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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温特无奈地摇摇头,“木头小柯,是不是你把莎丽藏起来了?你不希望她离开这里。”

木头小柯还是摇头,“我的爱人都在这里,没有叫做莎丽的……”他边说着边把目光挪到了自己的木雕上,他细细地抚摸着泛着各种油彩光泽的木雕,就像抚摸着最爱的女人的身躯,“它们就是我的爱人,我永远永远的爱人……”说着,他俯下身子,拥抱着这些木雕,温特再也忍耐不住了,他猛地把木头小柯拉了起来,让他面对着自己,然后大声吼道:“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你这个混蛋!”木头小柯于是看着温特的眼睛,虽然看着,却好像根本没有看着。温特无法形容这种感觉,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木头小柯已经死了,他就是个死人。

但他还是问他些问题,“你说,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明明爱着莎丽,为什么又说你的爱人是这些没有生命的木头?是你,还是有另外的人把莎丽藏了起来,就是不想让她离开这里对不对?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莎丽到底在哪里?我可以不带她走,我只需要知道她现在过得很好就行了!”

木头小柯还是摇头,温特用力地摇晃着他的身体,“你不可以这么自私!你要尊重莎丽的决定!啊——”剧烈的疼痛使温特惨叫了声,原来是木头小柯被他质问的惊慌之下,举起雕刻用的小斧头砍了温特的胳膊,温特捂着胳膊猛地后退,“安卓拉!安卓拉!”他连声叫着安卓拉,安卓拉从店门外冲了进来,但他却又立刻阻去了安卓拉扑向木头小柯,因为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就是这个木头小柯可能不是他曾经见过的那个木头小柯,他说:“好了,安卓拉曾经咬了你,你现在砍了我,我们拉平了……可是……”温特忍着疼痛艰难地说:“能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吗?我想知道它恢复的怎么样了?”

木头小柯慢慢地卷起了自己的衣袖,只见他的胳膊上的肌肤非常光滑,泛着健康的光泽,根本没有受过伤的痕迹。温特什么都没有说,捂着流血的胳膊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木器店,他听到木头小柯在他的身后说,“向右走一百米,有位贺医生,他会帮你包扎伤口。”温特已经把小镇中的各类店铺在什么地方搞得很清楚了,即使木头小柯不说,他也打算去找贺医生。他的血迹滴了一路,滴入灼热的沙里,迅速地渗进去,变成若隐若现的淡紫色圆点。走过他身边的人们都好奇地看着他。终于到了贺医生诊所,没有画着十字的白门帘,只是在门上钉了个小小的木牌,“贺医生诊所”几个字很工整地刻在上面。他一眼辩认出,这就是木头小柯的手艺,这个牌子是他做的。

温特撞进诊所里,只见诊所里空无一人,有张淡黄色的桌子,上面摆着几本类似于医书的东西,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温特喊了声:“贺医生!”“唉——”

随着甜甜的答应声,一个身材高挑穿着颇为时尚的短发女孩子从里面的房间里了出来,温特眼睛蓦地亮了,这个女孩子的穿着打扮就像是城里白领,白色小西服配着白色一步裙,还有白色的高跟鞋,只是没有穿袜子,露出腿上光滑的皮肤。她的眉头细长而弯如月,眸子像星星似的闪闪烁烁,透着聪慧。如果把她放在城市里,她只是个瞬间就淹没在人群中的普通女孩子,但她现在在这里,却不得不令温特惊喜,好像终于见到了同类的某种动物,他几乎要忍不住抱抱这个女孩。

女孩看到温特受伤的胳膊,唉呦了声,“啊!你受伤了!”

她马上把温特拉坐在桌旁唯一的椅子上,“坚持下,我马上替你包扎,过会儿就不会那么疼了!”

她动作很麻利,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多问温特受伤的原因,在敷双氧消毒水的时候,温特痛得叫出了声,她没有抬头,很快地将伤口处理完毕,涂抹了云南白药,用白纱布把伤口裹了起来,又扯出很长一段挂在温特的脖子里,“这样挂着不至于太难受。”温特诚恳地说了声谢谢,女孩轻轻地笑了笑,说:“这是我的职责。”她连说话都带着都市白领的味道。温特说:“你也是从外地过来的吗?在这里多久了?”女孩甜甜地笑了笑,说:“不,我是一直住在这里的。”她的回答令温特非常意外,温特哦了声,说:“贺医生呢?”女孩又笑了起来,说:“我叫贺铃,我就是贺医生。”

温特再次意外地啊了声,“不好意思,我本来以为像这种小镇里的诊所,医生都是那种有着白胡子的老人。”

贺铃格格地笑了起来,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就好像她从来不知道忧愁的滋味,看到她的笑,再沉重的心情也会好了几分。温特说:“还有,你的穿着打扮,与其他人非常不同,所以我才误会你是外地人。”贺铃说:“我知道。这里除了我这样穿,再没有人这样穿,而且我这样的穿法并不得到大家的认可,大家都觉得这样的衣服很丑陋。”温特说:“不,不会啊,我就觉得很漂亮。”

贺铃的笑容始终都挂在脸上,“那是因为你是外来人。”温特苦恼地说:“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外来人呢?”贺铃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小镇只有这么大,有外人进进出出怎么会不知道呢?”温特自嘲地笑道:“我还以为我其实挺低调隐蔽的,早知道这样,也不用这样躲躲闪闪。”他接着说:“既然你知道我是外来人,而且小镇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外来人,那么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这两天在做什么事吗?”贺铃仍然笑着,“你在找人。”温特沮丧地说:“好吧!原来我虽然看不透你们,你们却早已经把我看透了。贺小姐,你能告诉我,莎丽去了哪里吗?”

贺铃说:“小姐?”

温特说:“是啊,没错。我们外面的人,都把你这样年青漂亮的女孩称为某某小姐。”

贺铃的脸微微红了,有些羞涩地说:“我曾经看过杂志,杂志上就有‘小姐’这样的称呼,我觉得很好听很高贵,可是没有想到,也有人这样称呼我。”温特说:“那么,大家平时都叫你什么呢?”贺铃说:“你知道喽,他们都叫我贺医生。”……两人随便地聊着,温特感到了些轻松,当感觉到该要离开的时候,温特说:“可是你还没有告诉我,我要找的莎丽小姐去了哪里?”贺铃说:“莎丽,噢,她是我最好的玩伴,我们常常见面,我与她约好,今天傍晚在塔塔那井边见面。”温特的心突地一跳,“塔塔那井?”贺铃说:“是的,如果你想见她,可以在七点以前赶到那里。”温特情不自禁地抱了抱贺铃,“感谢你!真的很感谢你……”

温特觉得这次受伤是值得的,因为他认识了贺铃。

贺铃让他想起了另外一个女孩,她也非常喜欢笑,她叫蓝紫,是个漂亮的平面模特。他与她是在一次商业摄影的合作上认识的。当时她虽然只有十七八岁,却上过许多顶级杂志的封面,并拍了许多平面广告。不过她的面孔仍然稚嫩美丽,像清晨的喇叭花,又蓝又紫,美的让人舍不得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蓝紫的最有力武器也是笑容,她也许有忧郁的时候,不过她从来不表现出现,她的职业使她的脸上整天洋溢着笑容。温特当时正与李雯雯交往,虽然于他来说未必是真实的,但处在人生最茫然的时期,所以他还不想展开新的恋情,特别是与这样娇嫩的女孩子,她们如水的柔情,让他不敢随意碰触。

但是温特是个有魅力的男人。通常情况下,当他看上那个女人或者女孩的时候,她们也正在注意着他。不知道蓝紫从哪里得到了温特的电话号码,那天温特正因为李雯雯的生病而感到沮丧,蓝紫就打来了电话。在电话中她的声音也是娇娇嫩嫩,柔柔弱弱,满口软软糯糯的普通话残留着江南水乡的气息。温特的心如同被双美手轻轻拨动的琴弦,不断地颤动着。温特说:“好吧。打算在哪里?”蓝紫想拍套个人写真,而且是那种一丝不挂的媚惑写真,她说她不能永远清纯下去……温特明白她的意思,她要做最后一搏,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进行成功转形,能不能大红大紫继续混在这个醉生梦死的圈子里,就看这次了。

温特没有理由不帮助,就算他不拍,也有人会替她拍的。想到有双淫亵的目光贪婪地扫视着她身体的每寸肌肤,他的心就像要爆炸似的难受。蓝紫说:“只要隐密,干净,随便什么地方都行。”温特因此说:“那在我的公寓里行吗?”他是带着半开玩笑的性质,哪知道蓝紫毫不犹豫地回答,“好。”

他们在约后的第二天,在酒吧里喝了点红酒,就一起到了温特的公寓。公寓的条件还真附合蓝紫的要求,因为是新购进,所以很隐密,而且很干净。温特这样的艺术家,居然不喜欢家里有太多的颜色,只见到处都是纯净的白。白的墙白的沙发,白的床和白的窗帘,还有白的屋顶,进入房间,就走入了云端。

蓝紫从见到温特的时候就红着脸,直到进入房间都没有消退。她看到那张白色的床,立刻整个人扑了进去,整个人几乎埋在床里,“温老师!你的公寓真是好美……”温特挑挑眉毛,微笑地看着她却没有说话。蓝紫不知道从温特的眼里看到了什么,她的脸忽然红得更厉害,忙从床上站了起来,“我没有想别的,我只是想,只是想,这张床很可能变成道具和背景,所以,所以……”温特轻轻地吻了吻蓝紫的额头,“你不用解释,我完全明白。”可是他到底明白了什么呢?无论他无明什么,蓝紫都感到羞赫。温特把摄影机架好,说:“可以了!”蓝紫却呆呆地看着温特,像根秀丽的木头般站在那里不动。

温特于是从酒柜里拿了瓶他珍藏的法国红葡萄酒,拿了两只大酒杯,“我认为喝点酒的话,效果可能会好一点,至少脸色会红润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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