到老婆的信,说又找到个真正理解她的人了,要跟你分手。还有啊,一些人到后来耐不住了,偷偷地想逃回家,被当官的发现了,二话不说,一刀下去,当场身首分尸,还到处宣扬,让人来参观,说这就是逃兵的下场。”

小媳妇耐着性子听他说,看他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只好打断他,问:“吴大哥,那你是在什么时候看见我家赵虎的?”

退伍兵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哦,你瞧,我这人,一说就没个完。以前都不是这样的,医生说我这是战争恐惧后遗症。他说得那么高深,我也不懂。不过,以前我确实没有什么话,是打仗回来以后才这样的。我跟赵虎是在岛山之战时认识的。那时我们在同一个小分队跟日本人作战。仗打完,我还见到他的。这后来,我们就分开了,各回各的部队。这时已经开始撤军了,我觉得他不应该有事的呀。”

小媳妇关切地问:“吴大哥,你是说,你在战斗结束后还见到过他?”

退伍兵点头:“对。”

小媳妇说:“你没看错吧?”

退伍兵说:“绝对不会。我印象很深,当时他还跟我打招呼,开玩笑说,你还没死啊吴胖子。我回答他说,没有,你也没死啊。他还朝我笑呢。”

小媳妇沉默了半晌,又说:“那吴大哥,你知道赵虎他们是什么回国的吗?”

退伍兵说:“过了十来天,日本的大将军死了,我们就开始陆陆续续回国了。我想赵虎也是在这个时候往回走的吧。”

小媳妇想了一会,说:“吴大哥,这以后再没有打仗了吧?”

退伍兵说:“没了,大家都打厌了,没有再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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