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有客人,不得了的大人物,所以,小二引领他从他们的专用通道上登上三楼阳台。二楼所有人都挤到窗口,头探出来,期待、渴望的看着楼上。
对于看戏的而言,哪怕是事关生死,也不过是一场戏而已。他们才不会在乎谁输谁赢,谁死谁亡。他们在乎的,有趣。
流星缩在角落里,垂着眸,掩住眼里的冷光。
这些人,她都记下了。
尤其是这个自以为聪明的笨蛋,柳欣欣的前未婚夫!!!
站在三楼阳台上,柳萧萧垂首望着下方。估量一下,大概有接近十米的高度。如果就这么摔下去,摔倒青石铺成的街道上,绝对会摔死,而且死得十分的凄惨。
不过,这比起以前的训练,还真是小事一桩。
她先活动了一下肢体,虽说这身体不如以前的灵活有力,但好在很有韧性,很柔软。
大约一刻钟后,所有人都等不耐烦,肇事男子也开始嚣张的大口大叫,街道下方也开始聚集许多好奇围观的行人居民。
嗯,所有演员都到齐了,那么在柳府“二小姐”的感谢宴之前,先来一首前奏曲吧。希望,这首前奏曲,可以让一些笨蛋变得聪明一些。不然……
唔,这个“柳萧萧”的手,还很干净,如果不是必要的话,她希望不要用这双手染上谁的血。但,她不是理想主义者,更不是愿望执着着。
她,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现实主义者和残酷学的信奉者。
轻轻一跃,她如老鹰捕猎一般,从天空俯冲而下。速度之快,划破空气。风在她周身形成犀利的剑,仿佛是要斩杀所有阻挡它的事物存在。
就在快将临在二楼时,她突然凌空翻转,双手攀二楼外墙用来挂灯笼的、向外凸出的、半臂长的铁质长方形挂钩上。
她就这么吊着,身体如风中杨柳,玄色衣摆随风起舞,与长发配合,划出优美的弧线。
不论是楼上还是楼下的人,都发出惊呼声。
柳萧萧笑了笑,突然晃动身体,挂钩开始发出不堪负荷的抗议声。等身体如同秋千一般,摇荡到了极致时,她松开手,借助身体惯性,开始往上飞跃。
就将落在二楼窗户的下方时,她双脚抵在窗棂上,双手勾住围栏缝隙处,而后迅速的缠绕了什么,身体再如老鹰般下冲。就在所有人以为她会没有借助物,着陆失败时,她却就这么僵僵的选在半空。
二楼窗户围观的人,眼中划破一片黑色。
那是她的腰带!
原来她刚才停在窗户的片刻时间,就将腰带缠绕在窗格上,届时的腰带将她呆在半空。
她垂头一看,离地还有二米左右的距离。
她突然仰头,勾起唇角,对着上方的人,灿烂而残酷一笑。
这个笑容,象征着她,赢了。
她松开手,身体就这么下垂,就在只有一米距离时,她突然蜷缩起身体,抱着双膝,没有任何起跳借力,就这么凌空几个翻转,安稳的降落在地上。
半蹲在地上一会儿,等待双腿的那种撞击而产生的似痛非痛、似麻非麻的感觉退去后,她站立起身。
因为没有腰带的束缚,玄衣穿在她身上,显得十分宽大,也让她看起来更弱不禁风。因为一系列动作而略显凌乱的发丝,悠闲而自在的随风飞舞着。
一连窜动作,只花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动作虽然有停顿,但却是一气呵成。给人一种她不是在跳楼,而是在空中起舞的感觉。潇洒、优雅、美丽、不羁、狂傲……里面含着许多人多憧憬的东西,让人屏息,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玄衣“男子”。脑海里,回放的都是刚才那一幕幕刺激却美丽,让人无法忘记的画面。
四周,一片肃穆。仿佛最为庄严的法庭,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等待法官的最后宣判。
柳萧萧弹了弹不存在的灰尘,从容而优雅的走入风满楼,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坦然的走上了二楼,到了她刚才的位置。
她看着脸色发白的男子,道:“我,赢了。”言下之意是,该你了。
男子忍不住退后几步,可是身后都是围观人群组成的人墙。他无路可退。
“怎么,害怕了?后悔了?”柳萧萧挑眉,眼里一片让人战栗的寒意。
“你、你、你……”
“我怎么了?我可没有受伤,如之前所言,安然无恙。”柳萧萧十分好心的说。好戏要开场了,她饿有了耐心。
“你耍赖!之前已经说好了,不许用轻功。可是你食言了。”
柳萧萧正欲接过流星递来的茶杯的手顿了下,她不可思议的看着男子,“呵,呵呵……呵呵呵……轻功?你,活着做什么?”
“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一言一行,都必须付诸实践。不然,所说的话,不过都是个屁而已。”柳萧萧冷冷的看着他,环视周围的人,“你们之中,可否有人能够出来与这个蠢蛋懦夫解释一下?还是说……你们和他一样,都是只长肉不长脑子、只长骨头不长骨气的蠢货?”
一些人退开了,眼里写着“不关我的事”,一些人走开了,眼里写着愧疚、害怕和无可奈何。一些人则是幸灾乐祸。
柳萧萧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件事。
对,身份,就是身份。
她忘记问这个蠢货是什么来头了。
这二楼可都是达官贵人,被她一起骂了的人,哪一个不是有着一定影响力的?刚才这个蠢货在这里撒野却没人出来阻止,显然证明身份不一般。不然,这些自视身份的人,岂能容忍比自己“下贱”的人,在面前撒野呢?
就在沉默蔓延,男子脸色因为没了面临死亡的压力后,渐渐好转时,一个声音响起。
“这位公子的功夫很奇特,虽然不知道来源门派,但很明显,她并没使用内功。而且,这位公子虽然有借助外力,但并不违背约定。”
柳萧萧看了过去,是刚才的小二。
她笑了,这人绝对不是笨蛋,敢在这个时候说话,绝对是有所依仗。呵……这风满楼果然有趣。
男子怒了,又是这个贱人,不过是个下贱的奴仆,竟然敢三番两次的顶撞他,现在还说出维护这个不知死活的“小白脸”。
柳萧萧冷笑,“看来,还是有人长了眼睛的。”稍顿,“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吗?”
“你、你、你们……哈哈哈,没想到堂堂风满楼竟然和人狼狈为奸,刻意的来陷害我!哼,我一定禀告父亲大人,抄了你们风满楼,再将你们、你……”他指着柳萧萧,“将你们判入奴籍,发配北疆做苦力!一辈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发配?贬为奴隶?”柳萧萧看着流星,“他想将我发配?”
流星没有如平时那般玩笑,静静的看着柳萧萧,用平静得看不出情绪的表情道:“稍后那位大人要来接您,您最好先想好如何向他解释您刚才的行为。”
柳萧萧眯眼,那位大人?是柳青崖,还是轩辕清宇?
流星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通知他们?用什么方法?通知的是谁?然后……流星此人,似乎很神秘。
知道得很多不是下人应该知道的事情,在本应该畏惧的人面前,却没有丝毫惧意,依然嘻嘻哈哈,玩笑打闹。
流星全然不知,她的主子对她有了兴趣,依然平静的看着她。
被无视的男子开始抓狂,他脸上的颜色变来变去,十分的有趣。
就在他准备用武力离开,不遵从约定时,一个冷淡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王公子,本王的人,也是你能说发配就发配的?”
声音很熟悉,在场的都是有见识的,自然很快就明白,这声音的主人是谁。而后,众人纷纷跪下,惶恐而恭敬道:“参见御郡王千岁。”
轩辕清宇一脸寒霜,周身空气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
他走到柳萧萧面前,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道:“等会儿你应该给我解释一下,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原因。”
柳萧萧直视他,有些不悦道:“我从未拿自己性命开玩笑,也没有任何责任和义务与你解释。”稍顿,“就算是我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那也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周围人都忍不住倒呵一口气,心想:这人是谁?不要命了吗?竟然敢对御郡王这么说话?
虽然,轩辕清宇很低调,给人的感觉像个脱尘之人,但并不代表,他是无害的。
轩辕清宇目光一闪,沉默半响,须臾后,妥协一般道:“你想怎么做?”
“让你口中的王公子遵从约定,这件事情就了了。”柳萧萧道。
“什么约定?”
“从这里跳下去,不用轻功。”柳萧萧淡淡的话音,却如死神的歌谣,催促着人们赶快离开尘世,去往地狱。
轩辕清宇定定的看着她,然后轻启那张形状优美、让许多女人都想要亲吻的唇,缓缓道:“暗天,扔下去。”
没有人回应,但王公子的惨叫却让那些跪着的人瑟瑟发抖。楼下还未完全散去的围观人群,突然尖叫起来。
王公子的哀嚎惨叫,从下方传来。却丝毫不能打扰此刻的让人窒息的沉默。
现在,能够在沉默中从容的,也只有引发这片沉默的轩辕清宇和轩辕清宇之所以这么做的始因柳萧萧。
“回去。”轩辕清宇说完,就负手,拂袖而去。刚下楼时,轩辕清宇对一旁静默伫立的小二道:“请代本王与风楼主致歉,改日本王会登门负荆请罪。”
小二依然不卑不亢道:“是,我会转告风楼主。”
柳萧萧沉默的想了片刻,沉着脸,对流星道:“走。”
太让人不爽了,可是柳萧萧知道,自己不宜在这里和轩辕清宇发生冲突。不然,吃亏的只有自己。
现在她唯一能够依仗的,只有“柳家小姐”这个身份,而她自身的能力,在没有势力、组织基础上,也不过是匹夫之勇,再怎么强大,也不能匹敌千军。
更何况,她打不过轩辕清宇。至少,是现在。
这一点,不需要证明,只是看,就能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