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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月亮从云里挣出来,虽身上还挂着丝丝缕缕的,但看上去还算清爽澄明。大院子里的灯很亮,一些虫儿奔着暖,奔着光来,萦绕,碰撞,发出轻微的叭叭声,那些撞在长明灯上的虫儿就不那么幸运了,吱的一声,焦了,但也是微弱的,没谁注意到这世界上又少了一条虫命。虫子太多,一层层地飞上来,一层层落下。灯光迷离中,棺椁肃穆,人影重重,死者寂静无息地任人为其喧嚣,吵闹,哭泣……有时,她觉得死去的人真有福气,当然这都是在胡大走以后的感觉。胡大走前她对死亡从来没想过太多,对葬礼也是惊惧的,排斥的。她感觉死去的人除了可怕,还有就是让人不解,不解为啥有那么多规矩,而这些规矩像被赋予了魔咒,让她吃尽了苦头。

记得第一次参加的葬礼是婆婆的。那时她和胡大结婚才五年,大胖四岁多,二胖才两岁。那时她日子还像芝麻开花一样,一节节高,一节节香,一节节饱满。其实她感觉那时日子是有节律的,像亮相的小碎步子,伴随着锣鼓家什,大戏开场,重要的场面就要来临了,可婆婆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故去了,就像舞台上突然横空探出一个拌子,正好被她遇到了。那是一场突如其来的,也是诡异的葬礼,令她这么多年了依然无法释怀。

婆婆得的是急病,半夜十一点半没的,在屋子里停了半宿,他们连夜租车从吉林往回赶。急火火地搭灵棚,买寿衣,孝布,扎纸活儿。这边的规矩她不懂,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跟在胡大身后不远转。胡大无暇理她,她如被遗弃了一样,不知道干啥活儿,不知道应该坐着站着,还是跪着,不知道怎么才能不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那,感觉到处碍眼。

第二天胡家更忙了。一会儿忘了这个规矩,一会儿又忘了那个事情。有人扯着破锣一样的嗓子喊:胡大,找主事的人没?取供去没?胡大应着,忙去找人。那取供的主事人是个秃头,上供的馒头早在别人家蒸好了。她那时正在院里大锅边烧水,其实木头架在锅底,根本用不着看着,可她无事可做。当看那取供人端着馒头一步三扭,嘴里念念有词的,她就感到怪,觉得身上瞬间生满了毛,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场面。供品放在棺材头,聚齐了大家,把花圈、纸牛、 纸钱等抬着送到坟地。这时有人喊她,说:走,去墓地。她终于被发现了,忙应着,跟在队伍后面。胡大是长子,走在最前面,他拖着大扫帚,胸前挂着纸扎的钱袋子,一副怪样子,让她感得滑稽与不适。一行人到坟地打好的墓坑前,儿女们依次跪下,把些纸活儿点着,燃着了香,磕头。她位居其中,感觉到了一些秩序,心里坦然下来,开始有条不紊,有板有眼了,葬礼应该这样才对。可状况就出在这时,三个妯娌突然站起身撒腿往回跑,那架式简直像百米冲刺。她吓得呆在那里,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后来有人喊:大媳妇,快跑呀,你咋不跑?她迷惑地问:我为啥要跑?那人就说:这地方的讲究啊,婆婆没了,哪个儿媳先跑到家,在老太太棺材前烧几张纸,磕过头,以后她家的日子就比别的兄弟家要好。她不知道,也没有准备,再跑也根本来不及了,看着三个人的背影,她感觉好笑,她不信这个,也溶不入这规矩当中,她不属于这个地方,她的家在几百里地之外,她觉得自己是胡家的局外人。那时,她还是小剧团里的台柱子,唱、说、做、舞,甩手绢、耍扇子样样精通,三千多句的《大西厢》她用三天时间就给背了下来,她用着和她们跑吗?

她没和她们跑,可三个月后,却和胡大跑回了老家。

自母亲走后,胡大的父亲也病了,可三个弟弟谁也不接着老父,百般推卸责任。胡大便决定回来照顾老爹。那一年,她一步三回头地辞别剧团,那感觉有如生生割肉般地疼,她因为胡大学的二人转,也因为胡大放弃了二人转。

一年后,胡大的老爹病故了。之后,胡大病了一场,恢复后,身体也没有以前强壮,像秋后霜打的茄子,人越来越蔫,一咳嗽一团儿,一喘一堆儿,心慌时,人一动也不能动。这时她不自觉就想起了那次跑,心纠结得没缝隙,一块石头硬生生地压在那儿。她总感觉这一切跟当初她没有快跑有关系,要跑时没有跑,她傻站着了,没人告诉她需要跑。结果胡大与她的日子越来越差劲。当胡大一点重活儿也做不了时,她便在农闲时东奔西跑地挣点外快贴补家。 那些年,她画了脸,戴了头饰唱《西厢记》、《回杯记》,唱《马前泼水》,搭档都是现找的,就是那时她认识了于焕生。那时他们主要去各村上去唱。或哪家给老人做寿,给孩子请满月宴,钱虽不多,但对她来说却是非常重要。

两年后的一天,胡大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倒在院子里的黄瓜架下,半个字也没给她留下,生生地撇下了她。

这个行当她一干就是十六年,这十六年里,她一直在忙碌,家里的活儿都要她经手,田里的玉米大豆要侍弄,园子里瓜菜要搭架、除草,厨房的锅灶洗刷,屋子里的摆设要干净利落,特别是胡大的像片要一天一擦的,一点灰都不能有。这些年她马不停蹄,才能把这些事都收拾得停停当当。她的腿脚快是村里出了名的,平时走路脚上就仿佛生了轮子,她的脚很有弹性,看起来随时有跑的架式,二十几岁的小伙子跟她一起走,都得一路小跑,要不然准被落下。而她跑起来的姿势没几个人能见过的。她只在晚上没人时时跑。比如活计多,时间紧,或者夜路太黑了,她飞奔地跑起来。有一年,在她才哭十八场不久,大约是三十五岁那年吧。那时她的搭档是二柱。那晚月光好得出奇,地上跳过一只蚂蚱都能看得清。办丧事这家是临村的离家不远,她跟二柱结伴往回走。一阵小风吹过,凉爽怡人,她对身边的二柱说,咱俩比赛呗,看谁跑得快!二柱说跑什么跑,怪累的,散步多好。她不听,跑出两步,看二柱慢悠悠地走,就停下来继续叫他。二柱一百个不情愿,磨蹭地跑起来,开始没用劲儿,可越落越远,二柱挂不住脸了,使圆了劲儿追,可最终没有追上。最后她跑累了,出了一身透汗,就停下来,回头等二柱。二柱上来后,累得哈着腰喘,喘够了,一把搂住她,低头像猪一样在她脸上乱拱,寻找她的嘴。她惊着了,没料到二柱能这样,生气地使劲挣,挣出一只胳膊轮圆了打了他一脖溜子,之后,独自跑回了家。

那以后不久,换了伴儿,找到了于焕生,她很小心的与他和他的媳妇相处。她没再和于焕生比过赛跑。大概于焕生也不会跟她跑。于焕生是个慢性子,无论遇到什么急事,他总是说:赶趟儿,别慌,来得及。他还常告诉她:如果你慢下来,心不会累。她没试过慢下来会不会累,自婆婆坟地回来后,她就似乎没慢下来过。其实她一直想跟妯娌们赛跑。她不止一次这样想:若重新来,我一定会第一个跑到家,烧过纸钱,求一个好日子。

现在一切都好了,她东奔西跑没白忙,两个儿子都有了谱儿,差不到哪里去。她还能攒点钱留着养老。现在最满意的是她的这身筋骨,快五十岁的人,步子依然如飞,没有半点迟缓。看看比她小的三个妯娌吧,一个半身不遂,另两个身上也缠了几样的病症。

5、

儿女侄亲们在她如泣的唱声里跪了一地。有的低头抹泪,有的专心听唱,有的低声私语。雾渐渐浓起来,但似乎都在无人的地方,这里的灯亮,人多,化开了些,只把远处的人虚化了。这家看热闹的人很多,特别是她豁亮的嗓子一响,人又多了一倍多。

她唱:一呀吗一炷香啊,香烟升九天,大门挂岁纸,二门挂白幡,妈妈归天去,儿女们跪在地上边,跪在地上给妈唱段哭七关…… 头一关是望乡关啊,妈妈回头望家园啊,妈妈躺在棺椁里,女儿我跪在地上边,为了妈妈免去灾难,我给妈妈哭七关……

于焕生把头顶上一盏灯放在棺材头上。

她唱:……七关是黄泉关 黄泉路上路漫漫 金童前引路玉女伴身边 妈妈您坐着轿 一路平安到西天 妈妈您坐着轿 一路平安到西天……

于焕生放下喇叭上的最后一盏。

这里是城乡结合部,一直都按城里的规矩办些喜事与丧事,只因这老太太之前留过话,要请鼓乐队,要请人唱十八场,要热热闹闹地走。儿女们顺了她的意思托人要找最好的,就找到她和于焕生。看热闹的人里有很多年轻人,他们多不知道哭十八场是怎么回事,不知道过七关是个啥。不相干的人围了一圈,抻了脖子,踮着脚一直往里挤。跪着的儿女们悲伤肃穆的脸里也埋藏着些许兴奋。

在这里她是表演,又不是。表演是那种氛围下的外在形式,而她真正是投入着感情的,流着泪水,对着棺椁叫一声妈,喊一声爹,多沉的耳朵都能听到。她把所有到那边去的人都当成了过世的爹娘,当成了胡大。

胡大走的时候,她没有哭,认识她的人都说她好强量的性子啊。其实她知道自己不是那样。她哭过好多年,最厉害的一次是她没戏可演了,接的第一个哭十八场的活儿,那时胡大已走了半年。那家去世的是一个老头,年纪虽挺大,但灵堂上却放着一张很年轻的照片,像胡大那么年轻,还留着胡大一样的短胡须,很像,鼻子以上有些相像,她有一种恍惚,并被这恍惚打败。她忘乎所以地哭起来,唱到一半时,人就哭成一摊泥。没办法,只好停下来一会,稳定一下。再唱她的每个字里依然都是哭腔,都饱含泪水。把在场不相干的人都弄哭了。那个晚上,她把憋了半年的悲伤都倾倒出来,最后哭得昏倒在地,最后那关是二柱帮着唱下来的。

其实她很喜欢这个活路儿,这些年如果没有它,自己养两个儿子不知道要艰辛多少倍。没有它,自己的苦楚都没个地方倾倒。每哭上一场,夜里回到家,她的心就能安静下来,有种清澈感,似乎那些喧嚣与污浊都随着泪水与腔调消融得了无影迹。就像现在的心情,她唱完了,擦干眼泪,心里很舒坦。一个小伙子看到了兴头上,啪啪啪地鼓起掌来。响了几下,突然意识到不应该鼓掌,停下,不好意思看了眼跪了一地的孝子贤孙们,用力胡噜一下头发跑开了。她在心里笑,脸上还留着肃穆。这是对死人与生者的尊重,不出灵棚子,她是不会露出笑容的。

好了,现在到了大席棚里,她松弛下来,脸上活泛起来,喝了水,笑着和于焕生说话,和招呼她的东家搭腔,脸上的悲伤荡然无存。东家拿来几瓶啤酒,给她俩满上,凉菜早已摆上,热菜呼呼冒着香气。她喝了一杯又一杯,不自觉一瓶下了肚。于焕生有点不解,通常她是不喝酒的。于焕生好喝,但多是在家无事时喝。今天两人都破例端起了酒杯。她感到有点微醉,于焕生酒量好,喝多少也不会醉。东家给了个大价钱。于焕生看她的状态,就接了钱。揣进衣兜里。

雾散了,月亮出来,两人往回走。于焕生推起摩托出大门,左踹右踹,换人踹,就是不起火,费了半天劲儿也没办法,街里的修理铺关了。东家说:要不明天早上再走。给你俩找个地方休息。她说:不了,走回去,反正也不远,才十多里路。于焕生迟疑地问:真走回去?她已经头里走出了很远。于焕生只能告别了东家追出来。

她的手机响了,是二胖发来的信息:我给那女的打电话了,聊得挺好。她心里暗笑,这小子长心了。

前面还有一条,是大胖半小时前发来的:妈,用不用接你去?

出了村子,四周静下来。虫鸣在有点凉的夜色中,显得清长悠远。她回头突然对于焕生灿烂一笑,那笑脸看起来像朵白莲花,随之,她用孩童般的语气说:焕生,咱俩赛跑吧!于焕生说:你多了吧,就咱俩这年纪还能跑起来,加在一起快一百岁了。她说:试试吧!说完抬手借着大半个月亮的脸,看看手心里的玻璃球,里面有一道蓝,曲线型的,这道蓝在月光下是两种颜色,她攥紧了。没结婚时,胡大对他说:等以后有钱了,给你买个夜明珠。那其实是笑谈,可后来,胡大去时,手里就握着这个玻璃球。一开始她把这个玻璃球放在能看到的地方,后来就随身带着,并不是特意经管它,却一直没有丢,总在想起时能找见它,一跟也就跟了她这么些年。

现在正是时候,她从胸中吐出一口热气,开始跑起来。于焕生比她晚起步,有点牵强,有些犹豫,迈出的几步和走的速度是一样,但姿势却是跑的。她管不了这些了,多少年来想跑没跑,今天终于可以。多少年心里一直急急的,和跑时一样急,现在终于可以借着跑来缓缓劲儿了。一棵棵树的影子从身边跑过去,一块块模糊的石头从身边跑过去,那些开始有了成熟味道的庄稼地,电线杆子,都在跑。还有月亮、云朵也在跑。现在,她速度仍不减当年,这个时候,她希望于焕生追上来,也希望她追不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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