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
《九辩》是宋玉的代表作。王逸《楚辞章句》说：”《九辩》者，楚大夫宋玉之所作也。“其说是。不过他又解释本篇的主旨是宋玉”闵惜其师，忠而放逐，故作《九辩》以述其志“，认为是代拟之作。这一点并不正确，已为现代学者所否定。由内容可知，本篇为宋玉自述身世之作，”辩“字为”辩章“、”辩白“之义。关于本篇之篇次，晁公武《楚辞释文》将其列于《离骚》之后，则宋玉很有可能是最早整理屈原作品者：先列《离骚》，后附己之《九辩》（其后《楚辞》的整理基本沿袭了这一体例）。”九辩“本上古乐曲名，同”九歌“俱见于《离骚》《天问》。故本篇同屈原的《九歌》一样是承袭自古相传乐曲之名而创为新词，也开后代文人用旧曲或旧曲名填写新词之先声。唯后三章文字窜乱，影响到全篇结构。一是今本第八章窜入了屈原《哀郢》中的八句；二为今本第六章（本书第五章）在”恐时世之不同“一句后重出了”何时俗之工巧兮，灭规矩而改凿“。因为大体相同的两句已见今本第五章开头，其本由《离骚》”固时俗之工巧兮，偭规矩而改错“而来，不可能在一篇中出现两次；三是今本第九章窜入了唐勒《远游》中的12 句（大约四句为一简）；四为最后一章的乱辞大部分窜到了第一章之后，成为今本第二章，还有四句窜入今本第五章。因为这些句子”兮“字全在句中，《九辩》其他部分再无此例，依《楚辞》通例，显然为乱辞。今为便于阅读及彰显宋玉此赋的艺术特色，消除前人的误解，俱加订正。关于本篇的分章，洪兴祖分为十章，晁公武《楚辞释文》、朱熹《楚辞集注》分为九章，而五章以后各家划分互有异同。今依朱熹分为九章。
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1］。憭栗兮，若在远行［2］，登山临水兮，送将归。泬寥兮，天高而气凊［3］；寂寥兮，收潦而水清［4］，憯凄增欷兮［5］，薄寒之中人［6］。怆恍悢兮［7］，去故而就新；坎兮［8］，贫士失职而志不平。廓落兮［9］，羁旅而无友生；惆怅兮，而私自怜。燕翩翩其辞归兮，蝉寂寞而无声［10］。雁廱廱而南游兮［11］，鹍鸡啁哳而悲鸣［12］。独申旦而不寐兮［13］，哀蟋蟀之宵征［14］。时亹亹而过中兮［15］，蹇淹留而无成［16］。
［1］萧瑟：草木被秋风吹拂所发出的声音。
［2］憭（liǎo）栗（lì）：凄怆。
［3］泬（xuè）寥：高旷空虚的样子。凊（qìng）：原作”清“，与下句韵脚字重复，显然有误。洪兴祖、朱熹皆注音”疾正切“，并引古本作”瀞“（《集韵疾正切》）然”瀞“字之义为”无垢薉（huì）“，则此处”清“应为”凊“字之误。《说文》：”凊，寒也。“又：”楚人谓冷曰“。”凊“同”“。
［4］寂寥：原作”“，同”寂寥“，洪兴祖、朱熹皆引一作”寂寥“，今据改。叠韵连绵词，静寂空洞的样子。
［5］憯（cǎn）凄：惨痛。增欷（xī）：一次次地悲叹。欷，叹泣声。
［6］薄寒：微寒。中（zhòng）：射中，引申为袭击。此指突然感到的秋寒，有别于严冬有准备情况下的寒冷。
［7］怆恍：悲伤。（kuàng）悢（lǎng）：叠韵连绵词，失意的样子。
［8］坎（lǎn）：叠韵连绵词，不平的样子，此处喻困顿、遭遇不顺。”“原作”廪“，洪兴祖、朱熹皆引一本作”“，今据改。
［9］廓落：孤独空寂的样子。《楚辞章句》：”丧妃失耦，块独立也。“
［10］寂寞：原作”漠“，同”寂寞“。洪兴祖、朱熹皆引一本作”寂寞“，今据改。
［11］廱（yōng）廱：雁叫声。洪兴祖、朱熹皆引一本作”嗈嗈“，音义同。
［12］鹍（kūn）鸡：飞禽名，似鹤，黄白色。啁（zhōu）哳（zhā）：声音细小悠扬而接连不断的意思。
［13］申旦：彻夜。申，达，至。旦，凌晨。
［14］宵征：夜行。此处指夜间因寒冷而转移地方。
［15］时亹（wěi）亹：指岁月不居。亹亹，不停息地，这里指不停息地行进。
［16］蹇（jiǎn）：梗阻。淹留：久留。此下原有”悲忧穷戚兮独处廓“至”心怦怦兮谅直“18句。一般看作第二章。然而上一章及下一章都写秋景，此处插入个人抒怀文字，使得上下文意思隔离。且此18句”兮“字在句中，显系文末乱辞。其开头”悲忧穷戚兮独处廓，有美一人兮心不绎“，也是学习《抽思》”倡曰：有鸟自南兮，来集汉北“的手法，先是借景以抒情，然后另起以直陈。今移为第九章。
皇天平分四时兮，窃独悲此凛秋［1］。白露既下百草兮，奄离披此梧楸［2］。去白日之昭昭兮，袭长夜之悠悠［3］。离芳蔼之方壮兮［4］，余萎约而悲愁［5］。秋既先戒以白露兮［6］，冬又申之以严霜［7］。收恢台之孟夏兮［8］，然欿傺而沉藏［9］。叶菸邑而无色兮［10］，枝烦挐而交横［11］；颜淫溢而将罢兮［12］，柯仿佛而萎黄［13］；萷椮之可哀兮［14］，形销铄而瘀伤［15］。惟其纷糅而将落兮［16］，恨其失时而无当［17］。
擥辔而下节兮［18］，聊逍遥以相佯［19］。岁忽忽而遒尽兮［20］，恐余寿之弗将［21］。悼余生之不时兮，逢此世之俇攘［22］。澹容与而独倚兮［23］，蟋蟀鸣此西堂。心怵惕而震荡兮［24］，何所忧之多方！卬明月而太息兮，步列星而极明。
［1］凛，原作”廪“，据朱熹引一本改。凛秋：寒秋。
［2］奄：忽然，急遽地。离披：分散零落。梧楸（qiū）：梧桐树与楸树。但《说文》”“字下云：”《楚辞》有萧草“，刘永济疑即此文。作”萧“则与上句”百草“相合，似当作”萧“。
［3］此二句谓：言慢慢变得昼短夜长。为下面写失眠时长夜难尽张本。
［4］芳：指芳香的花草。蔼：茂盛。方壮：指夏季正茂盛之时。
［5］余：我，诗人自指。萎约：委屈穷约，穷困（刘永济说）。
［6］戒：警戒，警告。洪兴祖引一本”戒“下有”之“字。
［7］申：重。严霜：指对植物、昆虫和小动物有很大杀伤力的寒霜。
［8］恢台：旺盛、广大的样子。《说文》 ：”恢，大也。“台：洪兴祖、朱熹皆引或作”炱（tái）“，古通。傅毅《舞赋》：”舒恢炱之广度。“李善注：”恢炱，广大貌。“
［9］然：乃。欿傺（chì）：低落而停止。欿同”坎“，地面凹陷处。傺：止，站定停止。沉藏：潜藏。
［10］邑：洪兴祖、朱熹皆引一本作”“。菸（yū）邑：植物叶子伤坏。
［11］烦挐：纷乱纠缠。挐，牵引。交横：交错。
［12］颜：指树木的外面。淫溢：浸渐（王夫之《楚辞通释》说）。罢：通”疲“，衰竭。这里是相对于夏天的极度繁茂而言。
［13］柯（kē）：树枝。仿佛：模糊，指颜色不鲜明。
［14］萷（xiāo）：萧疏貌。（xiāo）椮（sēn）：草木凋零的样子。这里形容树枝上的花叶落尽。
［15］销铄（shuò）：销损。瘀（yū）伤：肿瘤病伤。瘀，血液淤积。这里指树木因受伤而生瘤。
［16］惟：想，想到。纷糅（róu）：纷乱。糅，混杂。
［17］恨：遗憾。无当：未遭遇到好的时候。
［18］擥（lǎn）：持，牵着。 （fēi）：驾在车前两旁的马，也称为骖。辔（pèi）：缰绳，古人驾车执马之辔以驭四马。
［19］相佯：同”倘（cháng）佯“，自由自在地走。
［20］忽忽：形容过得快。遒尽：终，尽。
［21］将：长。《诗·小雅·北山》：”嘉我未老，鲜我方将。“严忌《哀时命》：”哀余寿之弗将。“用法同。
［22］俇（kuāng）攘（rǎng）：纷乱不宁的样子。此句犹言”逢此乱世“。
［23］澹（dàn）：恬淡，安定。容与：漫步。独倚：一个人倚几独坐。倚，靠着。这里指倚几而坐。
［24］怵（chù）：恐惧。
［25］方：头绪。
［26］卬（yǎng）：同”仰“。洪兴祖、朱熹皆引一本作”仰“。
［27］步列星：在星下漫步、徘徊。极明：到天亮。极，至。
窃悲夫蕙华之曾敷兮［1］，纷旖旎乎都房［2］。何曾华之无实兮［3］，从风雨而飞飏［4］。以为君独服此蕙兮，羌无以异于众芳［5］。闵奇思之不通兮［6］，将去君而高翔。心闵怜之惨凄兮［7］，愿一见而有明［8］。重无怨而生离兮［9］，中结轸而增伤［10］。岂不郁陶而思君兮［11］，君之门以九重［12］。猛犬狺狺而迎吠兮［13］，关梁闭而不通。皇天淫溢而秋霖兮［14］，后土何时而得干［15］。块独守此芜泽兮［16］，仰浮云而永叹。
［1］华：同”花“。曾敷：重重开放，形容花开得很繁盛。曾，通”层“。敷，陈布。
［2］旖（yǐ）旎（nǐ）：繁盛的样子。都房：华屋，华贵之地。都，美。
［3］曾华：重重花朵。实：果实。
［4］飏：飘扬。以上四句喻朝臣多华而不实、缺乏操守之人，与《离骚》中”余以兰为可恃兮，羌五实而容长“之意相近。
［5］”以为“二句：”以为“贯此二句，二句应作一句读，言诗人以为君独用此等缺乏坚贞品格的所谓”贤臣“，其实他们同一般平庸者没有区别。众芳：一般的花草。
［6］闵：伤感。奇思：指挽救国家的主张。不通：不达于君。
［7］惨凄：伤心。
［8］一见：指见君。有明：有所表白，指对奸佞诬陷的辩白。
［9］重（zhòng）：难，难于。无怨：指自己无过失。言对自己无过失而被弃，心中难以忘却。
［10］中：内心。结轸：纠结。形容忧思郁结。
［11］郁陶：忧思累积，难以排遣的样子。
［12］九重：形容君门深邃，难以抵达。
［13］狺（yín）狺：犬吠声。
［14］淫溢：指雨水过度。霖（lín）：久雨不止。
［15］干：原作”漧“。”漧“为乾（今简化作”干“）之后起字。洪兴祖、朱熹皆引一本作”干“。
［16］块：块然，孤独的样子。芜泽：指云梦泽。本篇末云：”旅游志乎云中。“”云中“即云梦（楚人称草泽曰梦）。”芜“原作”无“，作”无泽“与上下文意不合，闻一多《楚辞校注》以为”无“当作”芜“，今据改。
何时俗之工巧兮［1］，背绳墨而改错［2］！却骐骥而不乘兮［3］，策驽骀而取路［4］。当世岂无骐骥兮？诚莫之能善御［5］。见执辔者非其人兮，故局跳而远去［6］。凫雁皆唼夫粱藻兮［7］，凤愈飘翔而高举。圜凿而方枘兮［8］，吾固知其铻而难入［9］。众鸟皆有所登栖兮，凤独遑遑而无所集。愿衔枚而无言兮［10］，尝被君之渥洽［11］。太公九十乃显荣兮［12］，诚未遇其匹合。骐骥伏匿而不见兮，凤皇高飞而不下。鸟兽犹知怀德兮，何云贤士之不处［13］？骥不骤进而求服兮［14］，凤亦不贪喂而妄食［15］。君弃远而不察兮［16］，虽愿忠其焉得！欲寂寞而绝端兮［17］，窃不敢忘初之厚德。独悲愁其伤人兮，冯郁郁其何极［18］！
［1］工巧：工于巧伪之事。工，善于。
［2］背：违背。绳墨：木工加工木料时在上面用墨斗打的线，这里比喻法度。改错：即改措，指改变准则、法度。
［3］却：拒绝。
［4］策：本义为马鞭，此处用为动词，用马鞭赶着。驽（nú）骀（tái）：劣马，喻无能的人或品质低下的人。取路：上路，行进。
［5］御：驾驭。这里指任用人才。
［6］局（jū）跳：屈身跳跃。
［7］凫（fú）：野鸭。唼（shà）：水鸟或鱼吃食。粱：粟米。藻：水草。
［8］圜：同”圆“。凿：榫眼。枘（ruì）：榫头。
［9］固：本来。 （jǔ）铻（yǔ）：同”龃龉“，不相当，不能吻合。难入：指榫头不能套入榫眼。喻人的志趣不能相合。
［10］衔枚：指闭口。枚，古代行军时为避免喧哗，让士兵口中衔的一种横木，状如箸而稍短。
［11］被：身受。渥（wò）：厚。洽：恩泽。
［12］太公：姜尚。《史记·齐太公世家》中说，周文王出猎遇到姜尚，说：”先君太公望之久矣。“因而称姜尚为”太公望“，后世因而称之为”姜太公“。姜尚助武王灭纣，当其受封于齐之时，已年届九十。下一句”诚未遇其匹合“、”骐骥伏匿而不见兮，凤皇高飞而不下“，也是承姜尚久困不遇、至九十岁才显荣一层意思言之。又，”诚未遇其匹合“句下原有”谓骐骥兮安归？谓凤皇兮安栖？变古易俗兮世衰，今之相者兮举肥“四句，”兮“字在句中，结合文义看，当属最后一章即”乱辞“部分文字，有总结全文之意，今移于后。
［13］何云：怎能说。不处：不肯留居。
［14］骤（zhòu）进：指快步地跑到主人前。《说文》：”骤，马疾步也。“服：驾车。
［15］喂：原作”餧“（wèi），”喂“之本字。
［16］弃远：抛弃平时不接近的人。远，指非其亲近的人。察：细心看，细心考察。
［17］寞：原作”漠“，洪兴祖、朱熹皆引一作”寞“，今据改。绝端：切断端绪，指完全放弃仕进的念头。
［18］冯（píng）：通”凭“，愤懑。郁郁：愁闷的样子。
霜露惨凄而交下兮［1］，心尚幸其弗济［2］。霰雪雰糅其增加兮［3］，乃知遭命之将至［4］。愿徼幸而有待兮，泊莽莽与野草同死［5］。愿自直而径往兮［6］，路壅绝而不通。欲循道而平驱兮，又未知其所从［7］。然中路而迷惑兮［8］，自压桉而学诵［9］。性愚陋以褊浅兮［10］，信未达乎从容［11］。窃美申包胥之气盛兮［12］，恐时世之不同［13］。独耿介而不随兮［14］，愿慕先圣之遗教。处浊世而显荣兮，非余心之所乐。与其无义而有名兮，宁穷处而守高。食不偷而为饱兮［15］，衣不苟而为温。窃慕诗人之遗风兮，愿托志乎素餐［16］。蹇充倔而无端兮［17］，泊莽莽而无垠。无衣裘以御冬兮［18］，恐溘死不得见乎阳春［19］。
［1］霜露：比喻小人所施种种迫害。惨凄：此处形容程度剧烈。交下：并下，形容其多。
［2］幸其弗济：指希望小人对他的陷害不能得逞。幸：原作”“，同”幸“，洪兴祖、朱熹皆引一本作”幸“。洪兴祖《考异》云：”当以幸为正。“今据改。
［3］霰（xiàn）：雪珠。雰（fēn）：通”纷“，形容雪盛。糅（róu）：混杂，形容霰雪在空中乱飘的样子。
［4］”乃知“句：指行善而遭凶的坏命运。王充《论衡·命义》：”遭命者，行善得恶，非所冀望，逢遭于外，而得凶祸，故曰遭命。“
［5］泊：停留，止息。莽莽：草野之地。此写家乡景象。下”泊莽莽而无垠“同。
［6］此句原作”愿自往而径游兮“，据朱熹《楚辞集注》及洪兴祖引一本改。直：自己表白所遭枉屈。径：本义为小路，捷径，这里指不通过别人的引荐疏通而径直找楚王。
［7］”欲循道“二句：喻按一般的路子求见楚王，不知应从何而入，找谁引荐。循道：顺着大路。平驱：相对于”径往“而言。因捷径、小路往往要翻越山林障碍。从：由。
［8］然：如此，这样。中路：半路。迷惑：迷茫，心神无主。
［9］压桉：”桉“同”按“。洪兴祖引一本作”压塞“，安定心志。《方言》：”猒塞，安也。“”猒“同”压“。学诵：学习作诵吟诗。屈原《惜诵》：”惜诵以致愍兮，发愤以抒情。“
［10］褊（biǎn）：浅：心地、见识狭隘短浅。褊，狭隘，狭窄。
［11］信：确实，实在。
［12］美：赞美，称赞。申包胥，春秋时楚臣。伍员因楚平王之昏暴杀其父兄而逃往吴国，临行言：”我必覆复楚国！“申包胥言：”子能覆之，我必能兴之！“伍员佐吴王攻占郢都，楚昭王与卿大夫逃窜，申包胥徒步十日至秦，立于秦廷泣啼七日七夜，不食不饮，乞求援救，秦哀公遂出兵救楚（参《左传·定公四年》《左传·定公五年》 ，《战国策·楚策》《史记·楚世家》）。气盛：血气刚强。晋张协《七命》：”气盛怒发，星飞电骇，志凌九州岛，势越四海。“《南史·檀道济传》：”愤怒气盛，目光如炬。“阮瑀《为曹公作书与孙权》：”仁君年壮气盛。“用法相近，此处指志气忠壮。
［13］”恐时世“句，言今日秦之形势与申包胥之时恐已不同。同，原作”固“，与上下句皆不押韵。《集注》作”因“。江永《古韵标准》曰：”当作同。“今据改。又，此下原有”何时俗之工巧兮，灭规矩而改凿“二句，与上章开头两句重。此下”慕先圣之遗教“云云应直承赞申包胥之句，则此二句使上下文文义隔阂。且此二句本由《离骚》”固时俗之工巧兮，偭规矩而改错“而来。套用一次尚可，套用两次，与《九辩》全篇表现出的作者的才情很不一致，作者必不至于如此之拙劣。因此可以肯定是窜入之句，今删。
［14］耿介：专一而不苟且。
［15］偷：苟且。
［16］”窃慕“二句：言仰慕《诗经·魏风·伐檀》的作者，以素餐为耻。《诗经·魏风·伐檀》：”彼君子兮，不素餐兮！“素餐：无功而食禄。本诗言托志于《伐檀》一诗之意。
［17］”蹇充倔“句：言自己困顿窘迫的状况没有边际。蹇（jǎn）：梗阻穷困。充倔（jué），同”“。《方言》：”以布而无缘，敝而之，谓之褴褛，自关而西，谓之。“无端：无尽头。
［18］裘：皮衣，毛在外。御：通”御“，抵挡。
［19］溘（kè）死：忽然而死。溘，忽然。阳春：和暖的春天。与悲秋相对而言，也喻楚国形势的好转。屈复《楚辞新注》云：”言困阨而死，不能再见阳春，知楚之必亡，不能复兴也。“说可参。
靓杪秋之遥夜兮［1］，心缭悷而有哀［2］。春秋逴逴而日高兮［3］，然惆怅而自悲［4］。四时递来而卒岁兮［5］，阴阳不可与俪偕［6］：白日晼晚其将入兮［7］，明月销铄而减毁［8］。岁忽忽而遒尽兮［9］，老冉冉而愈［10］。心摇悦而日幸兮［11］，然怊怅而无冀［12］。中憯恻之凄怆兮［13］，长太息而增欷［14］。年洋洋以日往兮［15］，老嵺廓而无处［16］。事亹亹而觊进兮，蹇淹留而踌躇［17］。
［1］靓（jìng）：通”静“。《汉书·百官公卿表》”孝文七年典客靓“，注：”靓与静同“。《贾谊传》《扬雄传》《外戚传》《王莽传》注同。杪（miǎo）秋：秋末，暮秋。杪，树梢，引申为末端，末尾。
［2］缭悷（lì）：思绪缠绕，愁结不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