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忘记她哭了多久,她好像一直在哭,每一天,每一夜,每个时刻。在她哭到眼泪快要干涸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一件事。这么多年,每当遇到困难的时候,她总是求助于他人,每一次,都是别人帮她解决问题。每次遇到问题,她只会哭,而哥哥就会挺身而出,拍拍胸口说,不怕有我在。
如今哥哥昏迷不醒,而大哥好像在生她的气,虽然大哥没有明显地表现出来,但她能感觉到有什么变了。她开始明白了,没有人会帮她了。她开始明白父亲的话,她开始认同父亲的话,她是个没用的小孩,从来没想过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去争取什么。
她坐在自己的房间内,一边安静地擦着脸上的眼泪,一边认真地思考着自己的过去和现在。透过窗户,她能看到外面的阳光,淡淡的金色,像那个小男孩的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她的眼前好像浮现他的脸庞,漂亮的脸庞,即使他的脸上有时候有泥土,有时候有血迹,但依然掩盖不了他俊美的五官。她想起他那句话,不禁又脸红起来。
突然,她内心有种异样的感觉。不安的、急躁的、恐慌的感觉,悄无声息地占据她的内心,一点点蚕食她的平静。她隐隐地感觉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但她说不清楚。
在她还在想搞清楚究竟这种奇怪的感觉的由来的时候,她的房间门被粗暴地推开了,“啪”的一声,撞在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艾格急急忙忙地跑进来,拉起她的手就往外面跑,一边跑一边说:“出事了!”
越往前跑,艾丽的内心越不安,那种莫名其妙的急躁和焦虑愈加浓烈,在体内膨胀着,似乎下一秒就会窜出来。艾格拉着她往哥哥的房间跑,她好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不想明白。
哥哥的房间内,哥哥和姐姐像之前一样,躺在床上面,像死了一样。父亲就站在床边,一言不发地看着沉睡的他们。艾丽不太敢看他们,但还是忍不住想要确认。她看向哥哥,他闭着眼,笔直地躺着,她可以看到他的胸膛随着微弱的呼吸声一上一下地起伏着。她松了一口气,顿时感觉心里踏实了一点。
她又看向姐姐,她像哥哥一样,闭着眼,笔直地躺着,肌肤一如既往的苍白和没有血色。她睁大了眼仔细地看着,看着眼前这个和她一样模样的人,她一动不动地,像死了一样。艾丽揉揉自己的眼睛,眨巴眨巴有些红肿的眼睛,瞪大了眼睛努力地看着,但眼前的人一动不动的,好像死了一样。她努力地听着,却听不到她的呼吸声,只能听到哥哥单调的呼吸声。
艾丽好像明白了什么,明白了那种没由来的心悸,那种没由来的不安和焦虑。有人说过,说同卵生双胞胎会有心电感应。艾丽不懂什么同卵生,也不懂什么心电感应,她只是知道,世界上曾经有个和她长得一样的人,但现在没有了,她只剩下孤零零的自己了。
他们的父亲平静地说道:“她死了,埋了吧。”
艾格突然松了手,放开了艾丽的手。艾丽看着他,看到一向冷静从容的大哥,此刻僵硬的脸上落下两行清泪。艾丽伸手去碰他,他轻轻地推开了艾丽的手,没有正眼看艾丽。艾丽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只是条件反射地跟着一起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