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什么？”秦墨目不斜视地开车，余光扫到莫小语看起来有些疲倦的脸色，微微皱眉，“很累么？”
莫小语特别想对他翻白眼，她在飞机上坐了十几个小时，就算她做的是头等舱她还是觉得坐飞机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她坐在飞机上的时候就在想幸好她五年间没有回国，不然这么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多来几次她大概会对飞机有恐惧症了。
她这个人从小娇生惯养，住不惯酒店，所以她才千里迢迢跑来秦氏找她，五年前她是从C市离开，当时走得匆忙，公寓的钥匙快递给了秦墨，以他龟毛的个性一定会找人定期替她的公寓打扫。
其实，她可以猜测得出，以秦墨对她的了解，应该会以为她在英国呆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他绝对不会想到向来得过且过的她会对自己这么决绝，不留丝毫退路。
“先带你回公寓吧。”见她的表情懒懒的，秦墨也没有多说，方向盘一打，往海德公寓的方向开去。
说起海德公寓，也不是什么都能住进去的，在C市简直就是天价，光是租金都贵得下人，但是同时这又是一个闹中取静的地方，距离市区不远，周边的交通十分方便，可算得上是C市出了名的富人区。
莫小语平时住校，但是有时候周末什么的大家都回家了她也不会一个人住在学校里，她这个人的骨子里有一种非常小资的情调，在任何地方都喜欢有一个完全属于她自己的地盘。
不过她当时看中的并不是海德公寓的公寓，而是附近的一套普通的单身公寓，最后因为家里的大人不放心，硬是要求她住在保全措施最完善的地方，虽然他们远在A市，她也拗不过大人，只好随了他们的意思住进了海德公寓。
“谢谢你帮我照看公寓。”莫小语别过头看着他，突然发现他真的是个很好看的男人，即使只是个侧面依然英俊得一塌糊涂，她心里一阵叹息，当初怎么就没看上他了呢？
说到这个，从前夏悠悠也一直对这件事非常怀疑，尤其是当她看到了那个让她义无反顾来C市念大学的家伙，和眼前这个帅得没天理的男人比较之后，天天在她耳边叨念着她没眼光。
其实她是知道的，就算她情人眼里出西施，就算她当初深陷感情不可自拔，她还是很清楚秦墨的出色，这个完美到人神共愤的家伙，只要他一出现，百米开外的男人都会瞬间变成路边的野花，让人提不起兴致。
不过她也记得她当时的回答，那也是她思索了很久得出的答案，因为他们太熟悉了，熟悉得就像一个人，自己怎么可能跟自己谈恋爱呢？
如果问，世界上最了解莫小语的人是谁，除了秦墨，她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只是她却并不了解他，即使她知道他从小到大所有的丑事，即使她知道他所有的习惯口味，她依然觉得自己走不进他的心，他就好像在自己的心门外围上了一道高墙，谁都走不进去。
很多年后再回想起来，莫小语才觉得，其实不是他不让她进去，而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进去，他的大门从来都没有对她关上过，但是她的眼里，从来都没有他。
“我们之间需要用谢谢么？”依然是温和的口吻，从容的表情，秦墨很少有情绪起伏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他善于隐藏，还是因为太过自制，她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笑起来眼睛亮亮的男孩，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秦叔他们都好么？”莫小语闲着无聊，打开副座前面的小格子，没想到看到一个熟悉的东西，她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这是一只十字绣的手机链，记不清是哪一年绣的了，只能勉强记得应该是秦墨生日的时候被他要去的，没想到他居然到现在还留着。
“公司交给我以后，他就计划着跟我妈去旅行，最近应该在希腊，下一站可能去意大利。”有条不紊的口吻，连神情都没有变化，看不出他对于接手公司到底有没有别的想法，原本个性就沉闷，如今成了年轻的总裁更是面无表情地听着无数比他大许多的叔伯们的报告。
莫小语惬意地靠着，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道是因为真的很疲倦的关系，还会因为到了熟悉的地方，亦或者只是因为身边坐着秦墨，这个在任何时候都能让她觉得安全的男人。
减慢车速，将座椅微微调下，把后座上薄薄的毛毯盖在她的身上，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他默默叹气，他还以为离开了五年回来，她该有些什么不一样，没想到还是和当年一样，这么随便地就在车上睡着了，该说她太信任他还是该说她太没有警觉性。
将车子停在公寓门口，他竟舍不得将她叫醒，直到这一刻，他才恍然意识到，他们真的已经分开五年了，这样的睡颜他也已经五年没见到了，她终于回来了，安静地在他身侧熟睡，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是个这么容易满足的人，只是看着她，就会觉得心满意足。
轻轻的开门下车，绕到另一侧车门，将她抱了出来，动作轻柔地仿佛怀里是稀有的珍宝，她似乎真的困极了，他抱着她她都一点没有转醒的迹象，只是咕哝一声在他怀里寻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沉睡。
唇角微微扬起，满眼盛着温柔，她真的回来了，不是梦，是真实的，就在他的怀里。
她离开的时候，他还没回国，收到了她快递来的钥匙，打电话回家才知道这丫头居然一声不响地联系了英国的大学，作为交换生出国留学，家里人对她的决定自然是支持的，只有他沉默了许久，他知道她为了去C市念大学跟莫叔他们如何抗争，如今才读了两年，居然主动要求出国，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但是，他却联络不到她，这个小丫头还真是个任性的家伙，闷声不响地发了邮件让他放心，然后就真的人间蒸发了，他尝试寻找她，但是莫叔却说，她必须为自己的选择和决定负责，让他不要找她，等她想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的。
莫小语的娇气他是知道的，他以为她很快会回来，却没想到她在英国一呆就是五年，甚至连电话都没有，他最终还是忍不住派人找到了她，甚至偷偷去英国远远地见过她几次，不过她都不知道，看到她似乎过得很好，至少比国内的时候快乐，他才放心地回来。
“墨。”一声细细绵绵的叫唤拉回了他的思绪，不知不觉间她居然已经睡了两个小时了，她抱着枕头，赤脚站在卧室门口，迷茫地望着坐在客厅里翻看文件的秦墨，大脑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回国了。
放下手里的东西，秦墨几步走到她身旁，将她抱了起来，放回床上，一边沉吟道，“不知道穿鞋的么？C市的天气不如英国，现在这个时候最容易感冒，怎么才睡了一会儿就起来了？换了睡衣再去睡一会儿。”
眨了眨眼睛，莫小语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换过衣服，秦墨只是帮她脱了外套，然后就把她塞到毯子里，她只是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脸颊微微有些泛红，看起来有点委屈，“我在英国都是这样的，墨，你怎么没回去？”
“等你睡醒了带你去吃东西，我下午没事。”秦墨走到一旁的衣橱里，拿了一套睡衣给她，“幸好你身材没怎么变，不然就要临时去买睡衣了。”
莫小语并没有想过，自己离开了五年，为什么这里会有睡衣，而且很明显是新款，虽然摸起来很柔软应该是已经过过水的，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却随时准备着这些，是因为他时时刻刻都等待着她回来么？
她睡眼朦胧地换了睡衣，重新窝进毯子里，只觉得浓浓的困意袭来，没多久就重新陷入了沉睡。等她房间里没了声音，秦墨才重新走进来，将温度调高，看了她一会儿才走回客厅，抚了抚额头，想到还有许多没处理完的事，不禁有些头疼。
下午怎么可能没事呢？他原本下午还有几个重要的会议，几项工程也要亲自视察，还有一堆永远都看不完的文件。
不过这些加起来，都抵不过一个小小的莫小语，虽然他冷漠依旧，但是心里却暖洋洋的，因为他从小到大守护着的丫头，终于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