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有什么人在追赶着自己,明明不清楚,却那么肯定,有人在追着自己,要跑,为了生存,必须跑。跌跌撞撞地跑到树木丛生的森林中,每一棵树看起来都是一样的,究竟哪里才是出路。林间的鸟群惊飞了,树叶哗啦啦掉下来了。暮色渐渐消褪了,天边亮了起来,太阳莫名地升了起来,刺眼的阳光照耀着大地。
突然一阵风猛地吹过,脖子被谁掐住了。瞪大了眼努力地看着,终于看清眼前的人,那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够有力量来抑制住已经是大人的自己呢。那么小的孩子,眼里却没有孩子该有的童真,取而代之的是冷酷无情。上一秒还是衣着整齐的他,下一秒已经是衣衫褴褛,衣服像被野兽粗暴地咬破撕裂一样,残缺不全,瘦小的身体隐隐约约现出淌着鲜血的伤口。他的双眼那么红那么吓人,瞳孔里的似乎不是单纯的红色而是燃烧的火球,那火红在噼里啪啦地燃烧着滚动着。脖子紧得难受,呼吸变得不顺畅,眼前开始天旋地转。
想要开口说“松手”,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哥哥不要啊”,稚嫩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由近及远,慢慢地飘散了。泪水毫无防备地决堤了,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滴在对方的手上,那只手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同情,力度依旧。
她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叫喊着“不要”。有人抚着她的脸,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不怕,不哭。有我在。”她惊醒过来,满脸泪痕,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人。她松了一口气,抹抹脸上的泪,自嘲道:“真丢脸。”
金发男子轻轻抚着她的脸,低声问道:“又做噩梦了吗?”
她苦笑着说:“又梦到以前的事情了。最近老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
“忘了好吗,过去的事情。”
她耸耸肩:“不是那件事。是我哥。可能是因为最近看到他戏剧性的变化,让我忍不住想起以前的事情。”
“你从来不提他以前对你做了什么。”
她笑着说:“因为我不能怪他,不是他的错。如果我告诉你的话,你要是冲动地想要追究陈年旧事,我怕我都拦不住你。”
他露出一丝笑意:“你只要让我答应你,永远都不伤害他,不就好了吗?你知道我会信守承诺。”
她摇摇头,喃喃道:“我不能让你伤害他,但我也不能让他伤害你。让你做这样的承诺,对你不公平。你们一直相安无事就好了,我不想失去你们任何一个。”
他无奈地笑了笑。
突然有个女子的声音响起:“艾丽,好久不见。”
他们警惕地环视空荡荡的房间,一个黑色长发女子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微笑着看着他们。看到那女子的一瞬间,艾丽有些惊讶,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地皱起眉头,不满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黑发女子微笑着说道:“我是来跟你告别的。以前没机会跟你告别,这一次至少让我弥补一下。”
艾丽冷笑道:“你欠我的,永远都弥补不了。这一次你要逃到哪里去?”
黑发女子淡淡地笑着说:“我一直在你们身边,只是你们不知道。这一次,不是我要抛下你们,是你的哥哥把我卖了。他其实跟你父亲很像,不是吗?即使痛恨着我也深爱着我,但遇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把我当成筹码出卖。”
艾丽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犹豫着问道:“你说你一直在我们身边,那你……你记得……那个人吗?”
“你们还是用‘那个人’称呼她,多少有点伤人。你想问什么?”
艾丽看着地板出神,小声地问道:“她还活着吗?”
黑发女子笑着回答:“活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