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悠知他意指的是十几载寻她之事。可在她的印象中,除了十二岁那年一面,他们并无其他的交汇。且算来也不过是六年之久,那这十数载,便不知是为何了。但她也不好问,怕一牵扯出来,弄了明白,却寻的不是她。
连悠因而只笑了笑,不答。
上官云清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双臂环着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处,甚是惬意。
“听下人说,方才你与怜妃在湖心亭饮茶,倒是悠哉。”
“连心本就是我的妹妹,我们也几日未见了,便坐下来叙叙旧罢了。云清,你将连心冷落着,会不会残忍了些?”
“嗯?”上官云清鼻音上扬,大有不悦之意,“你是希望我去陪她?”
连悠急忙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这么冷落着她,何不放她自由呢。我今日见她,她却是一脸的心事。我不忍心。云清,放了她,让她快乐些不好吗?”
上官云清闭着眼睛,连悠看不到他的情绪,也不敢乱猜测。将手与他交握在一起,算是请求。
“我已说了,休她绝不可能。其他的事我都答应你,嗯?”
连悠知道多说无益,便住了嘴。
夜晚,岚衾王突临水园。闹得岁儿手足无措。
“见过王爷。”岁儿站在连心的屋外,就是不让开。
“怎么?不欢迎本王的到来。”上官云清换了一身玉白色锦袍,俊逸非凡。
“奴婢怎敢。只是怜妃娘娘正在沐浴,不便入内。”
“哼,人都是本王的,这还有何见不得的。你给本王让开。”他一挥袖,一层的功力,岁儿立刻被甩到了旁边,却是稳稳地站住了。
连心听到有人从背后急步而来,以为是岁儿。
“岁儿,有事吗?”
“她无事。本王有事。”
连心一惊,赶紧地沉入水中,只露出个脑袋。她心中庆幸,沐浴前让岁儿支了个屏风。
“倒是躲的快。”上官云清大步走到桌边,执起茶壶倒了一杯,一灌而入。片刻眉头便皱起,“这是什么茶?”
“野菊花。”
“难怪味道如此之差。这野的花能比家花好吗?”
“王爷此来若是同臣妾讨论这花茶的话,何不等臣妾穿好了衣裳再说呢?”连心偷偷地转身,隔着屏风看他。
上官云清似能感觉到她的窥视,盯着屏风眯眼看着。突然,他大步地走向她。
连心一惊,后背贴上了木桶。
上官云清开口,却是抚上了屏风上的字,“牡丹花开。”
有什么东西在连心的心里落下,又慢慢地发了芽,伸出藤蔓秀出绿叶,花苞待放。一阵风来,她走近,这才看清。那朵花苞上竟刻着两个字……富贵。
连心闭了闭双眸,轻喃,“富贵。”
上官云清倏得瞪大眼睛,一掌将屏风击碎。
连心这才察觉到,自己竟将那脑海中出现的两个字读了出来。而王爷此时的情绪,是否正好说明了,富贵之于他,是不能被提起的名字。
还没等她细想,上官云清已捏上她的下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连瑞那个老家伙连这个也告诉你了吗?”
下巴被狠狠地捏着,痛一阵阵地传来。她实在不懂,这事怎么会牵扯到爹爹。
“王爷,臣妾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别考验本王的耐性,更加不要逼着本王对你下手。说,是与不是?”
连心的双手在水中死死地握着,“臣妾真的不知王爷是何意思。牡丹花开,富贵吉祥。臣妾觉得此寓意甚妙,便不知不觉地说出了心中所想,如此而已。王爷,臣妾却无他意。”
上官云清放开了她,眼中的怒火这才消散下去。只是个名字而已。可虽只是个名字,但若他不问,她便一直不提。她的一切他都命人查看过,没有暖玉,没有。那东西便如同蒸发了一般。倘若连瑞骗了他,她不是花开……不,连瑞若想同他交易,便知道他的为人,也定会料到自己的下场,他的确没有那个胆子。可是,证明的东西他交不出来,却能说出当年的事情。只是连瑞也提醒了他,花开曾有段不堪的过往,倘若她不提起,他便不问。他应了,也做到了。可是,这便将他两的过去都埋藏了。
眼前的女人,明明都疼出了眼却泪是不求饶。她与他的几次见面,有两次她似乎都这么犟着。维护自己点点的尊严?
而这又与他何干呢!
“今日之事,不可与王妃提起。不若如此,本王便要了你的小命。”
“怎么不应?难道是想再受一次苦?你还真是不学乖呢!”
“王爷若要下手,便直接对着臣妾的脖子掐下去,不要松手即可。”
“你以为本王不敢?”
“不,相反,王爷会毫不犹豫地下手。臣妾这条贱命,不值得王爷不忍。”
其实她才是不忍,明明有机会将真相说出来,可到了嘴边,吐出的话却成了富贵吉祥。也许心底里,她还是不愿姐姐伤心。现在将王爷激怒,无非就是想看看她在王爷心中的价值,哪怕只是颗棋子,她也想知道,她之与他,是可以继续存在下去的。
她将双眼闭上,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想求死?本王不会因为你弄脏了本王的手。如若不是为了悠儿,本王怎会娶你,又怎么放任你在此目中无人。亏你姐姐还想着替你求情,放你自由。如此看来,放了你也只会与本王作对。倒不如将你软禁在此,既省了事又省了心。你自求多福。哼!”上官云清心中竟有些气恼,这不知好歹的女人,真以为他性情极好?若不是她无意中吸引着他,他断然不会在此时入她的水园,招人非议又不得好处。休她?他心中已决定,哪怕费尽心思折磨她,也绝不将她放离自己身边!
岚衾王离开时又如一阵风。
岁儿一直在门口杵着,拉长了耳朵听着屋里的动静。小姐竟将王爷激怒了,这还了得!听闻岚衾王杀人不眨眼,小姐这还有活路吗?她在想着要不要冲进去,却没想王爷已疾步走出,她赶紧闪到一边,看王爷走远了,这才敢入内。关门时又四处张望了一番,才将大门紧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