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铁看了看艾薇儿,艾薇儿丰润娇艳的嘴唇也变得干枯,脸上粘着几颗沙粒,头发蓬乱,说不出的狼狈,看起来再这样下去,大家都撑不了不久。凤铁咬了咬牙,从后腰抽出弯刀缓缓在手腕上切开一道深深的伤口,将伤口对准桃瑞丝的嘴唇放了上去。桃瑞丝昏迷间骤然感觉到到一股腥甜的味道传到舌尖,下意识地用力吮吸起来,艾薇儿见状大惊道:“凤铁,你……”
“嘘!”凤铁伸出手指压在自己唇上,制止了艾薇儿,苦笑道:“只有先这样吊着这头小狼的性命,然后的事情便听天由名吧!”
桃瑞丝大口大口地喝着甘甜的养分,凤铁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艾薇儿拉住凤铁的胳膊,轻声道:“我来吧。”
“不行。”凤铁摇摇头,“在王宫的结界里面,我给你喝下了半瓶成年吸血鬼的血液,这小家伙是个狼人,你们俩的血液交融在一起天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是算了。”
“呃!”躺在地上的小萝莉松开凤铁的手腕,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头一歪沉沉睡去,桃瑞丝微微翕动鼻翼,呼吸间平稳了许多,不知是否做了什么好梦,嘴角牵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艾薇儿怀抱着桃瑞丝小小的身子在前面走着,凤铁则踉踉跄跄地跟在一旁。桃瑞丝似乎已经好了起来,她很享受艾薇儿温暖馨香的怀抱,小脑袋不停在艾薇儿怀里拱啊拱的,只是依然没有清醒过来。
凤铁一脸嫉妒地看着艾薇儿怀里幸福的小家伙,恨不得一把把她拽出来扔进大海里换成自己,艾薇儿感受到凤铁下流的目光,绯红了脸颊轻呵道:“你这个混蛋在看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凤铁嬉皮笑脸道,“我只是在想,现在我们来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古怪地方,吃没得吃喝没得喝,能活多久还是个未知数,不如咱们燃烧起生命最后的绚烂,昏天暗地地亲热一番,你说好不好?”
“哦,你个小色棍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想要非礼我是吧,就不怕我把你打得满地找牙?”艾薇儿怒道。
凤铁换上了一副威胁的口气,不紧不慢道:“哎呀,我记得你的魔法在这里似乎不好用了呢,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这里除了那个还没断奶的小萝莉,好像就剩下我这个英俊而强壮的男人了,你还敢跟我赌狠,真不知道是谁赋予你的勇气。”
“呵呵呵。”艾薇儿斜睨了凤铁一眼,失笑道:“现在看起来你的确是个不学无术的混蛋纨绔无疑了,就算没知识你好歹也该有点见识吧,知道什么叫做斗气吗?”艾薇儿的双脚瞬间爆发出一团紫芒,朝地面上重重一踏,一蓬沙雨漫天飞舞,溅得凤铁满头满脸。
凤铁忙不迭地赔笑道:“开个玩笑而已,女英雄何必动怒呢,纯属误会,误会!”凤铁恨恨地别过脸,嘴里不满地叨咕道:“这副死样子和你那个惯会装神弄鬼的老爹一样不招人待见,看你将来要嫁给谁,弄不好一辈子青灯古佛做个可悲的老处女,你还要痛哭流涕地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抓住机会拜倒在我的小皮靴下,哼哼。”
艾薇儿耳朵尖,断断续续地听到了大部分,怒斥道:“凤铁你找死!”重重一脚朝凤铁屁股踹去,凤铁猝不及防下应声飞出,划出一个优美的抛物线重重啃进沙地里,凤铁呸出口中沙粒,在沙地上抽搐翻滚几下,仰躺在地上没了声息。
艾薇儿没想到自己含怒一脚居然将凤铁踢成这样,焦急地跑到凤铁身边,放下桃瑞丝使劲摇晃凤铁的身体,惶然欲泣:“凤铁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凤铁艰难地睁开双眼,气若游丝,断断续续说道:“我……要死了。可惜我……还是……处男之……身,我……不甘……不甘心……哪,要是在我临……死前,你……能够亲……我一下,我……死而……死而无……憾!”
“啪!”
看到凤铁眼中的笑意一闪而逝,艾薇儿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羞怒之下一巴掌打在凤铁脸上。凤铁被打懵了,继而大怒:“连死人你都打,你还能再丧尽天良一点么?”
“呦!”艾薇儿悠悠说道:“说话利索了不少么,看来我的击打治疗法有效果了,你躺好别动,我再给你来点更有用的!”艾薇儿挥起右拳,拳头和小臂被一层淡紫色的斗气所包围,眼看着要朝凤铁的“人中”重重砸下来。
“别!别别!”凤铁倏地跳起来,一溜烟向前跑出老远,跑上一个地势稍高的沙丘上头也不回地喊道:“我好了,我决定不去死了,不麻烦你亲我了,真不麻烦了,你的初吻自己好好留着吧。咦?那是什么?”
凤铁向前方指去,脸上满是激动的神色。艾薇儿没好气地瞪了凤铁一眼,以为他又在出什么幺蛾子,也不理会,从地上抱起桃瑞丝慢慢朝凤铁走去。
凤铁的喊声却已经激动得走了调,不断原地蹦起蹿下地朝前面指去,不断向艾薇儿比划着让她快来看,艾薇儿看凤铁神色不似作伪,足下发力,疾奔至沙丘上跟凤铁并肩而立,向前方望去。
前方的海边沙地上突兀地矗立着一座暗红色的高塔,高塔层层螺旋而上,远远望去如同一只硕大的海螺,同碧海白沙相互辉映,甚是好看。塔前的沙地上一个小小的黑点,似乎是一个人类,只是一动不动,远远的难以看得分明。
凤铁和艾薇儿绝境逢生,骤然在这片不毛之地得见人类建筑,不由得喜出望外,心神激荡下拔足狂奔,朝着赤色螺踏奔去。望山跑死马,这句话一点不假,看似短短的一段路程,两个人居然足足跑了一盏茶的时候,待到终于近前,凤铁分明看见塔下的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佝偻着腰坐在一只小竹凳上,用一条脏的分辨不出原本颜色的毛毯包裹住全身,凝望着大海出神,口中吟咏着九歌的水之神者:
与女游兮九河,冲风起兮水扬波;
乘水车兮荷盖,驾两龙兮骖螭;
登昆仑兮四望,心飞扬兮浩荡;
日将暮兮怅忘归,惟极浦兮寤怀;
鱼鳞屋兮龙堂,紫贝阙兮珠宫;
灵何惟兮水中;
乘白鼋兮逐文鱼,与女游兮河之渚;
流澌纷兮将来下;
子交手兮东行,送美人兮南浦;
波滔滔兮来迎,鱼鳞鳞兮媵予。
凤铁听得一阵新潮澎湃,忍不住热泪盈眶,心想这糟老头子嘴里念的不是屈原大大的神作吗,莫不是屈原大大跳到汨罗江里以后不小心也穿了,合着几千年来中国人民往江里扔的粽子这老家伙一个没吃着,这不浪费粮食呢么,想到古往今来浪费了如此多的糯米竹叶和大枣火腿,凤铁哭得更凶了,同时脚下发力,一阵风似的朝老人跑去,在几乎绝望中终于看到其他人行迹的艾薇儿练气工夫比较到家,反倒是愈加平心静气起来,抱着桃瑞丝一步一步远远跟在凤铁身后。
“屈大师,屈大师!”凤铁气喘吁吁跑到老人身旁,弯腰大喘,双手扶住发酸的膝盖,只是一双眼死死盯住眼前的老人,仿佛只要一眨眼老人便会不小心从眼前消失掉一样。老人神色怪异地朝凤铁看了一眼,因为凤铁此时的形象比较雷人:蓬乱的头发中满是沙粒,脸容憔悴嘴唇干枯,精赤着上身,一条破破烂烂的犊鼻裤下套着一双破靴子,两只大母脚趾好奇地透出靴子朝外面张望,一副纯纯的要饭模样。
老人打量凤铁片刻,仿佛几个世纪没有说过话了一样歪头思虑片刻,缓缓开口,只是声音不太清晰,每个字之间停顿的时间很长,就像牙牙学语的婴孩开口伊始:“你……是……谁?”
凤铁大喜道:“我是凤铁,我是凤铁呀!”回答完老人的问题以后,凤铁反应过来,“凤铁”这个普通至极的名字究竟有什么值得别人知道的呢,不过听老人口中吟出的词句确实是中国古典文学,看来是中国人无疑了,想到这里凤铁连忙改口道:“我是黑龙江人,我东北那疙瘩地呀,老爷子您哪来的?”
老人听闻凤铁的一口标准的现代版东北普通话,神色间居然异常激动起来,扎手扎脚地霍然起身,双眼死死矡住凤铁,披在身上的毯子滑落到地下,露出了一身洗的发白的蓝灰色中山装,左上方的衣兜里插着一只老式钢笔,胸前还别着一枚毛主席像章。凤铁看见老人这身行头,越发肯定这老头是自己的家乡人,不过完全可以抛开是屈原的可能性了,可能只是一个老学究罢了。凤铁心念电转,却大踏步跨到老人面前紧紧握住老人的双手。
老人的双手干燥而温暖,同时也用力地回握着凤铁,一双长有稀疏淡褐色老年斑的手背青筋暴突。老人嚅嗫着嘴唇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就连一向伶牙俐齿的凤铁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良久,老人先开口了,可能是这些话在心里默默串联了许久,以至说出口之后在凤铁听来还是比较连贯的,老人哆嗦着嘴唇道:“毛主席他老人家还好吗?革命搞的怎样了?”
凤铁差点一个跟斗栽倒在地上,这怎么还整到****时期了呢。凤铁唯有泪千行,故作悲痛道:“毛主席他老人家身体尚佳,大革命也结束了,全国人民正幸福地奔跑在实现四个现代化的康庄大道上,郭晶晶终于把娃生下来了,冠希也重回演艺圈了据说要和小泽玛利亚一起合作拍片,只是可惜了王非和亚鹏,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他俩终于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