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烈马,在通往边关的道路上,人们惊讶的发现一人一马在前狂奔,一黑狗紧跟其后,马蹄纷飞,尘烟漫漫,日月星辰交替,云臻终于在第四日的傍晚来到皇甫战铭最后停留的城池西凉城。
如今的西凉城不过是座孤城,乌云滚滚,阴霾重重,为了避免敌人的探子潜入,早已封锁了城门。云臻风尘仆仆而来,牵着马,身边跟着灰不溜秋的黑毛,抬头看着眼前苍凉的城池,城墙上斑斑驳驳,写满了沧桑。进不了城,云臻的心情格外的压抑,天色已晚,不得已,只能牵着马,后面跟着黑毛,钻进了城外的树林。
树林阴沉,冷风阵阵,时有野兽嗷叫,云臻点了篝火,靠在粗壮的树干下休息。火光摇曳,昏黄的光晕打在她布满灰尘的脸上,她的眉宇之间写满了疲惫,可是她却睡不着。歪过头,看着趴在脚边的黑毛,忍不住呢喃:“黑毛,你说他在哪里?”
黑毛抬起头,乌溜溜的眼珠子转悠着。
云臻双眼无神的看着面前的火堆,仿佛在跳跃的火光中看到了皇甫战铭的身影,右手有一下没一下摸着黑毛,像是在安慰自己:“他一定没死,一定没死!我一定会找到他的!皇甫战铭,你若是敢死……你若是敢死……我……”十指突然收紧,浑身紧绷着,突然的钝痛传来,云臻知道这是情毒发作了!捂着胸口,紧咬牙关,云臻慢慢蜷缩成一团,一如既往的隐忍着。
黑毛目光灼灼,戒备的看着四周,做好守备的工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身上的痛楚慢慢消散,云臻满头大汗,面色惨白的从地上坐起,身手摸了摸黑毛的脑袋,温柔一笑:“黑毛,还好有你!”
得到主人的夸奖,黑毛得意的摇晃着尾巴。
痛楚退去,云臻感觉口干舌燥,伸手去摸水囊,打开一看却发现一滴水都没有,面上不由有些失望。黑毛见此,上前咬住水囊,撒腿就往树林深处奔去,云臻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云臻等了一会儿,面上有些着急,刚准备去寻,就见黑毛又奔了回来,将灌满水的水囊递给她。云臻面上闪过一丝惊喜,仰头喝了个痛快。
“黑毛,这水,你是在哪里找到的?”云臻好奇的问。
黑毛狗爪指了指前方,云臻微微一愣,难道树林里面有池塘?
“带我去!”大热天,浑身是汗,难受的很,说不定可以趁机洗个澡。
黑毛点头,领着云臻来到一片天然湖泊。绿水悠悠,月光在水面上洒了一层碎银子,云臻舒畅的洗了一把脸,动手去解身上的衣服,刚脱了外衣,耳边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云臻动作一顿,戒备的闪到树后,目光灼灼的望着湖对面。
对面,树林葱翠,在湖面上打着一大片暗影,两道人影慢慢从树林中走了出来,云臻眼尖的发现他们穿着士兵服,可那样式又不像是沧溟的。那两个士兵是出来解手的,许是觉得这夜黑风高的不会有什么人,便毫不避讳的聊起天来。
“哎,在树林窝了三天,鸟都没见到一只,甭提多无聊了!”精瘦的士兵嘴角咀嚼着一根野草说。
“是啊!这是沧溟的运粮队再不来,我的刀都要生锈了!”长得健硕的士兵摸了摸腰身上佩刀抱怨。
“生锈好啊,生锈就不用打仗了,不知道这战什么时候能结束,咱也好回去抱媳妇上坑头去!”精瘦士兵呸了一声,吐了嘴里的草。
“就你这德行还有人嫁给你?我看你是想青楼的小娘子,丰胸****水蛇腰,那扭起来让人骨头都酥了!”健硕士兵提了提裤子淫笑道。
“我看是你小子想了!”精瘦士兵系好裤带,“不过现在想也白想。”
“瞧你灰头丧气的,咱们穆桑将军多英勇啊,就连那个什么皇子都给宰了,如今尸体还挂在军营里呢!估计不用多久,咱们就能打进龙城去,说不出还能尝尝沧溟皇帝后妃的味道!”健硕士兵也撒完尿,两人淫笑着消失在原地。
云臻从树后缓缓露出脸,目光阴冷似一把森寒的宝剑,十指紧紧抠进粗糙的树皮中,在听到“就连那个什么皇子都给宰了,如今尸体还挂在军营里”的时候,云臻恨不得冲出杀了那两人,眸光嗜血之光乍现,她拼命忍住告诫自己不能轻举妄动,那两人不过是个小罗喽,冤有头债有主,如果皇甫战铭真的死了,她定让西沧血流成河!
垂下头看到龇牙咧嘴的黑毛,云臻沉声道:“黑毛,忍住!”
黑毛抬头看她,郑重的点了点头。
云臻穿好衣服,一瞬间已经有了思量,回到先前的火堆旁,解了马绳,灭了火光,身形一纵,翻身上马,低头冲着黑毛说:“黑毛,跟上!”
云臻连夜狂奔,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沧溟的运粮队。早先她曾与运粮队擦肩而过,因此她知道他们今夜在哪里扎营。快马加鞭赶了将近一个时辰,云臻终于在一个山脚下找到沧溟的运粮队。
夜已深沉,云臻领着黑毛匍匐在杂草里,小心查探周围的情势,她不会傻傻的冲进去,告诉他们前面有人埋伏,要劫粮草。指不定人家把她当成细作,直接乱刀砍了。其实她大可不管这些人死活,不过如果城中缺了粮,最后倒霉的还是皇甫战铭。事实上,她还是执拗的认定皇甫战铭没死,即使亲耳听到那两个士兵所说的话。云臻是个偏执的人,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前方大帐灯火通明,不时有士兵巡逻,云臻的目标是中间那个大帐篷,那里面住的应该是这次运粮队的头头,正思索着该如何溜进去,眼尖的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猫着身子靠近中间那个大帐篷,那人刚想做些什么,就被士兵发现。云臻趁着周围士兵被引开的空隙,领着黑毛来到大帐篷外,用刀划了个口子,透过缝隙朝里面看去。香风拂面,一室****,看着简易小床上颠鸾倒凤的男女,云臻的脸沉了下来,军营中公然有女人出现,难得沧溟会被西沧打的毫无招架之力,养了一群****饭桶,这国,不灭才怪!
云臻钻进了帐篷,动作矫健的滚到床边,手里匕首抵着床上背对着她的男子。男子身下的女人正被折腾的欲死欲仙,突然有人闯入,吓的花容失色,刚要张口大叫,就被云臻一根银针准确无误的扎在睡穴上。
“不想死的就给我老实点!”云臻压低了声音威胁道。
男子缓缓的转过头,灯光明灭,照耀着皇甫宇陵那张邪气十足的脸。
“阿臻,你是为我而来的吗?”桃花眼中星光闪耀,在看到云臻的那一刻,皇甫宇陵明显一愣,随后扬起喜悦的笑容。
云臻看清这人,眉头瞬间皱成川字:“怎么是你?”握着匕首的手垂了下来。
皇甫宇陵披了件外衫,胸前大开,头发不扎不束,说不出的风流蕴藉,一伸腿,将刚刚还和自己共赴云雨巫山的女子踹下床,讨好的冲云臻嘻笑道:“来来来,相逢不如偶遇,坐坐坐!”
云臻坐下,他又光着脚丫子下了地,给她倒了杯茶,简直当她是祖宗。
云臻想起先前在将军府皇甫沅澈说要皇甫宇陵运粮,没想到他真这么做了。
“你是运粮官?”云臻接过杯子,这几日风餐露宿,有水喝都不错了,爱茶如命的她早就馋了。
一提到这个,皇甫宇陵的脸就垮了下来,一脸委屈的爬上床,怏怏开口:“甭提这事儿了,想起就憋屈,四哥还真狠!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皇甫宇陵看着她一身男装,“还这么一副打扮!丑死了!”
“你先别管我,既然运粮官是你,那就好办了!”云臻想起此行的目的,放下杯子,郑重的看向皇甫宇陵,“西凉城外的树林有敌人埋伏在那里,不想死的话最好提前做好准备。”
皇甫宇陵一听,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散去,面色凝重的看向云臻:“此消息当真?”
“你大可不信,反正死的不是我!”消息带到,云臻也没有留下的必要,“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一下!”皇甫宇陵阻止她,“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家要去哪里?”
“不关你的事!”她要去找皇甫战铭,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皇甫宇陵不由沉下脸:“云臻,既然让我遇见了,我是不会让你去冒险了!你收拾一下,这里太危险,我让人送你回龙城!”
云臻不悦的皱起眉头,唤了一声:“黑毛!”一直在外把风的黑毛嗖的钻了进来,黑黝黝的狗眼在看到皇甫宇陵的时候,顿时像是被踩着尾巴似的,龇牙咧嘴的冲他吠!
有黑毛拦着他,云臻很快出了帐篷,皇甫宇陵面上焦急,却无计可施。黑毛看主人成功撤离之后,也不再恋战,撒腿就跑。
一人一狗一离开,皇甫宇陵对着空气中轻声一唤:“沐风!”立即有个青衣男子出现在帐篷内。
“主子!”沐风抱拳,听候吩咐。
“派人跟着她,查清她的目的之后通知我,必要时护她平安,顺便飞鸽传书给四爷,通知他:云臻在此!”皇甫宇陵沉声交代一遍之后,便挥手让沐风下去。生活在阴谋重重的深宫中,他皇甫宇陵怎么可能是个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