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鸡轻描淡写回道:“哦。一个朋友,看不惯他嚣张样,一会儿白牛村大桥露脸,一会儿又勾搭上********,叫我教训教训他!”
完全就是局外人口气,那样子比谁都轻松。殊不知他随随便便就让许浩与鲜于峰之间仇恨不共戴天。
要知道为了攀上鲜于峰,他低声下气给赵百万说了多少好话,明示暗示认错多少回他不应该打张纯洁的主意,千辛万苦才换来鲜于峰出手一回,结果所有心血就被这小子轻松化为泡影。
许浩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心里直把小鸡骂了几万遍,嘴上却还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地道:“哦,不知你那朋友是谁?”说这话时,他脑子里迅速闪出个人来,那人昨晚上还在床上哭着喊着要他报仇。这小娼妇就是个公交车,只要对她有用的,想怎么上都可以,未可知她不会饥不择食的搭上小鸡。“不会是吴小清吧?”
小鸡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强笑道:“吴大师的美貌和她的风水本事一样盛名在外。我这种小杂碎哪里高攀得起。”
许浩将他表情一一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道:“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们年轻人,为朋友讲义气是好事,但总要问清缘由好些,免得平白无故被人当枪使。”
正说着,病房外间忽然骚乱,身经百战的干将们颤声大叫:“啊!纸人!纸人!在走!”
“砰!”似是有刀砍在地板上。
“啊”护士尖叫,“出血了!”
“怎么纸人会出血!”
一个、两个、三个……七八个小纸人拿着纸刀歪歪斜斜一步一步走入人群,不惧不闪,恰如索命的鬼魂。
纸人高一拃,摇摇晃晃擦着人脚踝走向许浩病房。
小鸡听得外面动静,一个箭步冲出来,不巧刚好踩到一个小纸人。白森森的纸人立马浑身变红流血倒地。
众人面色惨白,作声不得。
后面的小纸人们视若无睹,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前行,小鸡大叫一声,发疯似的来一个踩一个,七八个纸人很快全被踩踏在地,血淋淋躺在他脚下。
他以为就这么完了,神色惨然地问众人:“怎么回事?”
大家心有余悸,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无人说出个所以然来。
许浩无法起床,绕是只看到门边血糊糊的一片,也被骇得背心直冒冷汗。他做过太多亏心事,随时都担心鬼来敲门,所以才会那么依赖吴小清这种人。不料今日受伤,火气稍弱,它们当真来了!
来了,又来了!
密密麻麻地持刀小纸人端着刀,从走廊悄无声息的涌过来,他的小弟们手忙脚乱或打或抓,那纸人不闪不避,竟似慷慨赴死好为同伴争取进攻时间一般。
不只走廊,窗户外竟然也有!这可是在十七楼,它怎么上来的!
两个纸人正费力的想用“刀”撬开窗缝爬进来。
许浩浑身发凉,不住往床角缩,无奈屁股有伤,稍一挪动便疼痛难忍。
窗边的纸人一晃一晃,渐渐卡进半截身子进来,他拿起输液瓶砸过去,瓶子应声而列,碎玻璃渣和药水洒满一地,小纸人受湿,头重脚轻,一头栽倒下来。
玻璃渣和药水迅速被其鲜血染红。
“你……你……”许浩面无人色,指着小纸人哆哆嗦嗦地问,“你,你到底,想想干什么?”
药水里的小纸人紧紧贴在地板上,不应他。
他伸手去抓输液架子,岂料输液架子上也爬了个小纸人上来,他一抓,一股阴冷透过手心直奔心脏而来!
“啊!”他大叫,急忙撒手,但晚了,手上依然沾满鲜血,那小纸人飘飘摇摇掉落向地面,脸上竟然带着“大仇得报”的微笑!
城东区扛把子浩哥张惶失色,下意识大喊:“百万救我!”
门口传来阴恻恻的回应:“这时候就想到赵百万了?”
“不不,小鸡,小鸡!”
小鸡此刻呆若木鸡,与其他人一起眼睁睁的看着那人驱赶着成百上千的小纸人走进病房。
病房立刻成了白森森的海洋。
有刚打碎的小碎玻璃渣扎到纸人,纸人便如活人受伤一样,马上流血。
阴恻恻的声音便如索命阎王:“许浩,我今日要你偿命!”
许浩阵脚全乱,顾不得痛,直往被窝里钻,大叫:“不关我事,不要杀我!”屁股伤口崩裂,鲜血慢慢浸透白色的被子,晕染到外面来。
那人冷笑两声,从裤兜里掏出匕首便要刺下去,偏偏就在这时,手机响了:“闭上双眼你最挂念谁,眼睛睁开身边竟是谁……”
是赵百万打来的,那驱赶纸人的正是说“去去就回”的鲜于峰。他接了,赵百万吃力地道:“兄弟,别伤他,当我还他人情。他……他当年对我……也有恩……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
他举在半空的手收了回来,照准被子有血的那块狠狠踹了两脚,咬牙切齿地道:“老子这次暂且饶你狗命!”
扛把子浩哥躲在被窝里,痛得满头大汗,硬是哼都不敢哼一声。
言罢,不等众人回过神来,他已带着所有(包括被‘踩死’的)小纸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开。
足足有二十分钟时间,众人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冲进来问:“浩哥你没事吧”,“浩哥我带兄弟们去给你报仇!”
许浩浑身被汗水湿透,屁股上,被窝里鲜血淋漓。
死里逃生,脑子分外清明。他忍住痛叹道:“罢了,别人刚才已然手下留情,否则我这会儿岂有命在。我看我是着人道了。有人故意挑拨我和鲜于峰的仇恨,以坐收渔翁之利。”
众小弟中有脑子机灵的人,马上道:“小鸡前日带人打过鲜于峰。小鸡你出来给大哥解释解释!”
立刻有人应和:“就是,小鸡出来给老大说清楚!”
“小鸡,小鸡!”
无人应答,小鸡已趁乱跑了。
许浩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地道:“传我话出去,凡我许浩的人,一见小鸡,即刻将来抓来见我。”
“还有呢?要不要把赵百万他们顺便……”
“只抓小鸡,任何人不得找赵百万和鲜于峰报仇,等我把事情彻底查清楚再说。”前几日吴小清的话忽然从脑子里冒出来,“浩哥,鲜于峰指使他女人打我耳光泼我咖啡,你可得要帮我报仇啊!”
许浩,最多疑。
鲜于峰回到医院,郝白和方芳见他回来,心里一块石头才落了地,忙问他有无受伤。
躺在床上的病号既是崇拜又是感激地看着他。
兄弟间什么都不用多说,不用说谁为了谁报仇,只需要一个信任和关心的眼神便足以。
方芳从椅子上跳起来,在他身上这里摸摸,那里拍拍,明明是关心,嘴里却道:“你别假装没受伤骗我们!”
唐林鄙夷地道:“你们也太小看我老大了,他既然敢故深入虎穴,必定能全身而退。”
方芳柳眉倒竖,气鼓鼓地瞪着他:“你还好意思说,他去帮你们报仇,你居然一点都不关心他的死活!你个没良心的冷血动物!”
这位姑奶奶谁都惹不起,他赶忙告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完全相信老大的能力。”
“哼!”
“你看他不是安然无恙回来了吗?你不知道我心里简直崇拜死老大了。竟然闯过重重守卫,闯到许浩病房里,轻轻抬个小指头都能杀了他。”他满心崇拜,始终不忘说重点,“老大,这本事以后你得教我。”
赵百万对鲜于峰一竖大拇指:“兄弟,厉害。”听起来还颇有中气,与刚上打电话叫他不要杀许浩气若游丝的调调全然不同。
鲜于峰疑惑:“刚才你不是很严重的样子吗?”
赵百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郝白忙道:“是我叫他打的。你以为杀人不犯法不用偿命?万一你冲动之下杀了人,我们怎么办。”
“嘿嘿。”唐林别有深意地冲鲜于峰眨眨眼。
“这……”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下次会注意。”
郝白气道:“竟然还有下次?”说着眼圈便红了。
张赵二人见状赶忙安慰她说肯定不会有下次。
鲜于峰什么也没说,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纸人递到她面前。
郝白认得这是他们无聊时候折来玩的,狐疑道:“什么意思?”
他得意道:“就靠这个,今天把许浩那伙人吓得屁滚尿流。”
“怎么?”
鲜于峰便把自己如何驱赶纸人进走廊,又如何到许浩楼上房间放纸人进他窗户都说了,说到小鸡及其他爪牙被吓得不成人样时,方芳高兴得手舞足蹈直称大快人心。
唐林更是连连要求他公开驱纸人的秘诀,以便回头再去收拾许浩。
鲜于峰高深莫测道:“本门秘诀,概不轻易外传。否则师傅要责怪我。”
他还待纠缠,郝白便道:“你好好表现,以后你鲜于峰师傅自然要教你,急不来的。”
许浩也对那些纸人感兴趣,他差人去问吴小清可知怎么回事,但后者被焦猛请去当座上宾了,没空理他。
很快唐林打探到消息:那天许浩并没叫人打鲜于峰,并已对小鸡发出江湖追捕令。
鲜于峰冷静下来后,听到此消息,颇为疑惑,问还在病床上躺着的赵百万:“江湖追捕令不会有假吧?会不会是他被我吓怕了,故意做戏给我们看?”
赵百万摇头:“不会。一发追捕令就相当于告之众人,这人不再是我手下。你们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不用给我面子。”
张纯洁见惯江湖事,叫鲜于峰再想想,是否有什么地方得罪许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