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绎笑骂，“你小子。”
李寒对白露说，“去看一下mikimoto，我们再走吧。”
白露笑，“我也喜欢珍珠。”
“是吗？”李寒松开了拉住彼此的手，向耳后拨了拨头发，“我其实是不习惯拉手的，刚才做戏，做戏做多了，就不觉得异样。也不知道刚刚我们两个关系好得会不会给祁镇和钱绎压力。难得你愿意配合我。谢谢。”
李寒的手真轻柔，白露将落空的双手收回了裙装腰线下的口袋，手指勾勒着手机和酒店钥匙的坚硬轮廓想，她们甚至用同一款的护手霜。
“你是我的偶像啊，配合你，很开心。”
李寒明艳的脸孔游动着喜悦的神情。恒隆广场的一切，这个城市与财富有关的建筑，因为有钱绎，她几乎都轻车熟路。
mikimoto的招牌近在眼前。
李寒突然对白露说，“还是算了。我们原路返回吧。”
触手可及竟然会放弃，不像是白露记忆里的李寒。
“你变了。”
李寒笑笑，“这么瞻前顾后，事到临头反悔，确实不像我。”
通往车库的电梯里映出一对影像，窈窕的淑女们，美丽的女人。
李寒打量着镜中和自己比肩而立的白露，说，“你也不一样了。变得更加自信漂亮。”
李寒径直走向钱绎的橘色奥迪跑车，开车门，白露的视线停歇在女人的肩头，开口道。
“我的大学就是像这样注视着你的背影，爱慕着祁镇才走到今天的。如果没有遇到你们，我想我很可能会选择去做社会记者，拥有另一种人生，而不是选择娱乐版，娱乐圈。更不会为了能靠近你们，去拜师中文系的学姐，练习编剧本，写小说。然后等到大二年级有能力加入话剧社后，做编剧，和大家一起结成团队，上京公演，有了这种人生经历。当然，就更不会学习修饰外表，管理身材，背诵时尚，模仿名流。”
白露坦诚地道出自己的内心的秘密，讲述自己的奋斗。
动作停顿的李寒没有回头，女人对着后视镜率真地属意一笑，坐进了车子，打开副驾驶一侧的车门。她不假思索地俯身继续帮白露扣上安全带，才慢慢挺直脊背，说，“现在我们平起平坐了。你有了不输于我的外表，也有让祁镇欣赏的内在才华。我也不再可能是你的偶像。”
“哪有那么容易忘记，你出生在中心城市，早熟，智慧，一朝胜过我，无论今后我做什么，关于你的回忆始终是我的阴影，我的自卑。”
“我会把你今天的话当成赞美的。”李寒戴上驾车手套，又脱掉，偏头在白露的耳边说，“一会儿上路后，告诉你件事，听完保证你就会彻底解脱。”
祁镇和钱绎在夜店点了包厢和加冰威士忌。
“喜欢白露吗？”祁镇果真劈头就问。
钱绎给自己倒酒，说，“你呢？爱过李寒吗？”
“老实回答。那天在北京，公演庆功后，你是不是带了白露去酒店。”
“是。但不比你带李寒走得早。”钱绎和祁镇碰杯，扬扬洒洒，然后各自一饮而尽，钱绎说，“是你先带李寒回了公寓。我看她坐在角落里真的很落寞，很忧郁，很文静，也很好看，就约她去后海一带玩。她那晚没有喝酒，反倒像是陪着我，在安慰我，直到我们睡在一起，她都是清醒的。”
祁镇的瞳孔里燃起两团荧荧的火焰，又静静的，渐渐的，在冰冷的酒水入腹后熄灭了。白露早就用简短的文字写给他看，她和钱绎的一夜情史。那晚读时觉得无所谓，不过是初夜，并不代表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女人那时的心情，是欲念？是绝望？还是彻底地失望自欺？让她那么笃定地清醒着将初夜权给了马上要返回国外不再回头的钱绎，而后人言可畏，风声鹤唳的时间里，她究竟有没有因懊悔而肝肺寸断，伤怀不已呢。
“怎么了，不想打我吗？”钱绎干笑两声，“那时候我就看出来你喜欢她。就是因为你喜欢她，我才会要她。”
祁镇抬眼，盯住钱绎，苦笑连连，“你可真是坦白的让人害怕。我只是打算先和李寒分手，再表白，没想到晚了一步。想想那近大半年的时间，我的所作所为，岂止晚了一步。”
“这么说，李寒说你甩了她是真的。”
“读戏剧学院是她的理想，在北京演话剧，登报出名是她从学中文，转而去学戏剧的阶梯，就算没有你，我们照样会因为这个分手。”
“原来是这样。”
“不然呢？”
“男女之间，我反倒是更注重感觉。不像你懂得如何怜香惜玉。”
祁镇听了钱绎的话，举杯陷入更深的回忆，“白露二年级开学加入剧社，我就不自觉留意她，眼看着她在这个圈子里，越来越美，我出尽八宝，想博得她的回顾。那时和李寒交往着，就故意闹出各种绯闻去吸引起她的注意，希望她主动靠近我和我讲话，但都没成功，结果是反而把自己和她推得越来越远。让你可以乘虚而入。”
“吸引的确是瞬间的事。你叫我回国来一块儿运作剧社在北京的公演，一见面，就被你女朋友迷住了。那段日子，我们一起合作一件事，白露的故事，李寒的演绎，而且最终小有成就。当时真的很开心，虽然总是隔着远远的距离。所以，后来李寒联系我，说要退学来上海读书，我想都没想立即赞同，支持她到现在。”
两个二十岁的贵公子能够抛开虚荣心，抛开成见，坐下来讲述自己的感受，藉着酒精说出心底的故事。成熟稳重得俨然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恋情教会男人的不仅仅是游戏人间，还有宽容，还有成人之美。
“尘归尘，土归土。我们也算情有所归。互不相欠。”
“你中文还没有忘光，这么难的都会讲。”
钱绎给自己斟上一杯，说，“只是，白露她喜欢你，李寒更是从一开始就是你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