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玲轻蔑的朝我看了一眼,然后接过丹南手中的试卷,往她旁边一个女生的手里一塞,弯着眼睛,笑着说“谢啦,对了,今天回家后帮我把衣服一洗,都要用手洗哦,我的衣服可都很贵呢。”
青玲拖长了声音,让人浑身难受。
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我在古代,也许是一个大侠,因为我的热情值,总是很容易地被激到最高点,有时候是好事,可今天,却是大大的坏事。
我扶着丹南的肩膀让她往栏杆那里靠了靠,再将肩上背着的大包包往她怀里一扔,大跨步走到青玲面前。
“怎么了?”她依旧是傲慢的嘴脸。
我对着她微微一笑,一手就抓住了她散落的长发,还好不像电视广告里演的那样滑溜顺手,不然她的叫声就不会那么惨烈了。
“啊你疯了吗?苏晓亦你快给我放手!”青玲双手狂乱挥舞了起来,嘴脸变得扭曲难看。
我并不为所动,仍是狠狠地揪着头发,这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我也忘记了这可是在教学楼里,很快走廊已经挤满了人。
“以后你要是再敢欺负丹南,你就给我等着!”我全然不顾周遭仍旧恶语相向。
丹南则害怕地抱着我另一只手臂,想要将我拉开,哀哀地道“晓亦,算了吧,你快放手啊!一会老师就要来了。”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环顾了下四周很多张看热闹的脸,为了我的公众形象还是决定放开手。
青玲喘着气,站直了身子,两只手不停地梳理着她的长发,睫毛膏黏在一起皱成了一张被雨淋过的蜘蛛网。
这时走廊尽头班主任的脸也越来越清晰,我正在庆幸我松手松的即时,突然青玲就像发狂了一样地冲了过来。
我忍住笑往后退,就一步,就差一步她就可以把她那尖利的爪子放在我的脸上了,可无奈,她全然没有看到散落一地的试卷,一脚踏上去,滑到了。
人群爆出哄笑。
这时班主任拨开了挡在前面的同学,探出他又光滑亮的头,问道“怎么回事?”
我轻轻地掸了掸裙摆,拢了拢耳后的发,指着青玲说道“她摔跤了!”
班主任似信非信地看了看我,然后对地上郁闷至极的青玲说道“同学你还好吧?”
青玲抬起了头,刘海也变得凌乱,咬了咬嘴唇,再看看我,对着班主任点了点头。
班主任耸了耸鼻梁上的金丝镜框,两只手一起挥起来,高声道“好了好了,别看热闹了,上课了,都上课去!”
和青玲一同来的女生忙上前去把她扶起来,我则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拉着丹南趾高气扬地走了。
那时候的我,总是带着坚硬的外壳去伤害别人,却忘记了每次的攻击都会留有隐患,待到积怨越来越多的时候,我就一定会被彻底摧毁。于青玲,于我,都是一样的。
事后,丹南才告诉我,她和青玲是重组家庭的姐妹,丹南跟着爸爸,青玲跟着妈妈。
青玲的妈妈美艳尖酸,丹南的爸爸却憨厚耿直,这样子凑到一起,丹南尽是吃苦挨骂。
所以丹南才会如此惧怕青玲。
除此之外,一夜间整个盛源国际中学风云变色,我的名字跃居各类排行榜第一名。
“一战成名”的故事,就发生在我身上。
青玲本来就是风云人物,以前她出名是因为她的温柔和她的美她,现在出名是因为她的形象被彻底颠覆了。
“她披头散发像疯子!”
“她张牙舞爪像怪物!”
“她的脸都成酱黄瓜了!”
“还有,还有……”一群女生围着我叽叽喳喳地说着。
我只是配合着笑笑,突然朋友变得多了起来,还是有点不适应的。
“晓亦,她们说今年校花票选,你一定会高票的当选的!”一个叫做李彤彤的女生满脸谄媚的笑着靠了过来。
我只顾着玩着手机,随便地支吾了一声“还有这么无聊的事?”
李彤彤马上正了颜色,坐直了身板,一脸神往的说道“谁说这无聊了,每年票选校花可是我们盛源中学生生不息的传统,也是一年一度的大事啊!历史悠久,历代选出的校花也都是非常优秀的!”
我被她逗得哈哈一笑,捂着嘴趴在桌子上,笑的颤抖,说“还,还历史悠久呢,你们,没毛病吧?哈哈哈哈……”
李彤彤嫌我侮辱了她心中神圣的传统,于是一生气一撅嘴,扭着小屁股就走掉了。
过了几天,丹南跑到我家门口,颤颤巍巍地说着“晓亦你救救我,我被他们赶出来了!”丹南可怜巴巴地望着我,慢慢地撩起袖子,赫然的青印映进我的眼中。
“她还敢打你?”我就是个容易生气的人。
丹南摇了摇头,说道“是爸爸打的,青玲把爸爸的手机藏了起来,却诬陷我,说是我偷偷拿出去卖了……”
丹南说着话,慢慢的低下头去,我看见一滴泪落在水泥地面上,映出了痕迹。
看着丹南的模样,我的心在复杂地翻涌着。
我能做的,也不多,只是安慰地抱了抱她,再拉着她的手,慢慢地走向霓虹灯满布的宽阔街道,在每个有亮光的橱窗前,摆出奇怪的姿势,让她笑。
我的善良,也许这一辈子,就只有丹南最懂。
在很多年后,我也很怀念那个在橱窗前做着各种鬼脸的我,那个我,和青春,都一起随着被撕落日历,丢掉了。我选了个风和日丽的周末,买了很多的礼品,去了丹南家。
他家住在一个城中村改建的小区里,看上去不错的样子。
当丹南口中那个恶毒的阿姨把门打开的时候,我着实被他家欧式装潢给惊呆了,家里明明不穷,为什么丹南那么可怜巴巴?我歪着头怎没想也想不明白。
“同学,你找谁啊?”
那个恶毒的阿姨笑靥如花,约摸四十多岁,风韵犹存,身材也不错。
我礼貌地笑了笑,将手中的东西递到她的面前,说道“阿姨您好,我是青玲的朋友,今天专门来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