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他肯定这么矛盾着。
上官云清突然伸手想要触摸她,连心浅浅地一笑,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谢谢你来送我最后一程,云清。”
那一夜,上官云清辗转难眠。他先是命人搬了几坛子酒上来,而后独自坐在搂头,一杯杯酒下肚他却没有任何的感觉。
夜风习习,如冷水扑面,酒倒是越喝越清醒了。
渐渐入眠的时候,上官云清感觉自己走入了一片桃园。正值春日,鸟语花香。
粉红色的桃花开了满园,明艳在他的双眸里。他踏一步看一步,突然有个着鹅黄色衣裳的女子进入他的视线。
那女子用素纱蒙着面,在看到他时,竟然笑弯了眉眼。她朝着他招了招手,捻起手中的一朵桃花要给他看。
上官云清的双脚便不受控制地朝着那边走去,可周围的画面竟然突然转换。
一望无际的田野上,一个小男孩将手里的东西挂到了女娃的脖子上。
后来,小男孩走了,小女孩哭嚷着追赶,却不慎跌倒划破了手心。鲜血沾染了白玉,那玉竟然闪出了白光,奇迹般的消失了。
再后来,小女孩的家乡瘟疫突来,乡里的人能跑的跑掉了,不能跑的便只好等死。官府拦了他们的去路,小女孩因为白日出去玩耍被人给带走了。带走他的人突然将脸转了过来。
连瑞!竟然是连相。
再再后来,连府便多了一个小姐,名叫连心。
一幕幕场景不断地变换着,粉色飘动的桃园,空旷的原野,富贵的连府……
上官云清突然就从楼上摔了下去。
他摸着有些疼的背,脑海里某些记忆如同泉水一般涌了出来。
花开,连心?
连心,花开?
他按着入针刺般疼痛的头,想要挥开那些不断回旋的名字。
连心,连心……
谁,谁在叫?
连心……
天牢里,连心突然就醒了过来。她摸着锁骨那里,感受着暖玉的所在。柳水镇一行,竟让她听到了一些关于暖玉的传说。
江湖传闻,此玉冷暖相对,蓝赤一双。冷玉以气养之,暖玉以血灌之。冷暖之玉,皆有奇效。这其中之见解,从未有人见过。
从未有人见过吗?
可她当时从梦中所见到的,便是暖玉沾染了鲜血之后,一刹那变红,幻入了她的皮肤里。
如此说来,血色暖玉便是关键所在了。若以血相示,这玉还会不会显现呢?
连心抚着锁骨处,一阵沉思。
上官云清又拿了一坛子酒灌入口中,既然不能想,那就不想罢了。借酒浇愁,古往今来都会想借着酒来忘记某些东西。酒是个可以麻痹自己的东西,好东西。他将酒不断地灌入口中,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他嘴里开始呢喃。
“连心啊,连心,没有花开……”
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岁儿在屋子里将连心的东西收拾了一番,小姐怕是用不到了吧?
一滴眼泪低落在那张纸上,慢慢地化开成一朵花。
“小姐……”岁儿痛哭出声,“岁儿无能,没有办法救你,小姐。”
岁儿将小姐很喜欢用的杯子小心地放好,又将小姐的首饰收进了盒子里,还有小姐最喜欢的那间鹅黄色的衣裳,虽然从未见小姐穿过,可是小姐却很宝贝那件衣服。
小姐,岁儿下辈子,还要给你当丫环。
刑场周围,人声鼎沸。
连姓女子,今日午时将施以斩首之刑。
“大人,岚衾王府有人传来口信,说是将犯人带至后堂。”
“下去下去。”监斩官李大人拉过旁边的手下低声问:“王府来人了?”
“下面人说是岚衾王爷已经在后面等着了。”
“那带人下去吧。”
连心手脚上的铁链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她低垂着头跟着前面的人走着。眼里,从容不定,没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岚衾王背着手对着墙站着,监斩官弯着腰客气地过去打招呼:“王爷,人带来了。”
他点了点头,似乎对此人的做法很满意。
“哎。带过来。”
待脚步声远去,他转过身看着她。
“连心……”简单的一个名字,却如同从他心里割舍下的一片情,今日醒来,他突然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没有花开,不会有花开,她也已在他上官云清的心上了。
连心对着他轻声说道:“你到底,还是来了。云清。”其实这一别,她多希望就这么安静地离开呢。她将头抬起,那张写满苍白与劳累的脸上,却无半点的喜忧。
她接着说:“你来,不只是为我送行这么简单吧?”也许,是要做一场足够骗过连相的戏。
上官云清无奈地闭了闭眼睛,双手在背后紧紧握成拳。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那么做。
“连心,其实,一直以来,我只是想问一句。你可曾,有半点爱过?”
呵,现在他还问这些,意义何在呢?岚衾王爷,算起来,那也是银亦国君的兄弟。他现在称自己为我,可是,当初,他拿身份来压她的时候,他有没有想过。她连心再怎么卑微,也是个有血有泪的人。
她不答反问:“从我杀死连悠的那刻起,我们就不会有未来了是不是?连悠,从来都是她不是我吧?”连心察觉到了旁边有人在窥视,她的直觉告诉她,那是连相的人马。
是啊,连悠吗?扪心自问,上官云清,你自己心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难道,你也不清楚吗?
今日之前,是不清楚呢。上官云清自我嘲讽地笑了笑。
“回答不出来?哈哈,那就让我来帮你回答吧。”连心从袖子里掏出一直私藏着的一把匕首,趁上官云清出神的那会,举着匕首,托着沉重的铁链朝他刺去。
他翻身绕过,一掌击出。
“噗……”
“连心!”待上官云清发觉那击出的一掌时虽迅速收掌,但对于没有武功的连心来说,已是狠狠地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