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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未雨绸缪

建真在东街的工商银行支取了四万元钱以后,又急急忙忙赶到西街的另外一家工商银行,她是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的,但等她赶到以后还是无法排在前头——三个窗口面前都是长长的队伍。建真看了下,挑选了人最少的那个窗口排上去。她知道,今天无论怎样都要把剩下的六万元钱取出来凑够二十万。

夺目的光辉在任何地方都是夺目的,人也一样,美丽的女人走到那儿都会有人注意她的美丽。就在建真站过去以后,立刻就有人发现了她的美丽,内心赞叹之余把目光粘在她的脸上,不但没有觉得这枯燥的排队让人烦恼,反而庆幸自己能够有如此充裕的时间欣赏到美女。就这样,没有多大时间就有太多人把目光粘帖在建真脸上。

建真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但她无动于衷,因为她习惯了。从小到大,无论走在什么地方她都是引人注意的焦点,她从来不觉得自己被别人注目是一种荣耀,她只是叹息人们的少见多怪,更多时候,她讨厌别人的目光,有时候还恨,尤其是那些无耻男人的淫邪目光,她真恨不得去把他们的双眼挖掉。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即不能把自己的容貌变了也不能禁止别人的观赏,只能是听之任之。

排在建真前面的女人就是昨天在农行取钱的王峰的妻子董美凤,她是满肚子气来排队的,目的是把昨天王峰刚刚取出来的钱转存在工行。

就在昨天王峰把钱交给她时,她问了一声,是那个窗口取的。她经常去农行办理业务,对农行的美女贾建真非常熟悉,当然她知道贾建真不会熟悉她,因为贾建真是营业员,她服务过的人数不清,怎么会对一个普通的客户有太深的印象?美凤这样问的目的是想知道王峰是不是在贾建真工作的那个窗口取的钱,当然是带着敌意的。

美凤是有点爱吃醋的类型,就怕丈夫和别的女人有点什么,贾建真那样的美女,万一被王峰看上,两个人再有点什么什么了。谁知道王峰是故意还是老实,就照实说道是在美女工作的窗口取的。美凤紧追了一句,是叫贾建真的那个女人?王峰笑道,是啊是啊,就是等她给取钱的,谁知道在取钱的时候突然有人给美女打电话,就这样他一直等着美女打完电话才给他取钱,都等了好一会儿。

实际上最后他的钱不是贾建真给取的,别人代替贾建真给他取了钱。谁知道美凤听了王峰的话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说道,那你可捡到大便宜了,美女给你看个够是不是?王峰看到妻子变了脸,不但没有否认还故意说道,当然啊,但这可不怨我的呀,就算我看也是名正言顺地看哪,是她留出时间让我看的,我不看都没办法啊。美凤没想到王峰这样恬不知耻,怒斥一声你真不要脸。王峰本来是逗她,没想到美凤说出这伤人的话,一下子变了脸。两个人争吵了起来。

今天美凤是气鼓鼓地来存钱的,她要把农行里的钱都取出来存到别的银行,目的是不让王峰再到农行去办理关于钱的业务,不让王峰去看贾建真的。美凤还有个毛病就是性急,这排队等候的事情让她头晕,她焦躁地看着前面慢吞吞移动的人,心都要到嗓子眼了。

就在焦急万分的时候,美凤发现很多人的目光拉出一条线射到她的位置,她以为是在看她,吃了一惊,难道是自己那儿不对了吗?低头看看自己的服饰,没有发现那儿不妥,那是不是自己的脸有毛病?想着慌乱地从包里掏出小镜子放在手心往脸上瞄了几眼,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脸有毛病,那是为什么呢?疑惑间一个转身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些目光不是冲她而来,而是为了她身后的大美女。

——贾建真!

看到贾建真那张精致的脸,美凤感觉自己的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她自己何至于和丈夫吵架?转而又想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的男人好色,怎么怪人家呢?但不知道王峰是不是真的和这个贾建真有关系。现在贾建真就在自己身边,何不试探一下?心里想着,她努力调整了一下情绪,扭头对贾建真笑道:“你好,你也来办事呀?”

建真的全部心思都在面前的人身上,盼望这些人赶快走掉,好让她赶快接近营业窗口,冷不丁有人和她打招呼,忙笑着回答:“哦,是的。你是……”她想不起对方是谁,为什么和她打招呼。

美凤看着建真好看的杏核眼儿水汪汪地滴溜溜转动,心里的妒意就重了,可也没办法,只能笑:“我叫董美凤,我经常去农行办事,所以认识你啊。我丈夫叫王峰,就是在公安局上班的王峰。”

她以为报出王峰的名号贾建真一定会有所反应的,没想到贾建真很茫然的样子,这让她确定了王峰和她并没有丝毫亲热的关系,心里一下子踏实了,但话说到这里不得不继续下去,于是解释,“他昨天去取钱,还是你给办的呢。”

“我?”建真茫然地看了看美凤,很歉意地说:“办事的人好多,我……我实在想不起王峰是谁。对不起。”她就像不知道王峰是犯罪一样,脸上有了愧色。

美凤反而高兴起来:“知道你不会知道他的呀,那么多的人,你怎么能够都记得呢?关键是我们记得你。”她笑了笑,“很高兴我们能够在这儿相遇呀。唔,到银行办事真麻烦,你看看。”她呶呶嘴又说,“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建真看到美凤这样对自己热情,说道:“是我们在人流高峰时候来的,所以只得等了。实际上每天都有相对人少的时候,我们要是不急的话,等人少的时候在办,这样就不用等老长时间了。大姐要是经常到农行取钱又嫌弃等待麻烦的话,我留给你电话号码,你可以提前打我电话告诉我一声,我看人少的时候告诉大姐一声大姐在去,这样可以节省一点时间。”

建真从来都不是多事的人,说这些话是因为她听到了美凤对她丈夫的介绍,——在公安局上班的王峰。她想她如此慎重其事地介绍她的丈夫,说不定这个王峰还是一个人物呢,万一她可以用得着他呢,和他的妻子拉一点关系,对她有利无害。甚至有一霎那她想要让董美凤帮忙去找她的丈夫,就为了妹妹建丽的事。

建真是忐忑不安的,犹豫不决的,惊恐万状的,她真想报警又不敢。她也想到就算现在不能说出来,日后这事也不可以就此罢休吧,万一有适当的时机她还是要说的,那么这个王峰是不是可以为她帮点儿忙呢?她想她是在未雨绸缪。

“是吗?这样就太好了。”美凤早把要从农行把钱都取出来的念头忘到了九霄云外,“我们相互留一个电话号码,我取钱的时候提前和你打招呼,等人少的时候我去,这样就不用久等了。你要是有事需要我的话,也打我电话。”她想她这样做是最好的选择,以后就不用王峰再去农行取钱,也绝了他借此机会看美女的念头。

建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这一天的,现在是晚上了,明业惦记着他的麻将,吃晚饭时根本没有顾得上看建真一眼,抛下饭碗就急匆匆地出去,想要继续他昨晚的辉煌战绩。建真一直想要把建丽的事情和明业说出来,毕竟他是她的丈夫,这样的事情不和他说还能够和谁说?她恍恍惚惚几次欲言又止,明业都没有在意或者说看出来了也不在意,他有他的事。明业的行为和态度让建真渐渐心寒以至于绝望,她明白所有的事情都是要她一个人抗了。

时钟敲了八下,建真知道是该她动身的时候了。绑匪大概拿准了肯定是她一个人,所以约定的时间不算太晚,是九点整。

……该动身了,建真抖抖索索从沙发上站起来,站起来的她膝盖一个劲儿地抖动,感觉那膝盖就好像两只圆球不停地滚动,“哆哆哆……”又像两只陀螺在旋转,一颗心也几乎要从喉咙跳出来。建真微微弯了腰把两只手攥成拳头捶打两只膝盖,同时大口地呼吸,用此来平静自己。好不容易感觉到平静一点了,她紧缩的眉头才微微舒展,于是站直了身体。目光望向那边壁柜的时候,她感觉到目光都哆嗦了。

——壁柜里放着的那只黑色挎包里有二十捆钞票,是她救回建丽的赎金。

临在出门的时候建真拨打过那个电话号码,是关机的。她知道对方只有在和她联系的时候才开机,所以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钱,是妹妹的安全。

怀里紧紧抱着装有二十万元钱的黑色的包,建真的脑袋有些麻木,这——能够真正的救出妹妹吗?她不完全确定,但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咬牙一试。

但愿绑匪说话算数,但愿破财免灾,建真暗暗求告。怀里的二十万就好像一枚炸弹,可她知道,就是一枚真的炸弹她也只能是抱着走了,别无选择。她只乞求能够换回妹妹的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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