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2329600000003

第3章

6

小瓦在海边沙滩上坐着晒太阳,从中午一直晒到晚上太阳隐身;她接着晒月亮。

这当然是从前的事——马革在很贪婪地回忆小瓦。他记得小瓦手里拿了一枚硬币,不停地抛着玩。中午太阳很亮,硬币忽闪忽闪地发光。起初马革不知道那是什么发光体,他好奇地在她身后走了几个来回,看清她拿的是一枚一角硬币,就是那种一面国徽一面兰花的硬币。

小瓦当时膝盖上顶了一个小本本,隔一段时间就抛一回硬币, 抛一回就在小本本上写写画画。马革看到她在画正字,觉得这女的特别有意思:这么件事,居然玩得这么认真。从中午一直玩到傍晚,然后又玩到天黑,最后玩到月亮升起。

起初那个名叫月湾的沙滩上还有不少;,随着春日阳光渐渐隐去,夜晚的海上吹来阵阵冷风,沙滩上逐渐变得空旷,直到剩下小瓦一个人。马革在她身后高高的堤岸上晃来晃去,等一个从一百公里外赶来跟他交易的客人。马革和顾客交易的地点总处在变化中,有一段时间他很喜欢在海边交易,并多次想象着,情况不妙可以怀抱一块大石跳到海里去。

那时候,马革觉得小瓦可能就是个百无聊赖的女人,面朝大海想想心事,装装文艺女青年。到晚上十点多了,马革等的客人一直没来。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尤其是风声很紧的时候。

马革正打算回家,忽然看到小瓦站起来,一步步缓慢地往大海里走。他打算在堤岸上多站片刻,看看这女的要干什么:游泳,还是就想跑到海水里站一会儿。后来马革发现这两种猜想都不对,小瓦走得越来越快,径直往海里走去;腿、屁股、腰、胸脯、头,都相继沉到海里去,然后人就不见了。

堤岸离沙滩有三层楼那么高,马革想了想,就把沙滩当成气垫床,当做自己是在玩蹦极,纵身跳了下去。他一瞬间就落到沙滩上,被自己给冲撞得脑袋嗡嗡作响,脸上糊满沙子。马革抹了两把脸,就往海里跑。他没玩过蹦极,游泳还是不错的,就这么把小瓦给救了。

那时候小瓦刚刚出狱,而马革已经出狱好几年了。马革干上非法买卖是因为出狱后履职艰难,四处找不到可心的工作,并且遭人白眼。简言之,属于破罐子破摔,自甘堕落。小瓦就不同了,她跟着马革,不是为了干非法买卖,也不是因为履职艰难。她根本就没来得及领略一个在牢狱里呆过的人,女人,世界会给她什么样的嘴脸,就朝海里走去了。她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告别世界,是犯了多数女人通常会犯的错误:为情所伤。那个给她情并用这玩意儿伤她的人,就是马革要把他弄来当一回人质的王金。

对马革的出手相救,小瓦很固执地用这样的态度来回敬:不领情。她两次企图在马革家里自杀,一次是关闭门窗,拧开马革家的煤气。但没有成功——煤气本来就所剩无几,很快就没了;第二次,小瓦打算割腕,她刚从床垫子底下找到一把匕首,灰灰却恰巧回来了。后来,马革就派灰灰留在家,看管小瓦。小瓦直到得知马革也是从狱里出来的,才停止了对死的追逐。小瓦那时候已经快三十了,她什么都不想了,成天躺在马革家里吃睡,看电视,看碟,就像马革欠他的一样。过了一段日子,她对马革和灰灰干的勾当有所了解了,才痛心疾首地决定入伙,破罐子破摔。

这就是小瓦的经历。在马革家里傻吃傻睡的那段日子,其实她也有过一些思考,主要是关于命运的。她感到命运在她出生那一刻就决定了她的未来和结局,中间那些环环相扣的过程,只不过说明她是命运手里的一个布娃娃。当然,她后来知道每个人身后都有纵横交叉的各种印痕,就更加深了这种认识。所以她平时看着马革,看着灰灰,看着所有人,都像在看布娃娃。她常常对马革和灰灰说,可怜的孩子们,你们这些布娃娃,最后的结局就是死掉,像被小主人抛弃在阁楼上的灰尘堆里那样死掉;被灰尘埋得高高的,最后也变成灰尘,被地球日复一日地转来转去,甩来甩去。

小瓦在进监狱之前的确是个文艺女青年,她写诗。假如她不是个文艺女青年,可能还会务实一些、冷静一些。可惜她血管里很多热血奔腾不休,往往在一些时候丧失基本的理智。小瓦丧失理智首先从选择男朋友这件事开始:她那时候狂热地爱着一个小混混,此人就是王金,长得又瘦又高,会飞车,会打架,会赌博,一手麻将玩得出神入化。这些异于常人之处强烈地让小瓦迷恋。这不冷静的迷恋,使她在后来干了一件替他顶罪的事。这事在当时将小瓦慷慨的江湖情绪推至极致;事后也证明,是极致的丧失理智。顶罪细节她没对马革讲。她讲这些的时候,已经不带一点文艺女青年的纯真和激情,只有无尽的悔恨和羞耻。马革觉得这一切都可原谅,毕竟她干这件傻事的时候才十八岁。马革自己持刀杀人的时候,都二十八了呢。

他们这三个人,就组成了奇异的三口之家。马革收留灰灰的时候,对街坊们说是远房侄子,父母出车祸死了;收留小瓦的时候,起先态度含糊,后来公开宣称找了个老婆。他俩差不到二十岁,小瓦和灰灰差十多岁,看起来倒还般配。只是街坊们听灰灰对马革的称呼,有时喊叔,有时喊哥——他们满腹狐疑。但这三口之家平日不怎么跟他们搭腔,完全不顾及去满足他们那些热情的好奇。

现在好了,马革看那张报纸的时候,想象着街坊邻居们聚在一起,被他们中间居然潜伏着毒贩子这件事搞得无暇吃饭睡觉的样子,就开心得笑起来。小黄和小黄老婆常常要被动地分析他忽然笑的含义,他们迷惘的眼神频繁而徒劳地在房里穿梭往来。

钱在哪?

马革忽然的发问,截断了小黄和小黄老婆的眼神。小黄老婆看了一眼小黄;小黄被灌了一气矿泉水后又被塞住了嘴,他用眼神再次斥责那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钱都是身外之物,何况这肉身指不定不久就变成冰水下面的尸体了。小黄老婆想想也想通了,就战战兢兢地用下巴指指马革身后那张桌子,说:

抽屉里,上数第二个。

马革拉开上数第二个抽屉,翻找了半天,发现抽屉里最小面值的纸币和硬币都是一块钱,就问小黄老婆:

还有吗?

小黄老婆看了一眼小黄,小黄拿眼神示意货架上的一个储钱罐;小黄老婆就战战兢兢地说:

还,还有,在那只小猪里。

王金面色死灰地走进超市以后,看到把这一带搞得乌烟瘴气的毒贩子正在玩一枚硬币。这枚硬币,是马革把小猪储钱罐开膛破肚才找到的。他把小猪哐一声砸到地上,陶瓷罐子碎裂成大大小小的瓷片,钢镚骨碌碌滚动。小黄老婆吓了一跳。

7

我好不容易才找着这玩意儿。

马革把硬币用肮脏的指头肚擦了擦,放在嘴边吹了吹,对王金说。

接着他又说:

玩玩?

王金没吭声。他被那几具用冻瓶子包围起来的尸体吓着了,两腿禁不住发起抖来。

马革鄙夷地笑了笑,说:

小瓦说你是混社会的小哥,原来也没多大胆儿,诈唬人的吧?你这样的货色,我见得多了。

王金蹲了下来。他努力支撑着不让自己坐到地上。

马革说:

既然来了,就别这么一副怂样。

不过,马革笑了,说:你本来也就不是什么爷们,所以我料定你会乖乖地让那些警察带来见我。

王金琢磨不透马革的意思。料定,这个词从这个匪徒的嘴里说出来,代表的是不是那个秘密?王金不敢确定马革是否知道多年前他捅人让小瓦顶包的事,这也正是他克服恐惧走进这间超市的原因。王金比较善赌,他认为赌性是人与生俱来的,那些一辈子不赌的人,不是因为自制力强,也不是因为别的那些高尚的原因,而是因为不具备必要的潜力。任何一种把赌博简单定位成运气的看法,都是轻率和愚蠢的。王金认为,那是一项技巧性的竞技;至于技巧,非三言两语所能道明。个中滋味,只有赌者才能有幸体味。

现在,王金为了那个顶包的秘密,甘愿走进这间正在腐烂的超市,来跟自己赌一把。要么他被作为替顶包事件还罪的人质,死在小瓦身边;要么他寻获一线生机,活着走出去,继续他无罪的生活。无论他是作为活人还是死人从这里出去,那秘密在这个世上都将不复存在——因为小瓦死了。这个匪徒呢,在铁的法律和规矩之下,也必定难逃一死。

是啊,小瓦看来是真的死了。她还是一个女诗人的时候,王金觉得带着她很让自己脸上有光;,他那些混社会的兄弟,谁见过诗人什么样?能认识几个字,囫囵吞枣地读读黄色小说就很不错了。王金那时候弄了一辆大货车,冬天贩白菜秋天贩苹果春天贩鱼,干的是欺行霸市的买卖。那年秋天,王金认识了一家果汁厂,开始干起收烂苹果的买卖。出于垄断的必需,他跟另一个人干起来了。当时小瓦跟他在一起,事后,这女诗人像刘胡兰一样替他视死如归地进了监狱。还好,十年以后小瓦还是出来了。小瓦出来以后,发现世界已不是那个世界,她的英雄,她的王,是别人的了。小瓦找到王金的时候,王金对她表示了必要的歉意……

此刻小瓦安静地躺在那里,身上堆着让她延缓腐烂的冰瓶子。她变成青灰色,眉心的弹孔像一只眼睛,让王金胆寒。

马革扔在玩弄那枚硬币。他像是很寂寞无聊,打定主意要逮着一个人玩玩小孩子的游戏,好打发这死前的时光。

兰花。

马革把硬币用食指拇指捏在空中,让王金看。然后又翻过另一面,说:

国徽。在选择之前,我得给你讲一讲小瓦的故事,就从这枚硬币开始。

我遇见小瓦是在月湾。她从中午坐到晚上,手里就玩着这么个一角钱硬币。你知道她是怎么玩的?她每隔十分钟就扔一次,然后在小本本上记下是兰花还是国徽。她怎么记的你知道吗?画正字。她画了多少正字你知道吗?你算算就行了。半天多的时间,得画多少正字。到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她数了数兰花和国徽的正字,就朝海里走去了。听小瓦说你很擅长赌博,现在我们就开始赌。想不想知道赌注是什么?

赌注是什么,很明显。王金想知道,又不想知道。

赌注就是你的命。马革说,开始。请回答,小瓦本本上,是代表兰花的正字多,还是代表国徽的正字多?或者,另一个说法是,兰花代表死,还是国徽代表死?

王金看着马革手里那枚硬币在空里抛上抛下,心里一阵恐惧。小瓦呀小瓦,你已经死了,不能告诉我到底什么代表死什么代表活,只能靠我自己赌了。王金第一次意识到,所谓的技巧性竞技是那么地不靠谱,此时此刻这场赌,输赢概率各占一半,只能百分之百地交给运气。

给你一分钟时间。

马革说。

王金觉得此刻他正在被迫玩一场轮盘赌,有一把只装一发子弹的手枪已抵在自己太阳穴上;那铁家伙的扳机每扣动一下,要么让他体验一次死的滋味,要么让他彻底死掉。相比而言,后者可让他一下子超脱,免受那扣人心弦的精神摧残,但是前者却能让他活着,虽然是不堪承受的死去活来。

王金闭上眼,想象着太阳穴处那把枪,说:

国徽。

他于幻觉中听到扳机扣动的声音,禁不住一下子瘫倒在地。

哈哈哈!恭喜你,答对了。马革开心地笑了起来,说,尿裤子了!

看到这大个头也跟自己一样尿了裤子,小黄也忍不住想发笑;刚露出半丝笑意,他老婆就狠狠瞪了他一眼,告诫他不要得意忘形,要把精力用在正当地方,看那两人玩硬币的时候有没有空子可钻。小黄觉得他老婆教训的对,就打起一百个精神看他们玩死人游戏。

好,现在正式开始,三局两胜;国徽代表死,赌注是你的命。

马革把硬币用指肚擦了擦,又放在嘴边吹了吹,说:

我要扔了。

世界一片安静,只剩下硬币在空中翻滚时摩擦灰尘的声音,像裂帛。

良久,硬币落在地上,当啷一声。小黄和小黄老婆都极力探着头想一看究竟,无奈小黄老婆被绑在几个酸奶箱子后面,离窗口稍微有点远,目力所及只看到两个游戏者坐在地上的侧身。在午后阳光里,他们看起来就像两个正在对弈的棋手。小黄离得近,他朝老婆微微点了两下头;但小黄老婆很困惑,不知道点头代表兰花还是代表国徽。

硬币翻滚和落地的时候,王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三次,你只要挺过三次就行了,他给自己这样打了打气,才睁开眼。没白睁眼,王金想。因为他看到的是兰花。

轮盘赌又开始了,枪再次抵在太阳穴上。咔哒!扳机叩响了。这一轮王金死了,因为是大大的国徽迎面朝上。

一比一,生和死扯平。剩下最后一轮,最后的结局。王金再次尿了裤子。大热的天气,他却不流汗,身子冷得像也堆满了冰瓶子。所有的水分都从那最不堪的地方往外排泄。

你给我睁开狗眼,马革说,看着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硬币在马革肮脏的手里,那手上还有血。这次他没把那玩意往空里扔,而是直接放到地上,兰花朝上。

告诉你,小瓦在沙滩上坐了十个小时,一共扔了六十次硬币。你他妈的草包一个,比不上小瓦一个拇指尖儿。

8

太阳缓慢西移,热度在减弱。对面那些人看到超市的门再次打开,名叫王金的人脸色灰白地出现在门口;刚走了两步,就趴到地上去了。起初他们以为他受了伤,接着发现不是那么回事:这个人只是心力交瘁,只好爬着穿过马路,回到他们中间。

加上先前情况好不到哪里去的陈胜利的描述,警方终于明白,马革玩的是一场猫戏老鼠的游戏。陈胜利和王金这两只老鼠已经被戏耍得奄奄一息,剩下的那只老鼠,应该是朱平平了。虽然如此,他们还不敢说已经对局面成竹在胸。朱平平,这个马革的前妻,从来到这里就一直让警方琢磨不透,因为她毫无惧色,似乎对一直没能进入超市而不太耐烦。

但是对面那间房子进入暂时的安静,电话打过去也没人接。警方不敢贸然行动,只好让新来的谈判专家用喇叭朝里喊话。谈判专家的话完全得不到回应,那些有理有据、显示着此人无比博学多才和能言善辩的词汇,都像是一个得了话痨的人在憋不住地自说自话。无奈,他们只好类似猜谜那样地去猜马革在超市里干什么,酝酿什么样的下一步。有个警察说,他已经快黔驴技穷了;有个说,他可能累了,在休息,积攒力气;女医生说,我担心他的伤口,这么热的天,保不住要发炎感染。

女医生一直没离开,她有种奇怪的想法,不希望匪徒死去。但这想法不便对任何人表达。她很想提出能不能再让她进去,好看看他伤口怎么样了,但考虑到这一举动可能会让她丈夫很不高兴,就作罢了。她丈夫赶来的时候,女医生已经从超市出来了,这男人是名谨小慎微的公务员,他先是大发雷霆,指责她不应该冒这么大的生命危险,继而考虑到现场有电视台记者,马上审慎地表现出一种坚强后盾的模样。但是女医生知道她那在机关工作多年的丈夫,他的表现多数都不是内心的真实反映。

女医生的担忧是对的。马革右腰上的伤口正在越来越给他添乱,他不得不暂时停止行动,把胶布和纱布撕掉,查看那让他疼的部位。他撕纱布的时候多少费了一些力气。毫无疑问,纱布粘在伤口上说明了一个问题:他的伤口正在越来越多地渗出脓性分泌物。马革低头观察了一下,他知道,那子弹穿行而过的地方已经在化脓;用不了多久,腐肉就会像瘟疫一样扩散。马革决定及时清除感染组织,有效减缓腐烂扩散。

马革从货架上找来一把水果刀,把刚才和陈胜利一起喝剩下的白酒倒在刀上消消毒,就开始割自己的右腰。他先沿着弹道把皮肤切开,立刻那黄色的脓液和黑红的腐肉散发出不洁的味道,让马革很不高兴。他扩大了范围,把弹道周围的肉一点点都切掉。他切得很认真,像抠掉一只苹果上腐烂的果肉。那堆腐肉落在地上,像一堆污渍。马革再次望向窗外的人行便道,他觉得太阳也病了,不再有光的声音掠过那棵垂杨柳。

最后马革往伤口上倒了些白酒,又在女医生留下的药箱里找到一瓶碘伏,乱七八糟又倒了些上去;最后敷了点利凡诺,用纱布重新包好,贴上胶布。

小黄觉得马革简直不是人,是没有痛觉细胞的机器。他老婆早已控制不住,低下头狂吐了一气。他起初还敢甩上两眼,到最后也不敢看了。他老婆的狂吐传染了他,加上地上那两具尸体散发出越来越重的气味,小黄也终于忍不住狂吐起来。他老婆见他狂吐,抽抽搭搭哭起来了。小黄说:

大哥,实在受不了了,气味太难闻了。

马革闭眼让这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先过去,这才让小黄老婆过来。小黄老婆拖着臃肿麻木的身子,像皮球一样滚过来。马革用刀给她把绳子割开,说:

换冰。

小黄老婆恐惧地看看尸体,又看看小黄,希望小黄能主动把这个差事揽过去。小黄给她使了一个要乖乖听话的眼色,就把目光转向了别处。小黄老婆只好忍着一阵阵呕吐的欲望,把冰柜里的冰瓶子取出来,替换掉尸体上那些已经在融化的瓶子。小黄老婆考虑到这项工作可能要无休止地干下去,不禁悲从中来,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到冰柜里。

电话再次响起,马革没接。他逐一看看小黄和小黄老婆,说:

下一个交换人质的人就要到了。

小黄和小黄老婆交换了一下眼神,过了几秒钟,又交换了一下。这两眼所表达的含义完全不同,第一眼是惯性交换,没什么意义,第二眼却满含惊恐和警惕了。

你们两个,交换谁?

马革把小黄和小黄老婆第二眼包含的意思用话语表达出来。

小黄和小黄老婆又对看了第三眼。马革伸手把小黄嘴巴里的布拽出来,说:

你们两人商量一下,十分钟。

小黄和他老婆同时看看墙上的时钟。小黄说:

大哥,好汉,开开恩,让我们两个一起走吧!我们跟大哥无冤无仇,是不是。

小黄老婆接过话说:

我们两口子要走都走,不走都不走,死在一块儿。

马革说:

再啰嗦的话,两个都给我留在这等死。

小黄和小黄老婆都不敢说话了,胆战心惊地听着时钟不紧不慢的声音,面面相觑。秒针又转了一圈,小黄老婆哇一声哭起来了,说,老公,怎么办哪!小黄说,哭,哭,就知道哭!你打电话报警的时候就不想想后果!小黄老婆说,我那还不是尽一个公民的责任啊!小黄说,屁!别给自己戴高帽子了,我还不知道你?是眼馋那悬赏!整天就知道钱钱钱,这下好了,去花阴间的钱吧!小黄老婆说,我眼馋悬赏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呀?小黄说,应该给你点教训,你留下来好了!小黄老婆说,我留下来会死的!小黄说,我留下来就不会死吗?小黄老婆觉得小黄说的可能是真的,连惊带吓,哭也忘了,问,你真要走,把我留下来?小黄说,你自己惹的烂摊子,自己收拾!小黄老婆说,你这个没良心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瞎了眼!小黄说,你就当是瞎了眼吧,下辈子把慧眼擦擦亮。小黄老婆一跃而起,捡起马革用来切烂肉的刀就扑过去,说,你这个没良心的,今天你让我死,我也不让你活!

马革在旁边哈哈大笑起来,说:

你们两个,真是不禁逗。

同类推荐
  • 父亲的桥

    父亲的桥

    二十年之前“出走”的父亲又回来了,只是回来的除了作为父亲的“肉身”,再就是他打了半辈子交道的“桥”的意念。子女们对这样一个弃家而去二十年的“男人”的归来无所适从又无可奈何,而母亲面对这样一个曾经的丈夫,他的回归不过像一片枯败的叶子掉落到了他顺势而落的去处那么自然而然。
  • 浮尘

    浮尘

    郝萍为女儿有更好的环境携女出外打工, 最后的结局却是女儿惨死……
  • 戈壁滩上的死亡之虫

    戈壁滩上的死亡之虫

    因为蒙古沙漠上的死亡之虫有很强的杀伤力,如果詹姆斯出了意外,... 以后的几天,詹姆斯开着小飞机,带着克里斯蒂安深入戈壁滩,寻找着诡异的...
  • 字狗拾记

    字狗拾记

    包含所有字狗短篇作品,以及字狗其它作品的的作品相关,有同人,有故事,有童话,有言情。
  • 为你写诗

    为你写诗

    民国名人是名副其实的风流一代,其婚恋故事更是长久以来后人关注探索的焦点。他们留下了大量文字优美,情感真挚、又自然流露出学识趣味的情书,这些文字便成为一份岁月的动人遗赠。名人们的日常生活、心灵世界在其中得到了最至情至性的展现。
热门推荐
  • 绝世战尊

    绝世战尊

    御天,一个不会修真的少年,二十年苦闷修炼无果,被别人欺上山门却要靠着背师父以性命相护!被人践踏,屈辱!不甘!愤怒!体内真正的力量瞬间爆发!“我为自己而战,比天狂!谁欲阻路、灭!!!”
  • 苗宫夜合花

    苗宫夜合花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最不可思议的邂逅:天使树

    最不可思议的邂逅:天使树

    医学院学生穆焱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虽然对纯朴的同学张银杉情有独钟,却始终藏而不露,特别是在一次火灾现场舍己救人后,对偶然介入的神秘女郎开始抱有更多的幻想。然而,过于追求理想爱情的他,在得知张银杉做出一系列“惊人之举”后,他的反应令她大失所望。 若干年后,穆焱经历了婚姻的失败,终于明了自己真正爱的人还是张银杉,而得到这份感情。就必须有所牺牲与付出。在他准备回到往昔爱人身边时,却目睹了意外的发生。随后,他也知晓了那位难忘的神秘女郎的真相……原来真诚和奉献才是人类最为完美情感。
  • 佛说疗痔病经

    佛说疗痔病经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法医老公:货到请签收

    法医老公:货到请签收

    夏坎儿,24岁,实习法医……被逼的;薛南宇,30岁,首席法医……牛逼的;夏坎儿遇上薛南宇,用她的话说,这特么绝逼是世上最悲催的事情。第一天见面,他让她跟尸体睡了一晚;迎新酒会,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赏她一耳光;就连她去做流产手术,他都能架着她的腿说:不就是掏个孩子,便宜你了,我来。夏坎儿嘴角抽搐:“无功不受禄,又不是你的,滚一边呆着去。”就见某人拿着解剖刀阴测测的笑:“老子乐意给别人喜当爹!
  • 海怪单身日记

    海怪单身日记

    新书《重生之钓鱼者传奇》希望大家能够多多支持
  • 黑执事:主仆间的完美配合

    黑执事:主仆间的完美配合

    根据黑执事改编:19世纪的英国贵族,凡托络西家族的唯一的小女儿——夏雪*凡托络西。因为4年轻的大火烧毁了宅第,葬送了所有家人的性命。但她知道,这原本就是一场阴谋,有人要让凡托络西这个家族毁灭。于是她与恶魔艾莉丝(女性)定下了契约,帮助她复仇,最后吞噬掉她的灵魂。
  • 国学与汉学:近代中外学界交往录

    国学与汉学:近代中外学界交往录

    近代中国学术界名家辈出,形成宋以来学术发展的又一高峰。究其原因,涌现大量史料,承袭清学余荫,沟通域外汉学,当在首要之列。治学须知大势,近代国际汉学界对中国认识的深化和中国学者掌握西学外语程度的增强,使得彼此得以沟通,渐成一有机整体。通过描述分析中外学界的交往关系,可以显现学术发展的状况趋势,并把握个人及流派在其中所处的时空位置,进而探寻新世纪中国学术发展的正途大道。
  • 花前月下,独留心殇

    花前月下,独留心殇

    有些人,爱过之后才明白应该去珍惜;有些人,情到深处方知浓;有些人,一辈子也没有付出过真心。佛说,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可以一秒钟遇到一个人,一分种认识一个人,一个小时喜欢一个人,一天时间爱上一个人,但是却要一辈子忘记一个人。曾经努力过就不会后悔,后悔的是曾经没有努力爱过。--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弗洛伊德12:文明及其缺憾

    弗洛伊德12:文明及其缺憾

    纪伯伦生命中曾有两位红颜知己,对他的一生都有重要的影响。其中这位年长纪伯伦的异国女性,在纪伯伦生命最艰难、最晦暗的时候给了他巨大的帮助,注入给纪伯伦的绝不简简单单是金钱,而是一种高山流水的能量。在所有纪伯伦的通信中,从来没有这样巨大数量的书信写给特定的一个人。纪伯伦蒙受她的照顾,迅速在异国成长。因为命运的安排,这对高尚的精神情侣未能在一起。纪伯伦临终前,把所有的画作全部送给了玛丽。因为这些画全都来自于玛丽的精神指导。本书收入了纪伯伦致玛丽的信179封,玛丽致纪伯伦的信72封,纪伯伦日记3篇,玛丽日记34篇。读者今日有幸一睹他们之间的通信,真是莫大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