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殿内,进进出出数十人,一个个皆是提着脑袋进去,冷汗涔涔出来。这芙蓉殿的主子,无论是什么事情,进出这里,王上的稍有不满,或者是芙蓉殿的主子出了些个什么事情,那些个太医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宁宇只消一个眼神,便叫那些个太医,哆嗦半天。
“治不好王后娘娘本王叫你们一个个的陪葬。”宁宇盛怒不已的声音传来。个个皆是匍匐在地,大气不敢出。宁宇下早朝,便看见文琴焦急的在金华殿跪见,说是顾倾城高烧不退,太医素手无策。
或许外人迟疑,顾倾城不够是受了点风寒,这宁宇何以发如此大的脾气?的确是风寒不错,可是太医查出来的还有一项,却是身重剧毒,已经两月有余。两月,那么就是他出兵去伐南朝的时候,那段时间他不在宫中。
剧毒,是谁,谁想要下手出去顾倾城?他真的想不出是谁?
他焦急的在房中踱步,甚是不安。
那夜,顾倾城淋雨回来,自知如果处理的好,自己未必会出现什么问题,喝过姜汤之后,泡了个热水澡,人也暖和了许多,终究不是寒冬腊月,这三月的雨,淋不出她什么病来。那夜,文琴等伺候好她就寝之后,便早早退了出去,顾倾城起身,将寝殿内的窗子打开,身着单薄寝衣的她,就这样站在窗前吹了一夜的冷风,加上之前淋雨,足以让她第二日昏昏沉沉,来一场小病。却不料,竟然在天微亮时,倒在了地上。谁也不知道,淋雨会使自己高烧不退是她自己制造出来的,可是却顺带让潜藏在体内的剧毒,提早发作了。而她为何会中毒,恐怕她连自己都不知道。
此刻她只是安静的躺在床上,安静的仿佛只是在睡觉一般无二。
从晨曦微露,到暖阳高照,再到夕阳西下月上柳梢。这一日里,床上的人儿一点也没有显示出任何的异常,仿佛只是静静的在睡着觉一样,脸色依旧红润,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却了无生气。太医换了一波又一波,不仅查不出来什么毒,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宁宇坐在榻前,他森冷的面容,迸发出来的气势使得所有人小心翼翼。
“噗!”一个年长的太医被宁宇一脚踢至胸口,吐出一口鲜红的血,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殿中的人见此种模样,更是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这个喜怒无常的君王,只要自己稍微说错一句话,那么挂在自己脖子上的脑袋就没了。
“连个症状都查不出来,本王养你们有什么用,全部给本王滚出去,给本王想出办法,不然,本王把你们一个个杀了陪……”后面那个字,他说不出口,宁宇越来越黑的脸,说不出的阴郁。
一群瑟瑟发抖的太医手脚发软,冷汗涔涔而出。
芙蓉殿的宫仪太监只是在外面守着,殿内,宁宇独自一人坐在床边。喃喃自语,许是殿内过于空阔的原因,他的话语清晰的而明确。
“怪我,不该昨日让你淋雨,明知道你畏寒,却让你在雨中淋了那么久的雨,即使平城久攻不下,我也断断不该因此前去,留你一人独自宫中,让人有机可乘,以至于你身重剧毒,我却浑然不知,回来的第一日便于你为难,你与月浓是与不是,我何必再去纠结,终究你答应回来我身边,还在我身边。我何必纠结与那些未曾发生过的事情。”宁宇的语气怅然若失,他一直将顾倾城视为掌中宝,事事想到她,即使那段过去如何的卑鄙,他亦无悔。而此刻,床上的人闭眼紧寐,饶是他说的再多,顾倾城也不会回应一声。
“是我错,你醒来,我都依你,都依你,月浓不会有事,我们还像从前一样。……”
宁宇不知道那晚的他是都说了什么,只觉得自己此生从未说过那些话,却在那一刻表露无遗。
更深露重,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一袭阳光洒入室内,温暖一片。
过一会,殿门被打开福公公撞着胆子上前:“王上,该早朝了。”
宁宇回以一个冷眸,福禄怎么会不知,一个哆嗦,跪在地上。
“前朝来禀,说是太上皇请了丹书铁券。要为月浓殿下正身份。”
一日逝,新的一日到来,顾倾城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
“给本王更衣。”一身黑底金龙皇袍,难掩他一夜的憔悴。
“你,亲自给本王守着,本王没来之前,谁也不得入内。把清义军散出去,尽数去找青木,找不到提头来见。”宁宇朝福禄道。福禄自小就是伺候他的,至少他在他也许能够安心一点。青木是可以算是唯一一个进得了宁宇心里的人,至少在那个时候,他被无视,犹记得那记花瓶破碎,漫天雪夜,他是如何安然跪在那里的,那时候的青木还很小,那时候他还只是侍读,却已经是一身颇精的医术,才使得他长跪半月,依然活了下来。
昨日的风波,他还得去解决。
巍峨大殿,鎏金九龙金椅,宁宇高居重臣之上俯瞰着地上跪满一地的朝臣。
“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宁宇庄严道。
“谢王上。”众臣齐齐道。
太史令上前:“臣有本奏,中宫失德,臣谏,废弃中宫,另择贤惠女子主位王后之位。”
宁宇沉默,眸中冷然。
判官苏明贤:“臣也有本奏,中宫**后宫,臣谏,废弃中宫。”
宁宇再次沉默,眸中清冷。
太傅慕容贺:“臣也有本奏,中宫不捡,臣谏,废弃中宫。”
宁宇还是沉默,眸中森冷。
内阁学士柳学笙:“臣也有本奏,中宫外戚失德,臣谏,废弃中宫。”
宁宇还是一脸的沉默。
宰相袁诺:“臣谏,废弃中宫。”说罢,双膝跪于青砖之上,众人皆跪。
“臣等力谏,废弃中宫。”宁宇依旧沉默,只是那沉默,惊得众人心里七上八下。王素来行事桀骜不羁,性情喜怒难料。此刻只是静静的跪在金殿之上,竟再也无人开口。
静寂哗然。
一个小太监,从殿门前而入,那是太上皇的贴身侍监江宁。江宁手捧着一个物件——丹书铁劵。
那是先皇在位时留下来的,被赐予的人,可免一次祸端,欲有皇权在上的旨意,见此物犹见先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