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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李响亮,起立。

我忽悠的脑袋咚一下撞在课桌上,清醒了。王茉莉老师脸涨得通红,你给我出去,她指着教室门大声说,跑三圈清醒清醒再回来。我想说我已经清醒了,但最终没有吭声,默默地朝门口走去。

一出教室门,我想王老师说的对,出来确实能清醒,因为我的睡意一下全消,而且好像根本就没有瞌睡过。春天在教室外面无处不在地展示着它的气息,校园里的杨树、柳树都绿了,隔壁人家的杏树开花了,白色的蝴蝶和黄黑色的蜜蜂在上面飞来飞去,两只麻雀叽叽喳喳地落在屋檐上交头接耳地亲热,一行大雁像湛蓝的天空上的一道眉毛,飞过之后,天蓝的只剩下一轮孤单的太阳。我跑了起来,春风拂着脸,大地散发着微微的湿气,一切都让人心旷神怡。如果不是初三的话,这是多么美好的一天。想到自己初三了,我的心有些烦乱,在我们这个乡下的三级中学,能考上高中的机会很小,对我来说更是微乎其微,但不考上高中我不知道以后会怎样。想到这些,我对王老师用这种方法惩罚我有些不满意,脚下的步子就快了些。够了三圈的时候,我去喊报告。王老师说,你不会这么快就跑完三圈的吧?你上课不认真听讲睡觉,让你跑步又不好好跑,你以后……王老师皱起了眉头,一幅很为我担忧的样子。李小军说,王老师,李响亮确实跑的快,他能把兔子还追住呢!王老师哦了一下,让我进去。她在重新开始讲课以前,说了一句,你这方面有特长,可以多注意一下,高中是要招一批特长生的。同学们都一样,谁有特长都要注意发挥,咱们不能一棵树上吊死,光凭文化课。

那节课我再没有瞌睡,我非常认真地听王老师讲的每一句话。下课铃响的时候,王老师一出教室门,我紧紧跟在她后面,问,王老师,跑得快真的可以上高中吗?王老师认真地点了点头,说,不过那要非常突出,要不我给你切切时间,你跑跑看。我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张开了,好像一片片羽毛,有那么一刻,我觉得自己好像飞了起来。直到王老师招呼我,才停下来。王老师好看的眉毛向上飞扬,她说,你确实不错,像这样坚持下去,再锻炼锻炼,是没有多大问题的。没有想到我一上初三就担心的问题一下子就解决了,我觉得春天真好,王老师真好。

围在我周围的同学们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我,尤其是李小军过来攀着我的脖子大声笑着,仿佛要上高中的是他。从那天,我开始了一种新的生活。我牢牢记着王老师的话,每天上早自习之前,早起一个小时用来跑步,为了效果更好,还用一条烂口袋做了双沙袋,绑在腿上练习。下午活动时间,也在操场上跑步。晚上放了学,再跑一个小时。我在跑步上的认真,绝对不比任何一个准备凭文化课考高中的同学温习功课差。离中考时间一个月时,学校里组织了一次模拟考试,我们班四百五十分以上的同学只有李艳梅一个,按以往的高中分数线,只有达到这个分数才问题不大。班里能上高中的人仿佛一下子就剩下我们两个。老师对这种情况心里早有了数,因为我们学校历史最高水平也就是考上了三个。大多数同学准备复习,明年考。一些成绩特别差的同学退级到了初二,剩下七八个还有些希望的,和李艳梅一起成为老师们重点关注的对象,我也成了这其中的一个。老师们不再像平时那样上课,而是把我们几个分成小组,进行专门的辅导。我和李艳梅分在了一组。我除了跑步就是和她一起接受老师门的辅导。李艳梅也加上了劲,早起一个小时,活动时间不出教室,晚上比我回家还迟。那段日子,每天第一个到校的不是我就是李艳梅。我在操场里跑步,每一圈经过教室时,李艳梅总是口中念念有词地背诵英语政治或语文。我一步不停地跑够一小时时,腿沉的几乎抬不起来,不知道李艳梅一刻不停地背诵,累不累。我们俩在一起的时间多,但几乎不怎么说话,因为我们以前几乎就是同学中间的两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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