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的晚上,我和雪儿一起看着央视春晚,一起笑,一起闹,感觉我们两个好像永远都长不大,但是,时间的脚步是无法阻挡的,雪儿脸上的青涩早已经蜕去,如今已经像一个漂亮的邻家女孩了,毕竟她已经大学毕业了,而且是武大经贸系的高材生,现在在深圳的一家外企工作,听说她有男朋友了,我总让她带来我看看,岂知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是有些嫉妒的,我很希望她出来以后会有一个好的工作,将来有一个疼她爱她的老公。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外面广场上烟火四起,色彩纷呈,很是漂亮。外面好像下着雪,我用手接住几颗,是有点微松的雪粒,在寒风中飘扬,亦如含苞待放白色花蕊,这是我多年来看到的第一场雪,依旧是陌生而熟悉,只是这种雪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像是要诉说着什么,却又好像不忍开口。突然觉得有点冷,走进屋里,吃了颗安眠药,把电视调好定时,就躺在床上了,不知不觉中睡去。
初一一起床,6:39虽然感觉有点困,但还是起来了,今天妹妹要和三叔会老家拜年,我则要去木兰山,只有初三再回老家和亲戚朋友们聚聚了。去木兰山的路上交通很是拥挤,道路上已经有一层白白的雪了,车子都很早开出来,开到武汉客运港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半了,把车停在一边,回身走过来,进了港,上了轮渡,船依旧很破,甲板上依旧很脏,栏杆那传来的风依旧寒意萧萧,却依旧有很多人在看流动着的江水,雪打在脸上,江花翻着细浪,看着江面与海则完全不同,至于原因,我想,大概是这里蕴藏着婉约的记忆吧。在江面渡了个来回,靠岸的汽笛声将我从记忆中唤醒,下了船,走出港口,一个穿制服的人站在我的车旁边,写着罚单,我连忙上去道歉,那人还好,并没有过多的责难什么的,我想是年初一的缘故吧。
我开着车继续向木兰山行去,这条路我虽然只走过一遍,但印象却很深刻,不久木兰山便出现在我的眼前,和记忆当中的几乎没什么变化,这里是一个神佛圣地,每年正月十五就会有很多人带上香蜡纸表来朝拜,祈求新年的好运与平安。但是今天并没有太多的人来这里,显得很更加庄严而冷清,山脚下路面有些打滑,我下了车,徒步走上山去,当迈上石阶的那一刹那,一种莫名的感动涌现在我心里,但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我早已苦涩的眼睛似乎不会为任何东西流泪,不忍去看两边凄凉萧瑟的景象,我加快脚步,但经过那块石头边时,我还是瞬间放慢了步伐,伸出手,去抚摸曾经抚摸过的岩石,一粒雪落进了我的衣内,不禁打了个寒颤,抽去僵硬的手继续往前走去,终于来到了进入圣地的门口,看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路上有人拉着我烧高香,买表纸,但是我却一路直走,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快点见到那个大年初一竟会来此的奇葩女孩,抑或有别的什么原因吧。
一路上没有一个游人,想想谁会像我这么无聊?我一路狂冲到山顶,到达莲花亭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一层薄汗已经出现在肩夹,热乎乎的,我很喜欢这种运动散发出的体香,很舒服,每个黄昏我都会这样运动一下,而且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到现在。远远地,我看见有一个孤单的背影伫立在亭子的东北角,粉红色的围巾随风飘起,双手插在上衣口袋,蜷缩着脑袋,一动不动的在那里,这个背影有些熟悉,我在幻想着她正是某个人,但马上打消了自己的想法,怎么说一女孩儿家的因为我大年初一的还在这里受冷受冻,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有多混蛋,我是皮糙肉厚的,但是一个女孩子,却为了一个冷漠无情刻薄挑剔的缘分而放弃和亲人团聚嘻嘻聊天的难得的时间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啊,就凭这一点,她已经让我很意外了。我打通她的手机,她才反应过来,拿出手机,我挂了电话,走上前去打声招呼,她转过身,以一个迷人的笑容迎接我的迟到,又多了一份内疚在我的心里,走近去,把大衣脱下给她披上,从背包里拿出暖水瓶打开递给她,却并没有借此更清楚地看她一眼,只感觉她一直盯着我,我转过头:“有……是你?”
她说:“嗯,才发现啊,不是我谁愿意和你一起疯啊,大年初一的来这种鬼地方喝西北风!”是楚汐沅,我多年前的一个朋友,唯一一个我一直在联系却多年不见的朋友。她是我表妹的一个同学,现在应该已经大学毕业了吧,准确的说应该是参加工作有几年了吧,我和她是在一次聚会认识的,聊的很投机,所以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了,大概是因为几乎不见面吧,我有很多心事都会和她说说,我说:“怎么会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她翘着小嘴说着,“多年不见,小样儿从小帅哥变气质男了。”我确实有一些意外:“我可是来相亲的,你来添什么乱啊,可不坏了我的好事儿!”
我看着她,用一种貌似责怪的方式说着,其实我心里是很高兴的,至少不会是一个让我不习惯的陌生人。她说:“我也是来相亲的啊,谁知道误打误撞遇到你!”我笑着说:“你是有意的吧,不打自招!我可告诉你,这样是要负责的哦!”她说:“好啊,我一向很负责任的。”
我一时语塞,转身,看着山下,雪花纷飞的橘黄色丛林在白色的覆盖下美得有些凄婉,我吸一口冷气,说:“我可是认真的。这下可别怪我赖上你了。”
楚汐沅:“我从来都很认真的!”
看看周围,屋檐和房瓴都有过翻新的痕迹,残存的过去已经寥寥无几。看看楚汐沅,我其实想说:你对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了解,何必为了一份不值得的感情去坚持呢。往事如烟,仿佛在昨日,却似乎又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十六岁那年,我带着妹妹,告别熟悉的故乡,来到城里,妹妹那年十三岁,上初一。我和妹妹开始住在三叔家里,三叔家里做生意的,很忙,家里很乱,刚去的时候我经常帮他打扫,但根本无济于事,虽然三叔三婶对我们很好,但我还是不习惯,所以等妹妹在学校安定下来后,我就去找了工作,工资不高,一个约四百多块,但还够用,后来时不时拿点奖金,多多少少存了点钱,我就在外面租了一套一室两厅的房子,由于地方很偏僻,才一百二一个月,水电费一除,剩余的钱刚刚够每个月的开销,三叔三婶经常给我们送些菜过来,我也经常在公司里吃饭,很多时候我都是把菜买回家,雪儿回来后自己做着吃的,虽然有些窘迫,但日子总算是安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