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航赶到的时候，护士刚离开。我的眼泪都还挂在脸上呢。他进来就问道：“怎么回事的？”
刚才在电话里，覃茜也没有说清楚。覃茜看看我，看看他，说道：“呃，既然曲天来了，我就先回店里了。要是谭哥没注意，我就不提，要是谭哥问起了，我再说你在医院啊。”
我点点头，看着覃茜离开。
覃茜一离开，那急诊室的输液观察室里，就只剩下我和祖航了。他靠近了我，皱着眉道：“到底怎么回事？”
话毕，他已经很准确地把我手中的娃娃抽走了。我知道他会对鬼气进行分辨的，就好像我们能分辨炒辣椒的味道一样。我的身旁有别的鬼气，他都能很快的感觉到。
看到娃娃的时候，他的脸就沉了下去。
我赶紧解释道道：“祖航，这个是周家伟。魏华就在刚才，让周家伟被车撞死了。他拿着这个娃娃，我看到了周家伟在娃娃里，我才去抢的。我……对不起，我当时没有想到孩子。我……”
他坐在床边，手指点在我的唇上：“我没有责怪你，可人。这件事是魏华故意让你上钩的。他要是想对你下手，换个方式一样能行。别自责。好好的，别哭了，对孩子不好。医生说孩子怎么样？”
我吸吸鼻子，擦去眼泪，才说道：“孩子很好，只要打针停止宫缩就行。孩子没事。”
“嗯。没事，太好了，没事。以后多小心点。要不，不要上班了。我陪着你，反正又不是不工作就没饭吃的。可人，以后……算了，别上班了。一会打完针就回家吧。”
我点点头，在这个时候，我没有拒绝他的念头。我的肚子还在微微痛着，我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我知道这个孩子，就是金子姐和零子的一颗棋子，但是他却是我的宝贝。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了。让我有些吃惊的是，家里岑恒已经做好了鸡汤等着了。估计是祖航电话让他准备的。反正在医院里，我睡着了，我也不知道祖航有没有安排什么。
不仅是岑恒，就连零子也在。
而且零子的腰包都在腰间，桃木剑都在那扣子上呢。一副要处理事情的样子。我们家还没有什么需要他处理的事情吧。我更是疑惑着。所以我开口就问道：“零子，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啊？”
我赶紧摇摇头，不说话了。岑恒递给我一碗鸡汤：“来，奶奶，喝汤，以后别让孩子有什么危险了。难得多一个跟我一个祖宗姓岑的孩子呢。”
我是真的饿了，坐下来开始吃着东西。而祖航朝着零子一个手势，他们两就走向了阳台客厅了。
我探着头看了过去，也不知道他们在谈论着什么。就压低着声音问岑恒：“喂，零子来干嘛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就快下班的时候，接到你老公的电话，让我煲鸡汤等着。然后我汤都没弄好他就过来了。过来了也没说是什么事，就说在这里等你回来。”
我皱皱眉，估计是跟今天我的事情有关吧。只是他们讨论都避开了我，是不想让我知道？我好奇地端着碗，放轻脚步，走向了客厅。只是我躲在了转角的地方，探出个头，看向了他们。
只是我失败了。在我刚看到他们的时候，零子和祖航同时看向了我。零子叹了口气。祖航就说道：“先吃完饭，然后告诉你。”
“哦。”我只能好好吃饭去了。匆匆吃了饭就到客厅去找他们。我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零子说道：“还不确定的情况下，我怕会伤到鬼胎。对鬼胎我们知道是很少，而且他绝对不会像电视里的那样，那样，夸张。如果真试出什么事情来，你还不杀了我啊？”
“不会，现在我只想确认可人的平安。孩子……如果真伤着了就是命。但是可人不能有事。”
“怎么了？”我在客厅停下了脚步，问道。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也许会伤害到我肚子里的孩子。
祖航拍拍零子的肩膀道：“准备吧，我已经决定了。”
“可是我没做好心理准备啊。喂，那个孩子对我来说也很重要啊。他就是你给我的签名，你现在……”
“那是我的孩子！”岑祖航厉声道，“我选择可人的平安！”
零子，看看他，再看看我。我再次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零子点点头：“好，准备吧，点香。”
说着零子走向了我，指指旁边的沙发道：“坐下吧，我跟你说。”
我在沙发上坐下，就这么直直看着零子，等着他的解释。而这个时候，祖航已经开抽屉准备东西去了。
零子说道：“那个娃娃你碰过了？”
“嗯。”
“碰过那个娃娃的人都会死。周家伟当初因为你改变了一下，但是现在还是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摇摇头。难道今天周家伟出事，不是魏华在一旁下手的吗？他不是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吗？
“碰过娃娃的人，魂魄就会有一部分进入娃娃中，被绑在那里面。而人的魂魄是不能长久的分开的。是相互有吸引力的。这样人体里剩下的魂魄就注定会在机缘巧合中，找个理由，出去找那个娃娃，最终全都被绑在娃娃里。”
我惊住了，那就是说，我会死！
看着我那个模样，零子就笑了：“行了，整个魂都出来了，我都能给它再引回去的。只是现在……”
他顿了一下，看着一旁祖航已经点上了香，没有用苹果，而是用香炉，很正式的端了上来，就放在我们面前的小几上。
零子缓缓吐了口气，就像要鼓起很大的勇气才说道：“你是一个孕妇，如果是一般的孕妇还好说。你肚子里的是鬼胎。虽然说现在也长肉了，也成小宝宝了。但是到底和平常孩子有多大的不同，我们并不知道。这次娃娃里的魂魄，是你的还是孩子的，我们也不知道。可是要引出魂魄来，必须用到铜钱。如果是你的话，铜钱伤不到你。如果的孩子的话……”
鬼胎应该也怕铜钱吧。就连祖航都不会去碰触铜钱的。我马上捂住了肚子，道：“不要，万一是孩子的魂呢？那不是伤到他了吗？”
“就算我们现在什么也不做，那孩子生下来也是个白痴，或者时间长一点就死胎。”零子突然提高了声调，“现在你老公是要先保住你。反正现在这个娃娃里的魂，只要是孩子的，不管我们做什么，这个孩子都会有事。而你就不同，万一是你的话，过几天你就会遇到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会觉得自己很倒霉，倒霉到迷迷糊糊愿意去死。”
我看向了一旁站在的祖航，他选择保住我。我知道，这个孩子，他也是很重视的。从几十年前开始，他就已经确定自己不会有亲人，更不要说是孩子了。可是现在我们真的有孩子了。虽然他没有天天挂在嘴边，但是从他做的这些事情来看，我就知道他是爱这个孩子的。
可是现在，他还是选择让我平安了。看着他，我的眼眶又红了起来。零子在我身旁叹了口气：“又哭了，突然发觉结婚还是找个纯阳的女人吧，至少哭得少点。岑祖航，你自己先搞定她吧。”
祖航只是淡淡地说道：“可人，冷静想想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我们必须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咬着唇，我知道的，可是我现在好后悔。为什么那个时候就不冷静一些，为什么那个时候，就这么冲出去了。
“开始吧。”我低声说道。我的手从我的肚子上拿开了。我在心里再次说道：“孩子，对不起。妈妈没有保护好你。菩萨保佑，娃娃里的是我的魂，不要是孩子的。”
零子拿出了引魂灯，点亮了，用红线缠在引魂灯上，拉过我的左手，线头绑在了我的中指上。
他靠近我的时候，压低着声音说道：“岑祖航能为了你放弃孩子，他也会为了你放弃岑家村的。可人，谢谢你。”
我的眼泪滑下来。他谢谢我，那么祖航呢？祖航也想要孩子的啊！每个人都一样，只看到了祖航的这一面，却没有人在乎祖航的痛苦。
我用右手擦掉了眼泪，看向了祖航。祖航已经转身离开了，走向了房间中。
岑恒端着饭碗，还说道：“喂，你自己老婆你不关心啊？”
“我相信零子。”他说着进入了房间中，关上了房门。
我想现在，他离开正好，让他离开吧，不要让他看到那么残忍的事情。
引魂灯连到我的手上之后，跳动得很厉害，忽明忽暗的。就算已经用了灯罩，也是在跳动着。
那个娃娃被零子用筷子夹着放在了小几面上。他小心翼翼地用红线绑在了娃娃的腰间，然后拿出了一枚铜钱，穿上了红线。
“千万不要是孩子。”我低声说着。
他铜钱滑下去了，落在了娃娃的腰间，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就感觉到呼吸有些困难，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很重。不由地皱皱眉。
零子手上结了手印，绕着红线，缓缓将那铜钱滑了上来。铜钱被移上来的时候，那重压感消失了。
铜钱在被整个滑上来之后，零子就飞快地用一张符带着那铜钱一起拍在我额头上。
一瞬间的痛感，之后，我叫道：“啊！好痛！”我甚至没有看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就说道：“完工了。”
“那……是我的魂吗？”我一边揉着额头一边问着。心中等待着答案的时候，都在加速跳动着。希望他的答案不要让我绝望啊。孩子，这个孩子也许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机会了。失去了他，我甚至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我也许永远都不会有孩子了。甚至还会失去祖航。
“是你的。你自己没感觉吗？真不知道孕妇都怎么了，都跟少了根筋似的。”
我没有注意他说我的那些话，我只听到了前面的话，这是我的。这个是我的魂。那么孩子就没事。孩子还是平安的。
“祖航！”我激动得喊着，顾不上我的手指上还绑着的红线，就急急站起来，朝着房间里跑去。就这个动作，还带翻了桌上的小香炉。
零子在我身后喊着：“哎哎！红线！”
在我匆匆扯下手指上的红线的时候，祖航也打开了房门，说道：“别跑，小心孩子。”
可是我已经扑到了他的怀中。“太好了，太好了，是我的魂，孩子没事，孩子没事。我们的宝宝还好好的，健健康康的。祖航，我们的孩子还好好的。”我从一开始的笑着，叫着，说道后面反而哭了起来。
祖航推开了我，擦着我的眼泪：“我听到了，别哭了，现在一切都好了，你也好了，孩子也好了。”
岑恒和零子整理着那边的东西，也不管我们这边正是感人着的时候，零子就说道：“王可人，现在岑恒不是都住你们家给你做饭了吗？你就不能有点孕妇样啊？现在才几个月啊，就一会这事，一会那事的，你这个孩子还指不定多久才能生下来呢。”
岑恒在那小声抗议着：“我又不是专门来做饭的。我们家……等我摆平我那丈母娘，我就搬回去住我的四楼楼房了。”
祖航说道：“可人从明天开始就不上班了。”
“嗯，那最好了。在家里好好养胎吧。哟，别说，刚才我都没有注意，现在看你这个肚子也太大了吧。”零子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肚子上。因为穿着制服的缘故，那裙子的部分已经明显的隆起来了。别说是外人看着了，就连我都感觉，比今天早上又大了一些。
祖航点点头：“联系下陈医生，明天再去医院看看。也许我们能预算出孩子出生的日子了。”
这个孩子是与众不同的。我这个当妈妈的能感觉到。
洗过澡，因为医生吩咐要多休息的，我就躺在了床上。用手机跟覃茜聊了几句之后，就抚上了肚子。突然觉得，孩子还在，孩子没事，那就是我的天了。
看着手上打针的印子，我苦苦笑着。这个孩子命大，以后一定会平安的。
祖航从浴室中走了出来，曲天已经被他处理好了。他坐在床边上，我微微一笑道：“我不哭了，孩子好好的，一切就好好的。”
祖航点点头，手也抚上了我的肚子。因为换了睡衣，我的肚子显得更大了。
就在他的手，抚上我肚子上的时候，我感觉到了肚子里的异常，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肚子里轻轻戳了一下。
我惊喜地叫道：“他在动！他真的在动！他……他……他还不到两个月啊。”
“嗯。”祖航轻声应着，缓缓低下头，贴着我的肚子，闭上了眼睛。
我的心里酸酸的。我知道祖航也很在乎这个孩子，他也很爱这个孩子，可是在那样的时候，他选择了我的平安。
“祖航，为什么要选择我，而不是孩子。”
“有些时候，是必须冷静的。”
“可是……祖航，我……”
“别说话，孩子还在动吗？”他的脸就贴在我的肚子上，他的手，也贴在我的肚子上。细细感觉着这个孩子的存在。
也许是孩子对他比较敏感吧，这时又动了一下。不知道是小拳头，还是小脚丫，在一边滑到了另一边。
祖航笑了：“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可人，谢谢你。”
“为什么谢我？”
“谢谢你成为我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