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17岁的时候，我在镜子面前脱下衣服。少女的身体洁白细腻，散发出清澈的味道。我在镜子面前仔细凝望着这样的身体。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在医院附近垃圾桶里吃力翻找的幼童。
纪凡你知道吗？小凡已经长大了。她迫不及待，想要以一个女人的姿态进入你的生活。像是追求火焰的飞蛾一般，追逐着她生命中永远的火焰。
所以，我才会在那个夜晚抱住纪凡。
纪凡叔叔，我爱你。我在男人的耳边轻轻诉说着。他知道吧，知道这样的爱，知道我对他的爱里容纳了我们所相处的巨大的时间，知道那些细微的动作一点一点让我对他的爱不断深刻。这个男人已经三十多岁了，他的青春已经不再，可是我却爱上他。我的青春被他点燃了，那样迷乱而疯狂的火焰让我无法呼吸，注定孤注一掷，追求他对我的爱。
我听到纪凡的叹息，在深夜的狭小的房间里，在我们相处了十年的房间里，细不可闻，但是我还是听到了。
小凡，我们不可能。我一直把你当做我最宝贵的孩子。小凡，我已经老了，你，可以有更好地未来。男人的声音还是这么温柔。可是那样温柔的声音却在我的心里划开长长的伤痕。他说不能爱我，不能爱我。
这十年的时间还是无法让我变成他的女人，在他的眼中我还是那个在垃圾桶边上可怜索求着什么的幼童。在他的眼中，我与他的关系是否永远停留在那一刻，他伸出手，我牵住他。他说跟我回家吧。然后那个幼女绽放出欢喜的面容。
我松开自己的手，不再拥抱着那个男人，快速离开这个家。我的爱在这十年中被你不断喂养，然后成长出巨大的，我无法撼动的模样。可是你对我的爱却封锁在我们最初相见的时间，一直没有任何生长。纪凡，这不公平。
我在奔跑，在喧闹的人群里，多么想落下白色的雪花，那样我火红色的裙子，应该会有更美好的摸样。我奔跑着，就像那年，我在那个烟花祭上奔跑一样，我寻找着那个人的身影，我爱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爱，爱到骨头里，就像我吃的食物，喝的水，呼吸的空气一样，我必须爱他，不然我就会死掉。年幼时候，关于飞蛾的隐喻，不可思议，兑现在我的身上，我的爱带着无比霸道的气息，侵袭我的生命。
终于一个男孩子站在我的面前，男孩子很高，我只有抬起头才能看见男孩子带着微微调笑的脸。我瞪着他，想他让开。
男孩子看着我的双眼，耸了耸肩，笑着说：“你真好看，就像个娃娃。”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陈阳。
陈阳跟纪凡完全不是一个类型，他带着流浪的气息，然后还有着纪凡永远都无法比拟的青春。他的脸棱角分明，轮廓总是带着清冷的味道。桀骜不驯的男子，他游荡在酒吧，迪厅，对着漂亮的女孩吹口哨，青春逼人但是已经扭曲了。他的内心空空如也，风吹进来都能发出巨大的回声。
这样的人太过于简单了，我一眼就能分辨。所以，我向面前的男子微笑，我的笑容散发出少女甜美甘醇的味道，我看到陈阳微微发愣的神色。他问我；“美女你叫什么名字。”
三天后，陈阳向我回忆到那天遇见我的场面。他说：
“小凡，你知道吗，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孩子。你虽然漂亮，但其实也谈不上什么美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你抬起头向我微笑的那一刹那我会觉得有电流一下子贯穿我的心脏。那天，你没有化妆，连唇膏都没有，但是那件红裙却非常美丽。我就在那一刹那爱上了你。”
说完，他低下头吻我。那样缠绵而温柔的吻，我闭上眼睛，想象着是那个人。纪凡，为什么不爱我？小凡不值得你爱吗？你看这个人爱我，只是因为我朝他微笑，只因为一件红色的裙子。那么为什么你不能爱我？我们在一起有十年了，这十年里，多少次，我对你微笑，这十年里，我多少次穿着各种各样的美丽的裙子在你的身边。可是你仍然不爱我。眼泪不知不觉流下来，侵蚀着我跟陈阳的嘴唇。
于是，我开始游荡在那些地方，坐在吧台向那些看起来有钱请我喝酒的人微笑，在肩膀上纹上美丽的半翅蝴蝶，蝴蝶只有一半的翅膀，红色的翅膀，美丽到让人遗忘了它的残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