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衡……你说如果没有我你会不会过的更快乐幸福?”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那我就是天上的星星,它每一次眨眼都会对你说,我爱你。当每阵风吹过你的脸颊,都会对你说,我想你,当每缕阳光照在你身上的温度是我的拥抱。”
“没有啊,我没有瞎想。只是忽然发现能遇到你真的我最幸福最幸运的事,没有之一……不说了,努力工作吧!好好加油,晚上我会做好吃的犒劳你的哦。不不,今天不出去吃饭,我做给你吃……嗯,晚上见。拜拜。”
顾念安挂了电话,遥遥看着纪之衡工作的背影,嘴角漾起了一抹忧伤而欣慰的笑容,却落了泪。
之衡,我爱你。为了你的幸福,我会放弃一切。包括……你。
一天的工作结束,纪之衡去了趟旁边的公共澡堂,洗去一身的沙土和汗水,换上干净整洁的西装,淡然自若的从工地走出去。明明刚刚挥汗如雨,在太阳下暴晒做工的人是他,却在转眼间,就完成了不同的角色转换。从身旁人毫不讶异的表情看,就知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朝工友们友善的打了个招呼,纪之衡离开了这工作了三个月的地方。他拍拍手中的公文包,里面是他辛苦三个月赚来的血汗钱。三个月来,他干着最辛苦最累最危险的活,再加上高强度的加班,他也赚到了比其他人工友多一些钱,虽然对于那些白领之类简直是不值一提,但对目前的他而言,这已经足够了。
纪之衡抬头看看欲落的夕阳,却没有“只是近黄昏’的哀思。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似是吐出了自己这么久以来所有的压力,抑郁,歉然和不安,然后浅浅的勾了唇角,微眯的黑眸里漾满了温柔的光辉,灿金的夕阳为他全身打上了一层暖红色的光泽,衬得他的侧脸显得格外迷人。
看着那温暖的夕阳,光影交错,恍然间竟出现了顾念安的脸,她正温柔的,狡黠的,傻傻的冲他笑着。
纪之衡眼眸更加温柔。有时候他竟觉得,顾念安就像他干涸黑暗人生里忽然流出的一道清泉,忽然闪现的一抹阳光。看过了以后,就再也放不开。明知是个万劫不复的下场,却还是心甘情愿的跳下去,而且这么多年了,一点也不后悔。只觉得幸运。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就是每当她冲他傻笑的时候,他总嘲笑她怎么可以这么呆,这么傻,可是每当他回想起她傻笑的样子,也会那么呆,那么傻的笑起来。
就是这样吧。放不开,那就抓的更紧些。抓住包的好看手指微微用力,他的黑眸闪过一抹灼热。时机刚好,本金也已经足够,剩下的……
他会赢的。一定会赢。
为了你,为了我们,绝对会赢!
拿出钥匙开了门,却没有等到顾念安象平常一样跳进他怀里帮他拿衣服递水,房子里一片安静,像是没有人一般。
纪之衡微微皱了皱眉,还没回来吗?他换上拖鞋,走了进去,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没有开灯,只有客厅因为向阳的窗户开着,才有些亮度。纪之衡一走进去,就看见顾念安坐在透不到光线的地方坐着,低着头,长长的头发垂落下来,挡住了她的脸。
“念安?”纪之衡轻声叫她,抬手打开灯,“怎么不开灯?我买了你喜欢的烧肉回来。”
顾念安的身子狠狠的震了一下,却没有抬头,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儿。
纪之衡眉头皱的更紧,他快步走向顾念安,“发生什么事了……”关切话语在看到茶几上散落的数十张照片的时候就湮灭于寂静中,他微微瞪大眼眸,大脑有着瞬间的当机,“念安,你怎么会……”
黑眸一转,立刻反应过来,表情严肃起来,“是你爸给你的?”
“是谁给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骗了我。”顾念安沙哑着声音出声,终于抬起头来,在看到纪之衡严肃的表情时就猛地一缩,随后咬住嘴唇,被某种深沉压抑的情绪占领。
她拈起一张照片,眼眸褪去了往日的温和,带着纪之衡所陌生的冷淡,“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根本就没有找到工作,这三个月来都在建筑工地打工?!”
纪之衡看着那张照片,上面正照着他搬运砖石的样子,全身是汗,衣服脏乱,非常的狼狈。他暗淡了眼眸,“没有必要。你没有必要知道这种事情。不用担心,已经过去了。不要担心。”
“没有必要?!”顾念安咬牙,“我为了你和我爸决裂,你现在告诉我你没有找到工作这件事情对我来说没有必要?!”
纪之衡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我不想让你为这种事情担心。会好起来的,我承诺给你的就一定会做到。”
“承诺?!”顾念安忽然站起来,红着眼睛看他,“用你的前途,用你的梦想,用你的骄傲来换?”
纪之衡笑了起来,握住她的手,黑眸闪了狡黠,“太多了吗?我还嫌少呢。那这些来换一个你,我觉得自己好像太占便宜了。”
顾念安愣了一下,看着纪之衡那张总是让她安心的温柔笑脸,忽然间感觉自己像被洋葱熏到,眼睛酸涩的只想掉眼泪。她的脸色苍白几分,忽然狠狠甩开纪之衡的手,自我防卫般的后退一步,冷漠而嘲讽的看着他,“是么?我也觉的你太占便宜了。”
“嗯?”看着顾念安冷漠的表情,纪之衡的心中划过一丝不安,“念安你到底……”
“我离开了我家的别墅,不接受我爸的每月零花钱,跟你来到这么一个不到四十坪的小公寓里三个月,没名没份,你觉得我图的是什么?”顾念安冷笑着看他。
“高中时候你是班长,大学时候你是学生会会长,全是风云人物,别人说起来总说是我高攀了你,现在呢?我顾念安的男朋友居然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竟然到建筑工地上去搬砖?我简直没有办法跟同学见面,见面的时候问起你我该怎么说?啊?”顾念安痛心疾首的看着他,眸里满是不屑,“我跟你走是因为我觉得你一定会成功,我要证明给我爸看,我顾念安选的人,绝对可以。结果呢?如果不是这些照片,你还是瞒我多久?还要浪费拖延我多久的时间?”
纪之衡愕然看着她,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他伸手欲拉顾念安的手,却被她像躲什么洪水猛兽般的躲开。