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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弹棋赋[1]

蔡邕

弹棋是古代宫廷中博戏之一,今已失传。《后汉书·梁冀传》李贤注引《艺经》曰:“弹棊,两人对局,白黑棊各六枚,先列棊相当,更先弹之。其局以石为之。”晋代徐广的《弹棋经》亦云:“弹棋,二人对局。黑白各六枚。先列棋相当,下呼上击之。”棋,《太平御览》作“棊”,《古文苑》作“碁”。均为“棋”的异体字。此篇内容不完整,为残篇。

荣华灼烁[1],萼不[2]。于是列象棋,雕华逞丽[3]。丰腹敛边,中隐四企[4]。轻利调博,易使骋驰[5]。然后我掣,兵棋夸惊[6]。或风飘波动,若飞若浮[7];不迟不疾,如行如留[8]。放一敝六,功无与俦[9]。

夫张局陈棋,取法武备[10],因嬉戏以肄业,讬欢娱以讲事[11]。设此矢石,其夷如破[12]。采若锦缋,平若停水[13]。肌理光泽,滑不可屡[14]。乘色行巧,据险用智[15]。

(《蔡中郎集》,《四部丛刊》本)

[1]荣华:开放的花朵。灼烁:光彩鲜艳。

[2]萼不:即“鄂拊”。《诗·小雅·常棣》:“常棣之华,鄂不。”郑玄《笺》:“承华者曰鄂,不当作拊。拊,鄂足也。鄂足得华之光明,则然盛。”(wěi):光明貌。

[3]列象棋:陈设或摆放好棋盘和棋子。雕华:指雕刻着花纹的棋盘。

[4]丰腹:中间鼓起。敛边:四边敛起。四企:四边向上翘起。企:本指踮起脚跟,此指棋盘四边向上翘起。此二句形容弹棋盘的形状。

[5]轻利:轻便快捷。调博:即投子以博。

[6]我:《汉魏六朝百三名家集》作“栰”,当为“抵”字之误。抵掣:(双方)相互抵抗、牵制。兵棋夸惊:谓双方在棋盘上厮杀,惊险如战场。

[7]飞:棋子飞舞。浮:漂浮。

[8]迟:缓慢。疾:快速。

[9]放一敝六:弹棋之法,即抹角斜弹,一发而过半局,直袭对方棋子。《世说新语·巧艺》:“弹棋始自魏宫内用妆奁戏。文帝于此戏特妙,用手巾角拂之,无不中。有客自云能,帝使为之,客著葛巾角拂之,低头拂棋,妙踰于帝。”敝:打败。俦:抗衡。

[10]取法:效仿。武备:军事。此句说下弹棋就像打仗。

[11]因:借助。嬉戏:游戏。肄(yì)业:修习学业。讲事:讲习武事。

[12]矢石:利箭与檑石,此指弹棋中的白黑两种棋子。夷:踏平,引申为挫败。

[13]采:光彩。指棋盘、棋子色彩鲜艳。缋(huì):彩绘。柳宗元《弹棋序》:“置棋二十有四。贵者半,贱者半。贵曰上,贱曰下。咸自第一至十二。下者二乃敌一,用朱墨以别焉。”平:平稳。

[14]肌理:棋盘的纹路。屡:即履,践踏。

[15]乘色:察言观色。据险:占据有利形势。

弹棋历史悠久,但它究竟起于何时,古书记载不一。《世说新语·巧艺》:“弹棋始自魏宫内,用妆奁戏。文帝于此戏特妙,用手巾角拂之,无不中。”段成式《酉阳杂俎》卷二载晋太始中,北海人蓬球入山伐木见四妇人弹棋于堂上。沈括《梦溪笔谈》则据《西京杂记》认为弹棋起源于汉代。沈括云:“汉元帝好蹴踘,以蹴踘为劳,求相类而不劳者,遂为弹棋之戏。”枊宗元《弹棋序》亦云:“昔汉武帝平西域,得胡人善蹴踘者,尽炫其便捷跳跃,帝好而为之,群臣不能谏。侍臣东方朔因以此艺进之。帝乃舍蹴踘而习弹棋焉。”却认为弹棋起源于汉武帝时代。

据上述材料,可以肯定,弹棋起源西汉,是宫廷和士大夫中盛行的一种游戏。据魏文帝《弹棋赋》所描绘:“局则荆山妙联,发藻扬彩,丰腹高隆,惮根四颓,平如砒碉,滑若柔夷。”棋局采用华美的联玉料精工做成。正方形,局中心高隆,四周平如砥砺,光彩映人。至于所用棋子,一般用“玄木北干,素树西枝”精制而成。弹棋的玩法,据晋人徐广《弹棋经》载,是“二人对局,黑白各六枚,先列棋相当,下呼上击之”。也就是说以自己的棋子击弹对方的棋子。但具体规则,由于文献记载阙如,不太清楚。

古人对弹棋活动非常喜爱,赞扬备至。蔡邕《弹棋赋》即述弹棋之制与玩弹棋的乐趣。弹棋的特点是什么呢?《梦溪笔谈》载:“其局方二尺,中心高如覆盂,其巅为小壶,四角微隆起。”又说:“长斜谓抹角斜弹,一发过半局。”陆游《老学庵笔记》也说:“吕进伯作考古图云:古弹棋局状如香炉,盖谓其中隆起也……然恨其艺之不传也。”是说到宋代,其规则玩法已无人可知。

蔡邕之后,历代作家作诗文吟咏弹棋的技艺,续作者不断。曹丕和梁简文帝写过《弹棋论》,唐代柳宗元写过《弹棋序》。至于有关弹棋的诗歌就更多了。唐代杜甫的诗中,有“席谦不见近弹棋”之句。当时苏州有一个道士,名叫席谦,最善于弹棋,杜甫的诗句就是因为想念他而写的。王维的诗也有“不逐城东游侠儿,隐囊纱帽坐弹棋”句。李商隐也在诗中写道:“玉作弹棋局,中心亦不平。”原来弹棋盘是中间隆起的,所以李商隐才有这样的句子。白居易也有这样的诗句:“弹棋局上事,最妙是长斜。”这里说的长斜是弹棋的一种方法。宋代的苏东坡还有“牙签玉局坐弹棋”等的诗句。

(韩高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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