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煌火:指驱魔的炬烛。星流:如星流逝。《续汉书·礼仪志》:“周遍前后省三过,持炬火,遂疫出端门。门外驺骑传炬出宫,司马阙门,门外五营骑士传火。弃洛水中。”裔(yì):边远地带。《左传·文公十八年》:“投渚四裔,以御魑魅。”
[7]凌:越。天池:北海,指很远的地方。飞梁:天桥。《续汉书·礼仪志》:“逐鬼投洛水中,仍上天池,绝其桥梁,使不得度还。”
[8]捎:杀。魑魅:山泽恶神。斮(zhuó):斩。獝(yù)狂:无头鬼。
[9]蜲蛇(yí):恶鬼。脑:破其脑。方良:草泽恶神。
[10]耕父、女魃(bá):皆旱鬼,过处赤地千里,大旱无雨。清泠、神潢(huáng):皆水名。《山海经》:“有神耕夫,处丰山,常游清泠之渊,出入有光。”又:“大荒之中,有山名不勾,有人衣青衣,名曰黄帝女魃,所居不雨。”
[11]残:杀。夔:木石怪。魖(xú):耗鬼。罔像:水精。殪(yī):灭。野仲、游光:恶鬼名。
[12]八灵:八方神灵。慴(zhé):害怕。鬾(jì):小儿鬼。蜮(yù):老父神。毕方:火神。
[13]度朔:传说中东海中山名。梗:桃梗。郁垒、神荼:神名。《风俗通》引《黄帝书》:“上古时有神荼、郁垒昆弟二人,性能执鬼。度朔山上有桃树,二人于树下常简阅百鬼,鬼无道理者,神荼与郁垒持以苇索,执以饲虎。是故县官常以腊祭夕,饰桃人,垂苇索,画虎于门,以御凶也。”
[14]区陬(zōu):角落和缝隙。遗鬼:漏散的鬼。
[15]密:静。清:洁。罔:无。韪(wěi):美善。
“于是阴阳交和,庶物时育[1]。卜征考祥,终然允淑[2]。乘舆巡乎岱岳,劝稼穑于原陆[3]。同衡律而一轨量,齐急舒于寒燠[4]。省幽明以黜陟,及反旆而回复[5]。望先帝之旧墟,慨长思而怀古[6]!俟阊风而西遐,致恭祀乎高祖[7]。既春游以发生,启诸蛰于潜户[8]。度秋豫以收成,观丰年之多稌[9]。嘉田畯之匪懈,行致赉于九扈[10]。左瞰旸谷,右睨玄圃[11]。眇天末以远期,规万世而大摹[12]。且归来以释劳,膺多福以安悆[13]。总集瑞命,备致嘉祥[14]。圉林氏之驺虞,扰泽马与腾黄[15]。鸣女床之鸾鸟,舞丹穴之凤皇[16]。植华平于春辅,丰朱草于中唐[17]。惠风广被,泽洎幽荒[18]。北燮丁令,南谐越裳[19]。西包大秦,东过乐浪[20]。重舌之人九译,佥稽首而来王[21]。”
[1]庶:众。时育:依时令而生长。
[2]征:巡狩。考:问。终然:自始至终。允:信。淑:善。
[3]岱岳:泰山。稼穑:指农事。种曰稼,收曰穑。原陆:原野。
[4]衡:秤。量:尺。《史记·律书》:“王者制立法,物度轨则,壹禀于六律,六律为万事根本。”燠(yù):暑。《书·洪范》:“急恒寒若,豫恒燠若。”
[5]省:视。黜:贬抑。陟:提升。《书·尧典》:“三载考绩,黜陟幽明也。”此言考察贤愚,明者升而暗者贬。反旆:回旗。
[6]旧墟:指长安。怀:思。古:往昔,指前汉。
[7]俟:待。阊风:秋风。《易通卦验》:“秋分,阊阖风至。”西遐:西逝。
[8]春游:指三月巡行岱岳。蛰(zhé):昆虫潜伏。此指伏潜之虫。户:穴。
[9]度:法。豫:薛综注:“秋行曰豫。”《晏子春秋》:“春省耕而补不足者,谓之游。秋省实而助不给者,谓之豫。”稌(tú):稻。
[10]嘉:奖。田畯:田官。赉(lài):赐。九扈:官名,即农正。扈,正。
[11]左瞰:东视。瞰(kàn),俯视。旸(yáng)谷:传说太阳出处。右睨:西视。睨,斜视。玄圃:传说在昆仑山中。此言天子巡幸极广。
[12]眇:仔细看。摹:薛综注:“法也。”此讲帝游豫时,以天际为界,法万代之世。
[13]释:消除。膺:承。悆(yù):宁。
[14]总:会。瑞命、嘉祥:美好吉祥。
[15]圉(yǔ):驯养。林氏:国名。《山海经·海内北经》:“林氏国有珍兽,大若虎,五采毕具,尾长于身,名曰驺吾,乘之日行千里。”驺虞:即驺吾,义兽,不食生物。扰:驯服。泽马、腾黄:皆神马。《孝经援神契》:“德至山陵,则泽出神马。”《瑞应图》:“腾黄,神马,一名吉光。”
[16]女床:传说中山名,上有鸾鸟。《山海经·西山经》:“女床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鹤五色文,名曰鸾鸟,见即天下安宁。”丹穴:传说中山名。中有凤凰。《山海经·南山经》:“丹穴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鹄,五采,名曰凤凰。是鸟也,饮食自歌自舞,见则天下安宁。”
[17]华平:传说中瑞木。《太平御览》卷一一四《孝经援神契》:“王者德至于木,则华平盛也。”朱草:瑞草。《鹖冠子》:“圣王之德下及万灵,则朱草生。”中唐:庭中。唐,通“堂”。
[18]惠:仁。洎(jì):及。幽荒:指九州之外的荒远地带。
[19]燮(xiè):和谐。丁令:西北匈奴之一。越裳:古南海国名。
[20]大秦:国名,一名黎鞬、海西国,即罗马帝国。乐浪:郡名,汉武帝置,即今朝鲜。
[21]重舌之人:指翻译人员。九译:多次翻译,指国外路长,言语九译乃通。佥(qiān):皆。稽首:叩拜。来王:臣服于汉王。
“是以论其迁邑易京,则同规乎殷盘[1]。改奢即俭,则合美乎《斯干》[2]。登封降禅,则齐德乎黄轩[3]。为无为,事无事,永有民以孔安[4]。遵节俭,尚素朴。思仲尼之克己,履老氏之常足。将使心不乱其所在,目不见其可欲[5]。贱犀象,简珠玉[6]。藏金于山,扺璧于谷[7]。翡翠不裂,瑇瑁不蔟[8]。所贵惟贤,所宝惟谷[9]。民去末而反本,咸怀忠而抱悫[10]。于斯之时,海内同悦,曰:‘吁!汉帝之德,侯其袆而[11]!’盖蓂荚为难莳,故旷世而不觌[12]。惟我后能殖之,以至和平,方将数诸朝阶[13]。然则道胡不怀,化胡不柔[14]?声与风翔,泽从云游[15]。万物我赖,亦又何求[16]?德宇天覆,辉烈光烛[17]。狭三王之趢趗,轶五帝之长驱[18]。踵二皇之遐武,谁谓驾迟而不能属[19]?东京之懿未罄,值余有犬马之疾,不能穷其精详[20]。故粗为宾言其梗概如此。”
[1]规:效法。殷盘:殷王盘庚。曾五次迁都,最后定居于殷。
[2]即:就。《斯干》:《诗·小雅》中篇名。《汉书·刘向传》:“周德既衰而奢侈,宣王贤而中兴,更为俭宫室,小寝庙,诗人美之,《斯干》之诗是也。”此指天子之德合于《斯干》所颂之美。
[3]登封:登泰山而封。降禅:下禅梁父山。黄轩:黄帝,号轩辕氏。
[4]为:作。事:从事。孔:甚。《老子》第五十七章:“为无为,事无事……我无为而民自化,我无事而民自富。”
[5]仲尼:孔子的字。《论语·颜渊》:“子曰:克己复礼为仁。”履:执行。老氏:老子。常足:《老子》第四十六章:“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
[6]犀:犀牛角。象:象牙。简:以为平常。
[7]扺(zhǐ):弃。《庄子·天地》:“藏金于山,藏珠于渊。”
[8]翡翠:鸟名,即翠雀。雄赤曰翡,雌青曰翠。羽有蓝绿赤棕,可为饰品。瑇(dài)瑁(mào):动物名,即蝳蝐,似龟,背面呈褐色和淡黄色相间纹,甲片可制饰品。蔟(còu):聚集。
[9]贤:人才。谷:五谷粮食。李周翰注:“贤可理人,谷可食人,故特宝贵之。”
[10]末、本:李善注:“诈伪为末,忠信为本。”悫(què):朴实谨慎。
[11]侯:语助词。袆(yī):美好。而:语助词。
[12]蓂荚:瑞草,即历荚。《瑞应图》:“圣明之瑞也。人君德合乾坤,自生。”莳(shí):种植。觌(dí):现。
[13]殖:植。
[14]胡:何。怀:来。化:教化。
[15]声:声教。此讲天子声教恩泽随风云俱下,以泽庶民。
[16]赖:依靠。我赖:赖我。我,指天子。
[17]宇:屋顶。覆:盖。辉烈光烛:光辉灿烂貌。
[18]狭:以为狭小。三王:夏禹、商汤、周文王。趢(lù)趗(cù):步子急促细碎。轶(yí):超越。五帝:传说中贤明的五个皇帝。有几种说法,《帝王本纪》曰:“少昊,颛顼,高辛,尧,舜。”
[19]踵:追随。二皇:伏羲、神农。武:足迹。属:及。
[20]罄(qìn):尽。犬马之疾:犹贱疾。犬马,自谦之词。此句讲安处先生自谦无能而难详尽东京之美。
“若乃流遁忘反,放心不觉,乐而无节,后离其戚,一言几于丧国,我未之学也[1]。且夫挈瓶之智,守不假器[2]。况纂帝业,而轻天位[3]。瞻仰二祖,厥庸孔肆[4]。常翘翘以危惧,若乘奔而无辔[5]。白龙鱼服,见困豫且[6]。虽万乘之无惧,犹怵惕于一夫[7]。终日不离其辎重,独微行其焉如[8]?夫君人者,黈纩塞耳,车中不内顾[9]。珮以制容,銮以节涂[10]。行不变玉,驾不乱步[11]。却走马以粪车,何惜与飞兔[12]。方其用财取物,常畏生类之殄也[13]。赋政任役,常畏人力之尽也[14]。取之以道,用之以时。山无槎枿,畋不胎[15]。草木蕃庑,鸟兽阜滋[16]。民忘其劳,乐输其财[17]。百姓同于饶衍,上下共其雍熙[18]。洪恩素蓄,民心固结[19]。执谊顾主,夫怀贞节[20]。忿奸慝之干命,怨皇统之见替[21]。玄谋设而阴行,合二九而成谲[22]。登圣皇于天阶,章汉祚之有秩[23]。若此,故王业可乐焉。”
[1]流:流连。遁:放纵。放心:放任心思。离:通“罹”,遭受。戚:忧患。几:近。
[2]挈(qiè):提起。假:借。《左传·昭公七年》:“虽有挈瓶之智,守不假器,礼也。”杜预注:“挈瓶,汲者,为人守器,犹知不以借人。”
[3]纂:继。以上两句讲要守成帝业而不能惑于奢侈以轻帝位。
[4]二祖:高祖刘邦,世祖刘秀。厥:其。庸:功劳。《国语》注:“国功曰功,民功曰庸。”肆:大。
[5]翘翘:《毛传》:“危也。”奔:奔马。辔:马缰。此言天子治天下当小心谨慎。
[6]白龙鱼服:喻天子微服出行,也即《西京赋》中说的“阴戒斯门,微行要屈”。《说苑·正谏》载:吴王欲从民饮酒,伍子胥谏曰:“昔白龙下清泠之渊,化为鱼。渔者豫且射中鱼目,白龙上诉天帝,天帝曰:‘当是之时,若安置尔形?’白龙对曰:‘我下清泠之渊化为鱼。’天帝曰:‘鱼固人之所射也。若是豫且何罪?’夫白龙,天帝贵畜也;豫且,宋国贱臣也。白龙不化,豫且不射。今君弃万乘之位,而从布衣之士饮酒,臣恐其有豫且之患矣。”见:被。豫且,宋国渔父名。
[7]万乘:指皇帝。怵(chù)惕(tì):警惧。
[8]辎重:行者携载的物资。《老子》第二十六章:“是以圣人终日行不离辎重。”微行:微服私行。如:往。此言如果不带行李辎重,一个人又能走到哪里呢?喻帝王要时刻心怀仁义。
[9]黈纩塞耳:言以黄絮为瑱,不闻佞谄之言。黈(tǒu),黄色。纩(kuàng),丝棉絮。内顾:回头看。《论语·乡党》集解引包咸曰:“车中不内顾者,前视不过衡轭,傍视不过毂。”
[10]珮:佩玉。制:节制。容:仪容。銮:銮铃。涂:通“途”。《礼记·玉藻》:“君子在车则闻銮和之声,行则鸣佩玉也。”
[11]变玉:玉声杂乱。此指徒步驾车都合于节奏,不违礼法。
[12]却:倒退。走马:善奔跑的马。(yāo)(niǎo)、飞兔:骏马名。《老子》第四十六章:“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此言使天下清明,不惜良马用于务农。
[13]方:每当。生类:生物。殄(tiǎn):尽。
[14]赋:通“敷”,布。
[15]槎(chá)枿(niè):树木砍后的再生枝。斜砍曰槎,斩而复生曰枿。枿,通“蘖”。(yāo):幼麋。胎:指怀胎的母兽。
[16]蕃:滋长。庑(wú):茂盛。阜:大。滋:多。
[17]输:交纳。
[18]饶衍:富饶丰盈。雍熙:和乐貌。
[19]素:平日。蓄:积。
[20]执:持。谊:通“义”。夫:薛综注:“犹人人也。”
[21]奸慝(tè):奸诈邪恶之人,指王莽。干:犯。命:天命。皇统:皇家绪统。替:废。
[22]玄谋:阴谋。指王莽窃位改号之事。二九:十八年。王莽在位的时间。谲(jué):变故,变化。
[23]圣皇:指光武帝刘秀。天阶:帝位。章:通“彰”,明。祚:皇位。秩:次序。
“今公子苟好剿民以媮乐,忘民怨之为仇也[1];好殚物以穷宠,忽下叛而生忧也[2]。夫水所以载舟,亦所以覆舟。坚冰作于履霜,寻木起于蘖栽[3]。昧旦丕显,后世犹怠[4]。况初制于甚泰,服者焉能改裁[5]?故相如壮《上林》之观,扬雄骋《羽猎》之辞,虽系以墙填堑,乱以收罝解罘[6],卒无补于风规,只以昭其愆尤[7]。臣济奓以陵君,忘经国之长基[8]。故函谷击柝于东,西朝颠覆而莫持[9]。凡人心是所学,体安所习[10]。鲍肆不知其臭,玩其所以先入[11]。《咸池》不齐度于蛙咬,而众听或疑[12]。能不惑者,其唯子野乎[13]?”
[1]剿(jiǎo):劳累。媮(tōu):苟且。
[2]忽:忽视。《汉书·谷永传》:“王者以民为基,民以财为本,财竭则下畔,下畔则上亡。”
[3]坚:厚。履霜:薄霜。寻木:大树。蘖(niè)栽:砍后复生的幼芽。《荀子·王制》:“君者,舟也;人者,水也。所以载舟,所以覆舟。”
[4]昧旦:天未全明时。丕:大。显:明。怠:懈。
[5]制:制作。泰:大。服:穿。
[6]《上林》:武帝时司马相如之赋,描写上林校猎之壮观。《羽猎》:成帝时扬雄之赋,描写羽猎之感。二者皆以讽谏收尾。系:继。(tuí):倒塌。堑:护城河。乱:乐章、诗赋的结尾。罝(jū):捕兽之网。罘(fú):猎兔网。
[7]风规:讽谏规劝。愆:过失。尤:罪过。
[8]济:增。奓(chǐ):通“侈”。陵:超过。基:根本。
[9]函谷:函谷关,在长安东。柝(tuò):巡夜敲的木梆。西朝颠覆:指王莽兵变。西朝,西汉。
[10]是所学:以所学为是。习:习惯。
[11]鲍肆:卖鲍鱼的店铺。鲍,盐浸鱼,奇臭。玩:习惯。《孔子家语》:“孔子曰:入善人之室,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知其香。入不善之室,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知其臭。”
[12]《咸池》:黄帝时乐舞名,指高雅之乐。度:律度。蛙咬:指淫邪不正之声。蛙,通“哇”。众:常人。或:通“惑”,疑。
[13]子野:春秋时晋国乐师师旷,字子野。
客既醉于大道,饱于文义[1]。劝德畏戒,喜惧交争[2]。罔然若酲,朝罢夕倦[3],夺气褫魄之为者,忘其所以为谈,失其所以为夸[4]。良久乃言曰:“鄙哉予乎!习非而遂迷也,幸见指南于吾子[5]。若仆所闻,华而不实,先生之言,信而有征[6]。鄙夫寡识,而今而后,乃知大汉之德馨,咸在于此[7]。昔常恨《三坟》《五典》既泯,仰不睹炎帝、帝魁之美[8],得闻先生之馀论,则大庭氏何以尚兹[9]?走虽不敏,庶斯达矣[10]。”
(胡克刻本李善注《文选》)
[1]客:指冯虚公子。
[2]劝德:劝行道德。这句讲公子见劝德而畏侈,喜惧交加。
[3]罔然:意志恍惚貌。酲:病酒。罢:通“疲”,疲惫。
[4]褫(chǐ):剥夺。夸:夸耀。
[5]良久:好一会儿。鄙:浅陋愚钝,《法言·学行》:“习非之胜是,况习是之胜非乎?”指南:指出正确方向。吾子:对人的尊称。此指安处先生。
[6]仆:公子自谓。华:浮华。征:验证。
[7]鄙夫:浅薄之人,此公子自称。寡:少。
[8]《三坟》《五典》:传说三皇、五帝之书。《左传·昭公十二年》:“是能谈三坟、五典、八索、九丘。”泯:失。帝魁:神农名。
[9]大庭氏:炎帝之号。尚兹:高于此。尚,高。
[10]走:走仆,公子自称。敏:慧。庶:差不多。达:明白。
评
《东京赋》着重写汉明帝修筑宫殿、祭祀天地、朝会、田猎、封泰山、劝农耕等仪式,与《西京赋》所写长安繁荣、帝王之奢忲及游侠的专恣等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突出了讽谏的意思。作者运用了娴熟的对比手法,对同一题材,前后也用不同写法。如田猎,《西京赋》完全表现了纵游取乐的情形,而《东京赋》则表现出以礼治国、以仁理政、振师习武、讲义演礼的盛况,给人以焕然一新的感觉。对比手法,不仅表现在上下篇之间,在《东京赋》之中,亦用了前后对比的办法。如开篇以周幽王、秦始皇的暴政同汉高祖、汉文帝、汉武帝的仁德武功相比,既反映了安民强国的政治理想,也突出以民为本的思想,贬斥了骄奢淫逸的行为,表现了作者要着重说明的“夫水所以载舟,亦所以覆舟”的主旨,使赋的讽谏力度与深度,皆超越此前之作。其中写到祈谷、劝农、大傩等仪式,体现了东汉前期统治者重农政策,题材新鲜,也有提醒当时统治者的积极意义。作者于东汉末开国之势孱弱之际,写两都盛时景象,似乎表现了对大汉昌盛兴隆的向往。赋中表现的思想和情感不是单一的,而是复杂的。《二京赋》的语言虽然注重辞藻文采,也追求音韵节奏的效果,但不显得堆砌。这同作者能够进行细致入微地描述,作到文质结合有关。在总的叙述上,也能克服此前骋辞大赋平铺直叙的毛病,善于穿插与变化。有时叙述与议论结合,感情充沛,虽篇幅很长而使人读之不厌。清人程廷祚《骚赋论》云:“平子宏富,风度卓然。《二京》之于《两都》,犹青之于蓝也。”张衡当之无愧。
(贾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