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才准备过来,赫连苍便凑在他面前炫耀。他就怕她是收到了威胁才会同意,但眼前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漆黑的眸子缩了缩,冷寒的视线落到姬灵灵身上,他的声音就像是来自地狱里的修罗,几乎让四周的空气降到了冰点。
“你和赫连苍谈条件了?”
炽热的视线落到身上,姬灵灵一口饭还来不及吞下便被他冷沉的声音吓到,放下手中的碗筷咳嗽个不停,眼泪刷刷往下掉。
“咳咳咳……”
眼睛瞥见自己面前多了杯水,来不及出声感谢她便一口饮尽。
“呼呼……”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姬灵灵抱怨的瞥了他一眼,“什么条件?不知道你说些什么。”
有些心虚的扭过头,她继续拿起筷子准备进攻下一道菜。
子墨直接将她手中的筷子夺了过来,双手钳制着她的肩膀,完全没有理会她的挣扎,眼直直的盯着她。
“你真的要和他成亲?”
就算明知成亲只是个幌子,他也百般不愿看到自己的女人嫁给别人。
他的反应实在过于激动,姬灵灵有些莫名奇妙的瞪了瞪他,他生什么气啊?一个念头从脑中闪过,他难道是恼怒她没有提前和他商量?
“其实……”顿了半响,她终于出声了。
不知为何,她心中有一种冲动告诉他所有的事情。
两人平静的坐了下来,她将下凡之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个大概,在洛月国的经历,还有那场乌龙的赐婚。
“就这样我和赫连苍逃了出来,再之后到了黑风寨,剩下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子墨眸底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他带着些许的试探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要望进她的内心深处,探视她的一切想法。
“既然那个钱九天是那个人,你准备怎么办?”
姬灵灵耸了耸肩膀,“就成亲咯。如今我是敛财居在萧苍国分号的负责人,若是我和赫连苍成婚,钱九天没理由会不到场吧。”
“你想借此机会找上钱九天?”子墨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真正的钱九天就在她的身边,而她却想嫁给别的男人,以此来逼他现身,她这是吃准了他不会放开她么?
既然如此,他绝对不能让她失望啊。
“那你真要嫁给赫连苍?”若是钱九天不出现的话,她真要嫁?
姬灵灵匆忙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也尤为可爱,“当然不会,要是空空真的不愿意留在凡间,那我也没办法了。”
这些都要看空空的意愿。
身为空空的姐妹,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刚好这个方法两全其美。
听她这么一说,子墨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猛然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若是她完成了任务,是会选择留在他的身边还是回到天庭。
虽然犹豫但他还是问出了口,“若是你和钱九天成婚了,你会回去么?”
“我?”姬灵灵惊奇的挥了挥手,她和钱九天的恩恩怨怨可不止这些,若是真要一件件数出来,那肯定是三日三夜都难以说完。
她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和钱九天发展没那么快,更何况设下陷阱让他娶我,要走的路还很长。”
子墨别有深意的勾着嘴角,眼底闪过一抹不知名的神色。
他们之间发展没那么快?
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他们都已经做了夫妻间该做的事情,这样还不算是快么?
随着大婚之日的临近,空空虽然心底知道赫连苍和灵灵成婚打的主意,但她终究还是没有让步。
就如同赫连苍所想的一样,碍于姬灵灵是婚礼的女主角,她并未离开。
整个赫连府邸都披上了一抹红色,一切都是那么的喜庆,可好几个人的心情并不明朗。今日入夜时分便是吉时,而大婚的时辰也就定在这时候。
姬灵灵呆在房间百无聊奈的任由着老嬷嬷们在脸上涂来涂去,原本干净的小脸蛋上涂抹出点点嫣红,胭脂水粉的力量果然强大。
不过,这一切还是归功于她本来就是个大美人。
盯着铜镜中陌生却又让人惊艳的脸蛋,姬灵灵不禁开始自我感叹,自古红颜多薄命,她的任务之路也是坎坷不已啊。
“准备好了吗?”
子墨站在她身后,眼底有着浓郁的宠溺。
点了点头,姬灵灵转过身望着他,“他,来了么?”
从成婚的消息送出去为止,已经过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了,敛财居那边没有任何的消息传过来,更别说钱九天踪影。
今日,他应该会来吧?
心底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若他不来……
似乎看穿了她的担忧,子墨笑了笑,上前轻轻的勾起她额角的发丝,一阵馨香吸入鼻翼之间,他不由得闭上了眼。
“说不定他早就来了呢。”
沉浸在担忧之中,姬灵灵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亲昵,直到一声咳嗽声起,赫连苍直接走到她身边,顺势挤开了黑着脸的子墨。
“灵灵,吉时快到了。”
赫连苍将她纳入怀中,眼角故意挑衅的望着铁青着脸的子墨。他可挺清楚了他们刚刚的对话,哼,钱九天不会来?
放屁,他早就躲在这儿了。
姬灵灵呐姬灵灵,枉你聪明了好几百年,却被这个男人蒙在谷底,若是你知道了真相会如何的抓狂?
含着轻笑,他轻扶着她离开。
背后瞪视的双眼越发的圆睁,子墨满脸怒意的望着相携而去的身影,心中暗自生气为何她没有挣扎,任由着他搂着离开。
他们只是假戏而已,莫非赫连苍这个小人要真做?
心中的怒火几乎吞噬了他的理智,手紧紧的捏成拳状,他努力的压抑着过于凌乱的呼吸声,渐渐的冷静下来。
无论从哪方面考虑,萧苍国都不是个久留之地。
边疆的事情也该有个了结了,该是时候离开了。眼底闪过一抹幽光,他细眯着眼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嘴角诡异的轻勾。
依旧是大红色的喜堂,周围游走的达官贵人富豪商贾一个个豪言壮语,恭敬贺喜,但姬灵灵却什么都没有听见。
至始至终,她的眼睛都飘向大门的方向,期待那个熟悉的人影能出现在她的面前。
时辰快到了,为什么他还没有来?
思绪渐渐飘远,脸上的落寞被火红的薄纱遮掩,面上她似乎并未有所波动,可心底却被哀愁占满。
随着司仪的声音此起彼伏,客人们来得都差不多了,她不禁撩起脸上的轻纱,有些担忧的望着赫连苍,“他,还是没来么?”
长发用红色丝带高高竖起,大红色的喜袍穿在冷面的赫连苍身上,衬托着他的峻廷,眉眼间的英气染上些许不悦,他有意的瞥了瞥身后的子墨一眼。
“人或许早就来了。”
姬灵灵幽然长叹,“算了,不管他来不来都一样。若是空空还是不愿意留下来,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吧。”
紧抿着的薄唇更加紧闭,他撇过眼看着同在堂下的猪空空,她满是倔强的眼似乎透着不屈服的信息,她依然不会放弃回去。
天杀的……
终于到了吉时,在司仪的口令之下,他们缓缓地朝着众多宾客致上谢语,而后便准备拜堂仪式。
夜,大半已黑。
平静的夜空缀着依稀的几颗星子,在众多宾客的呼吁下,他们缓缓的开始着神圣的礼仪,随着司仪口中高高低低的嗓音,场景变得十分轰然。
“一拜天地……”
姬灵灵依言缓缓的转过身,看了赫连苍一眼便跪下,缓缓的拜着天地。
……“二拜高堂……”
还不停?
她有些狐疑的挑了挑眉头,一旁的赫连苍似乎依然无动于衷,她并未说话只是顺从的听从司仪的话。
或许他在等最后的时刻,奇迹发生的那一刻。
……“夫妻对拜……”
赫连苍转而面向着她,在她耳边低语:拜下去。
该点到为止了。
她气势汹汹的瞪着他,虽然有一层红色的薄纱遮掩她的面部表情,但是不难想到姬灵灵此刻的表情。
半响依然见他没有任何停下的举动,她直接将面前的红盖头扯下,狠狠的盯了他一眼,在哗然之中将头上的凤冠扯了下来。
“赫连苍,到此为止了。”威怒的声音爆发出来。
子墨走至姬灵灵身边,轻而易举的便将她纳入怀中,温柔的眼神转向赫连苍的时候瞬间冷冽,“若是你真想让猪空空留下来,拿出你的真心,而不是使些不入流的手段。”
赫连苍怔忡的望着底下的姬灵灵,而众多宾客也被他们的举动弄得糊里糊涂,子墨拉着姬灵灵的手往旁边退下,所有人的视线似乎都落在了猪空空身上。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半响,赫连苍才挪动了宛若千斤重的脚步,朝着她的方向一步步迈了过去。
将她的手轻轻的抬起,一派冷漠的脸上柔情满面,他轻声在她耳边低语,“你愿意留下来么?”
“你可信我?”猪空空倔强的脸上多了一丝少有的嫣红,她定定的望着他,“若信,就算是任务完成了,我也会回来。”
似乎等了千年那么久,姬灵灵望着沉默的两人,心中不禁有些苦涩。
若是空空决定的事情,就一定会达成。无论是师傅吩咐下来的任务,还是对赫连苍的承诺,她绝对相信她会留下来。
若是她呢?
不知过了多久,她只知道喜堂的丝竹声又响起了,四周原本沉寂的宾客再次喧闹起来,似乎正在给这一对新人无线祝福。
或许空空身上并未穿着红色喜袍,或许赫连苍心底依然有着浓厚的担忧,但这喜乐的气氛却不假。
吹吹打打的热闹声中,他们终于完成了拜堂的仪式,赫连苍眼底的幸福和哀伤一并闪烁着,他的视线紧紧的缠绕着空空,就怕眨眼的瞬间她会消失。
翌日清晨,一声悲怆的吼叫声将整座府邸的人都从睡梦中惊醒。
赫连苍合着中衣,外袍都并未穿上便穿梭在府中各个角落,冷冽的双眼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脸上的落寞几乎让人落泪。
找遍了整座府邸,他都没有看见猪空空的身影,空荡荡的枕边上只留下那把玄铁寒冰匕首。
“啊……”
随着凄厉的吼声,姬灵灵一干人匆匆忙忙的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