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龙久吉怒不可竭，马上指责他：“我是总领事，你有什么资格责问我？”
“我是此地官员，难道不该过问你们非法进入的外国武装？斋藤不是撤离了吗？他的军队为什么还留在这里？你们武装威胁百姓，谁给你们的权利？！都给我把枪放下！”
吴禄贞都是用日语说出的，震慑了举枪的的日本军人，十之八九的的枪口朝下了。
自己的士兵居然听别人指挥，永龙久吉更为恼火，但他要先抓对方的把柄：“既然你身为中国官吏，为什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招伎买舞？”
见他手往自己身边指，吴禄贞才发现余秀已经走下鼓来，提着宝剑站到自己左侧了，佩服她的胆量，笑永龙久吉有眼无珠，竟把她当日本的歌舞伎。还没来得及说话，被周维桢抢了先：“你睁大眼睛看看，这不是你们日本男扮女妆的歌舞伎，她是演员，在表演东方艺术之花的中国传统京剧。”
“在边陲叫着戏子来娱乐活动，这也是你们中国地方官员的正常行为？”永龙久吉问。
“她不是戏子，她是奉天名旦余秀小姐。与民同乐，古而有之啊。”
余秀听不懂他们的日语，只是接着周维桢的话音，大大方方地说：“你大概就是总领事永龙久吉吧？难怪，我演出中国国粹你看不懂，你不是中国通啊。”
永龙久吉十分惊讶，他知道在中国封建社会里，妇女都受到三纲五常的沉重压迫，这个女人的形象怎么如此英姿飒爽？刚才的表演与她的装束，是多么英勇豪迈、爽朗可爱呀。古代的女英雄、女将军、女侠客之类的人物，在日本似乎是没有的，这女子不凡！但是他尽管欣赏，说出一句日本话来却有几分刻薄：“哪来的女人？这是你说话的地方吗？”
吴禄贞正色道：“介绍一下，这是在下的妻子，你不能如此不礼貌！”
啊？是他的妻子？这小子艳福不浅啊！永龙久吉由嫉到恨，突发恶计，马鞭一挥：“你
们手里拿的是烧火棍？都举起来--”
他的话音没落，吴禄贞冲过去，一把拉住他的马缰：“你要开枪？对我来吧！否则，你们保护韩民的口号不是挂羊头卖狗肉？”
“谁叫他们伤害了我日本帝国的军官？”
“你说的是这个癞蛤蚂？”吴禄贞反腿一脚踢过去，军曹捂着屁股哇哇叫。
“伤害我军官已属恶劣事件，更可恶的是割他的屁股，难道不是存心侮辱我日本帝国的尊严？今天我要为他报仇！不抓出凶手决不罢休！”
“那你就抓吧，凶手已经站在你面前了。”吴禄贞有点后悔，为一个恶作剧要危及老百姓的生命，自己应承担后果。
“不可能是你！”永龙久吉冷笑着，“堂堂督办，边疆首领，难道会如孩子一般割人屁股吗？”
禄贞还真被他问住了，后悔莫及：我怎么如此幼稚呢？但还是振振有词地说：“谁让你们军曹那么下流？”
朴吉抢上前来：“是我刺的，不是督办。”
“给我抓起来！”永龙久吉下了命令，几个日军冲上前来。
吴禄贞双手分开他们如排巨浪：“且慢，问你的军曹，我伤了他的屁股，为什么没戳伤他的裤子？”
这下把永龙久吉问住了，但他仍不下马，一则便于居高临下地指挥，另外他与吴禄贞站在一起时，越来越感到底气不足，于是命令军曹下担架，让他走过来，问他：“你自己脱的裤子吗？”
“……是。”四野不能否认。
“真是下流！”永龙久吉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挥起马鞭抽下去。
一道血痕斜着从左额拉到右嘴角，面颊上一道开花的血杠，可是军曹不敢抬手擦拭一下，依然站得笔直。
朴吉看到上司惩罚下级的一幕，但不信日本人会给韩民做主，一定要为吴大人说话，于是站出来说：“是我干的。就是这个家伙抢我的新娘，危急时刻，是吴大人救了我们……”
他说的汉语，村井只把他的话翻译出前半段，总领事也听懂了。
“你很勇敢啊，我佩服勇敢的人。”永龙久吉阴险地冷笑着，“就是你们这些刁民惹事生非！既然事由你引起，你就给我承担责任吧--”
士兵含糊吴禄贞，可不含糊朴吉，没等头目说完，就把他扭起来了。
“你们的保护就是烧杀****吗？”
吴禄贞的日语制止了日本军人的继续发威，一针见血戳到永龙久吉的软肋上。但他依然振振有词：“我的军人犯错误由我们日本领导制裁，你有什么资格惩罚他？我告到你们朝廷上去，也能说你们肇事！”
这点还真被永龙久吉说中了，腐败的朝廷从来就是制约边疆的绊脚石，周维桢生气地说：“******，国家不硬边关才不硬，老子今天怎么没带人马来？”
“国家的事，我们在家里说，”吴禄贞拉了他一把，冷冷地笑道，“哼哼，中国的土地保护中国的百姓，惩罚外来侵略者理所当然……”
“我们在这里有领事权，你管我的人也未免管得太宽了。”
“你的人？谁叫你没管好呢？我们的百姓，也绝对没有被你带走的理由！”
永龙久吉的马缰绳被吴禄贞拉住，竟然如拴在铁柱上一般，马头都不能磨一下，他只得说：“国土之争是你我两个都无法解决的，但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不仅是中国格言，也是通行世界的法则！”
韩老爹走上前来说：“我们没有杀人！杀人的是你们！我妻子就是被你们杀死的。”
朴吉也也说：“你们还杀害了崔哨长和好些清朝士兵。”
周维桢走上前来也用日语说：“如果你说我们伤害了他的性命，老子马上枪毙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