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一支铁质狼牙箭射穿了一个小队长的心脏。
“嗖!”
“嗖!”
“嗖!”
倒下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当中有普通的士兵,也有伙夫和赶车人,有凤铁带来的家族私军,也有跟着罗浮征战四方的亲卫。
意识到自己担心的情况已经发生,罗浮迅速作出决定,只有集中全部兵力攻击一个方向的敌人才能有一线生机,至于会不会被另外一方树林中赶过来的敌人形成包围可以暂时不用考虑了,反正能不能迅速击溃面前一方敌人并且依靠战马的速度突围出去还是一个未知数。
罗浮挥动手中的阔剑拨开一支射向他面门的冷箭,大喊着发出命令:“全军听令,保持队形不动冲进南方的树林,杀掉一切你能看见的敌人。”
用眼神示意自己的亲卫们保护凤铁和女巫的囚车之后,士兵们轰然应诺,翻身上马,几百铁骑轰然冲向南方的密林。
骑兵们才冲出几米的距离,从正北方的树林内忽然飞出一个一人环抱大小的惨绿色火球落在队伍的侧面,十几个骑兵顿时被火球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轰出几十米远,燃烧的战马嘶叫着在队伍里面横冲直撞,从马上滚落的士兵哀号着奔跑一段距离后扑倒在地上死去,空气中弥漫着蛋白质烧焦的味道,许多没有上过战场的铁匠家的私军已经把胃里的烤羊肉吐得一干二净。
“糟了,敌人的队伍里面有大占卜师的存在。”罗浮刚毅的脸上浮现出惊惧,心里已经是冰凉一片。
大占卜师不同于普通的占卜师。
凤铁的队伍里面就有两个年迈的随队占卜师。他们在生下来的时候就被送到绿海大陆唯一的占卜师公会去学习占卜之术,学习的内容包括预测、祝福和囚禁三项内容。
预测,是占卜师通过牺牲自己的生命力为某些个人或是王国的未来做出大方向上的预知,预测的准确度和占卜师的个人能力有很大关联。
祝福是当占卜师预测出未来的灾难和不幸时,可以通过一些特殊的媒介比如上古遗留的神物或者用珍稀材料制作成的道具对灾难做出规避的一种行为。直到现在,已经很少有能力强大的占卜师能够做到这一点,能够招揽到这样的占卜师对一个王国来说甚至可以躲避掉灭国的灾祸,具备这种能力的占卜师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被奉为上宾的。
还有一项是囚禁。就像刚刚凤铁他们安营扎寨之时,这两个占卜师念动咒语并且用鲜血画下图案,可以在一段时间内锁住女巫或是其他占卜师的特殊能力。这只是占卜师学习课程里面的基础知识罢了。
大占卜师则截然不同。
大占卜师是最接近神的一群人,在普通人眼中,他们才是真正的“神的代言人”。
他们可以通过咒语和神沟通,利用神赐予他们的权利调动天地之间的金木水火土光暗等元素为他们服务,从而制造出强大的元素攻击,火球、冰雹、沙尘和闪耀等等。上千个占卜师里面能有一两个能够修炼成为大占卜师的比例已经算是很高了。
和大占卜师一样,强大的巫师们也可以发出各种各样的元素攻击,但是他们行事诡怪,手段残忍,被称作为“魔鬼的代言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能够出动一个大占卜师来对付我们呢?”罗浮心中诧异。
看着己方军队已经混乱的队形和神色惊慌的士兵们,罗浮收摄心神,一咬牙狠命拍马向火球袭来的方向狂奔而去。
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赶走这个大占卜师。罗浮心头一片清明,他并没有自负到想要杀死一个大占卜师,只是想赶走他,否则己方队伍一定会全军覆没的。
此刻凤铁也已经被那个莫名其妙飞过来的火球惊得呆住了。
“尼玛,我不就多穿了几件盔甲顶个铁锅看起来比较贪生怕死一点吗,至于用炮轰么?”凤铁悲愤地大喊道。
然后凤铁就在一团混乱中被战马甩下马背,不知道在地上翻滚了多少圈,身上几层铠甲已经抛撒得到处都是,熊大赶紧连滚带爬地跑过来扶起凤铁,用自己吓得不停颤抖的身体紧紧护住凤铁以免惊马乱兵踩踏冲撞到他。
循着火球发射过来的方向望去,凤铁看见罗浮策马狂奔,双手紧握着阔剑高高举过头顶,呐喊着向那片黑漆漆的树林发起冲锋,罗浮身边的几个骑兵被激起血性,紧紧跟在罗浮的身后嚎叫着冲杀过去。
东面和南面的树林里射出的箭又开始稀疏起来,这说明罗浮的判断没错,对方的兵力不多,弓箭手在几轮发射之后臂力不济,远程攻击开始松懈起来。
凤铁的队伍在最初的一阵混乱之后开始平息下来,还活着五个百人队的队长和副队长开始圈马重整队形,继续快速向南面的树林攻去。
“轰!”
“轰!”
两声巨响几乎不分先后地重叠在一起。
一面是凤铁一方剩下的军队狠狠扎进树林里对上敌人的砍杀声。另一声巨响是从北面发射而来的第二枚火球砸在地面上的爆炸声。
发射火球的人似乎被满面凶狠的罗浮吓得失去了准头,火球只是击在了罗浮身后的空地上,爆炸带起的冲击波掀起了漫天的灰土和石块砸在几个狂奔中的士兵身上,罗浮也被这股冲击力推得脱离了马背,顺势在空中加速向前翻滚而去。
此时,东面的敌人弓箭手已经不能对没入西面树林中的王国军队形成有效的攻击。很奇怪地,他们并没有衔尾包抄追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后,东面树林里再也没有了动静。
没有人能够体会到此刻凤铁心里的五味繁杂。
震惊!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凤铁压根在最离奇的梦里也没有经历过如此残酷的战争场面,战场中鬼哭狼嚎的士兵、四处抛飞的铠甲、吸饱鲜血的松软土地、漫天飞舞的残肢断臂,这些真实的场景不断刺激着凤铁柔弱的思维,鲜血浸染的凝腻空气钻进凤铁的肺部阻止他正常的呼吸,每一声凄厉的喊叫都撕扯着他并不坚韧的神经——断裂、融合,一遍一遍地永不休止。
凤铁痛苦地跪在地上,已经不能分辨眼前的是非真假,他把头埋在地上使劲地撕扯头发想让自己在这个血淋淋的梦境中快点醒来。
醒来之后,自己应该躺在阁楼上一张窄小的单人床上,枕边的随身听里依然放着德国战车的工业金属。楼下的小男孩争执应该谁排在第一个玩耍凑钱买来的滑板,楼下张大爷一边用湿毛巾擦拭干瘪的身体一边哼唱上个世纪的古老京剧。
凤铁猛然抬起头,双眼一片血红,熊大看到凤铁狞恶的表情后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少爷,你怎么了啊?”熊大的声音已经带有哭腔。
“怎么了?”凤铁从地上一跃而起,力气之大速度之快把熊大直接带了一个大跟头。
“还特么问怎么了?这么兵荒马乱的能怎么?跑呀!”凤铁一边拖拽着熊大慌不择路地往没人的树林中跑去,一边恨铁不成钢地鄙视熊大的这种临危慌乱的柔弱心理素质。
刚刚跑进树林内没几步,“扑通”一声,一马当先跑的正欢的凤铁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眼中充满了愤恨和不甘。
熊大尖叫着扑在凤铁身上,只见凤铁的脖颈出现了一条细细的红色痕迹。
熊大拿起凤铁手中的断刀,倏地跳将起来疯狂地向四方无意识的劈砍,嘴里狂喊着报仇:“有本事的你出来啊,躲在暗处装什么龟蛋,出来和你家大爷大战一场吧,你让我家少爷身首异处我就要将你碎尸万段。”
“熊大你别发疯了。”躺在地上的凤铁弱弱地说道。
“少爷你没死,太好了。”熊大脸上的惊喜之色被不解所代替:“少爷你为啥没死呢,躲在暗处那个高手不是把你的脖子砍断了吗?”
熊大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试图去触摸凤铁脖颈上的那条红线。
“哪里来的什么高手?”凤铁欲哭无泪,“不知道那个天杀的狗才没文化没常识,把绊马索绑的这么高,本少爷跑太快了没刹住,差点儿被这根细绳儿勒死。”
熊大:“……”
“嘘,别出声!”凤铁捂住熊大的嘴,主仆二人蹲在草丛和灌木里隐藏起身形向林内看去。
林内有两个人正在虎视眈眈地对峙着,其中一个正是罗浮将军。
罗浮看起来很狼狈。被烧焦的头发披散下来挡住了半张脸,身上的亮光铠只有几片残破的碎片还挂在那儿晃荡,身上随处可见的大小伤口有的已经被火焰烧得焦糊结痂,有的还在向外缓缓渗着鲜血。
罗浮双手持剑,剑尖遥遥指向敌人,可是不轻的伤势使得他的手臂有了轻微的颤抖,显然是体力不支的前兆。
再看罗浮对面的敌人。凤铁瞪大了双眼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那个人全身上下都包裹在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里,看不清身材和面容,他的手中托着一个奇怪的深绿色漆皮铁筒,筒子的后端下方有一个可以握住的把手,把手附近有一个小小的弯钩。
此刻,黑衣人左手托着筒身,右手握住把手,右手的食指正勾在那个致命的弯钩上面。
“我问候你全家十八代以内及其远亲不如近邻的女性先人!”凤铁在心里破口大骂,“这也太扯了吧。要是少爷我没看错的话,那特么不是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